149 殿試劍光(3)
顏熙斜眼看著皇帝,心中暗歎一聲:這個皇帝太二了!
她算計了所有,獨獨沒料到一件事:這個皇帝沒有帝王共有的疑心!沒有帝王共有的權力欲!甚至,他壓根沒有正常人的思維!沒有正常人的智商!
這是個什麽樣的極品皇帝啊!皓明落在這種人手裏,不衰落才是沒有天理!
想到這裏,她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魏喜:魏喜道行太高了!
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一定是著急舉事實講道理為自己辯白。可是魏喜沒有,他根本不屑於和朱羽淵辯論,他直接奔去用眼淚打動皇帝。因為天啟皇帝是一個十足的昏君,是不講邏輯隻講感情的那種。所以魏喜這招真是對極了!
顏熙心中暗歎,功虧一簣,功虧一簣啊!這一次,實在是太可惜,她沒見過天啟皇帝,萬萬想不到一個皇帝能昏庸到這個地步。
不過說起來,這次殿試也不算全無收獲。至少,魏喜的政變已經泡湯了。這樣一驚嚇,無異於告訴魏喜:朱羽淵已經明白你所有的計劃。如此一來,魏喜安敢亂動?
可以說是打草驚蛇,也可以說是化解幹戈。
其實在顏熙看來,這個時候給予魏喜最後一擊,時機並不成熟。但朱羽淵要冒險她也沒轍。
這邊廂,朱羽淵看著老淚縱橫裝模作樣的魏喜,鷹眸幽深,不明喜怒。
在他看來,今日的什麽姚大通都是喬隱布的局,但席言也絕對脫不了幹係!他幽黑的鷹眸緊緊盯住了顏熙,他有一百個理由懷疑,懷疑席言就是喬隱一夥!
雖然明知,即便沒有喬隱席言的攪局,自己的計劃也不能成功,但他還是很不愉快。他本就恨喬隱,如今的恨意更因為席言和喬隱的串通而喧囂直上!
總該要席言一點教訓,讓這個少年知道知道,跟著喬隱會有怎樣的下場!
朱羽淵心念一動,毒計上心。他唇角輕勾,似是不經意地對身後的華陽說道:“華陽,下次再有危險要站在本王身後。”
華陽賭氣地說道:“淵哥哥剛才誣賴義父!淵哥哥不是好人!我不要你來保護!”
朱羽淵微微挑眉,帶著點醋味地說道:“那你要誰來保護?席言?”
顏熙聞言心中一滯,一種不好的預感突然襲上心頭。
果然,華陽不顧大殿上的眾人的驚詫,徑自奔到顏熙身邊,拽著顏熙的胳膊說道:“席老師也有武功,席老師可以保護我!”
朱羽淵就如同一個吃醋的男人那樣,一甩衣袖怒道:“華陽,席言不會保護你!剛才她就站在刺客旁邊,可是九千歲遇刺他也沒出手救人!這說明他武功很差,根本保護不了你!”
華陽嬌聲嬌氣地叱責道:“你胡說!如果刺客要殺的是我,那席老師一定會救我的!”
顏熙聞言一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推開華陽,低下頭恭恭敬敬地說道:“草民武藝粗淺,方才事情太緊急,草民沒能……”
“夠了!”魏喜一揮衣袖,一臉的陰鷙。他朝顏熙步步逼近,隱含的氣息似乎就要噴在顏熙臉上。“席貢士,席解元,席公子!咱家待你如何你心知肚明,為何要串通刺客暗害咱家!”
華陽吃驚地叫道:“怎麽可能?!義父!”
顏熙惶恐地跪下來,抬起臉驚懼地說道:“九千歲明鑒!席某清清白白!”
魏喜沒有理會華陽,隻是對著顏熙,居高臨下幽幽地說道:“咱家知道你武功不錯,可方才刺客出手殺我的時候,你就站在旁邊,卻沒有出手救我。你敢說,你不是巴望著咱家死在刺客手裏?”
“席某惶恐!”顏熙撲通一拜,而後抬起頭來,睜大眼睛看著魏喜,“九千歲明鑒!當時情況太過於緊急,席某完全被嚇傻了。席某出身鄉野,又沒見過世麵,乍一進皇宮都已經嚇的走不動路了,思維比平時都慢了半拍,當時實在是……”
“來人!”魏喜麵無表情,一腳將她踢開。他素來相信: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他捏著絹帕,尖聲吩咐道:“來人!將她關入東廠,仔細拷問……”
“慢!”朱羽淵一抬手,將魏喜的話攔住。
魏喜有些不悅地說道:“怎麽?信王殿下要為他開脫?”
朱羽淵謙恭一笑道:“九千歲,您似乎忘了,東廠隻負責監視和找出異動分子,具體審理,還是要歸在錦衣衛北鎮撫司手中的。”
魏喜一愣,而後笑道:“哎呀,瞧瞧咱家這腦袋,竟然將這事都給忘了。不過錦衣衛審案,東廠向來也是要派人旁聽的。這次的案子矛頭直接針對咱家,信王您看?”
朱羽淵亦是笑道:“這次的案子涉及九千歲的安全,自然需要九千歲親自過來旁聽。”
魏喜滿意地點了點頭。他低頭去看跪在地上的席言,隻見席言一臉惶恐,嚇得發抖。魏喜微微蹙眉,這樣膽小的人,不像是敢刺殺他的人啊!
不管了,先押進大牢再說。案子嘛,審審才能有結果。
此時,跪伏在地的顏熙已經把朱羽淵全家上下方圓百裏都罵了個遍!她看得清清楚楚,這次是朱羽淵硬生生將她拉下了水!不過他好歹還沒有天良喪盡,在最後的時候把她拉進了錦衣衛。她這要是被送去東廠,那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這時候,一旁的人已經處理了姚大通的屍體。侍衛長上來報告說:“啟稟陛下,啟稟九千歲,這人不是姚大通,他臉上貼著易容的麵具!”
眾人聞言都去看,卻看到麵具之下是一個縱橫交錯滿是劃痕的臉。那些劃痕結了痂,完全看不出原來的相貌。
魏喜瞧了瞧那屍體,陰陽怪氣地說道:“真惡心!去給咱家把真正的姚大通找到,看看能不能得到什麽線索。”
沒過一會兒,真正的姚大通被帶了上來。他“撲通”,嚇得渾身發抖。
很快他就說清了自己的遭遇。原來他昨晚去喝花酒,獨自回來的路上被人打暈。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扔在城外的樹林裏。等他找到人救下自己並奔回京城時,已經是日上三竿,趕不及殿試了。
魏喜見問不出什麽有用的信息,便讓他下去了。
顏熙也被戴上枷鎖,押了出去。她知道,等著自己的又是一場牢獄之災。臨走之時,朱羽淵留給了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目光。
她以為朱羽淵是在報複她打亂了他的計劃,卻不知道,朱羽淵的心裏已經被濃重的醋意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