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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秋怡VS非塵(3)

  什麽!

  非塵的腦袋“嗡”地一片空白,過了良久,他才愣愣地抬起頭,喃喃道:“難道……難道她是你,和我的女兒?!”


  秋怡看著逐漸被抽走生命力的顏熙,勾唇一笑,殘忍冷酷地說道:“是你的女兒!所以她天生就帶著罪過,少活20年也算是贖你的罪。”


  非塵猛地站起身子,卻因為過於激動而搖搖欲墜。他指著遠處的陣法,微抖著說道:“那你還不快去!她也是你的女兒啊!快去阻止……”話未說完,他胸口湧起一股腥甜,噴出一口鮮血染碎了這死寂的夜。


  秋怡帶著一絲報複的快意,朝非塵迫近一步,冷笑道:“現在知道後悔了?可惜,晚了!不知道那個苗人有沒有告訴過你,這個陣法,不能被人中途打斷。”


  非塵的嘴角還掛著淋漓的血跡,他幾近瘋狂地說道:“怎麽不能打斷!我去將她們兩人帶出來!”


  “打斷可以,不過你隻能救出一個,而且你也會死。”秋怡的聲音不帶一絲波瀾,冰冷地叫人寒顫。這個女人是那樣殘酷,誰能想得到,那陣法中還有她的女兒。


  非塵聞言一個寒顫,他不曾想到,自己竟會麵臨這樣一個抉擇。他死倒是不打緊,可這兩個女兒,該怎麽辦?漓蘭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女兒,可顧顏熙……


  非塵冷靜下來,他想起顏熙那酷似顧西林的容貌,心中存了一絲疑問。他和秋怡之間……


  秋怡看見了非塵眼中的狐疑,心中苦澀非常。她帶著些譏嘲的神色,自言自語道:“紫竹林裏,綠水澗畔,紅帳靡靡,與君訣離。”


  非塵如同被電擊了一般,倒退一步,喃喃道:“那一夜……那一夜……”


  “是那一夜”,秋怡冷笑,“知道為何精通藥理的你,會被人下了血咒而不自知嗎?”


  非塵目光悠遠,仿佛染上了經年的塵霜。他自顧自地喃喃道:“因為血咒是那一夜下的,是你下的……”


  秋怡一直不敢去回想那一夜的情景,因為每次想起都如刀割一般疼痛。可此時,往昔的一幕幕似乎又重回眼前,那樣猝不及防,就仿佛結了痂的傷口,被人生生挑開,血流如注。她輕輕閉上雙眼,冷笑道:“那個苗人有沒有告訴你,血咒是如何下的?”


  非塵歎了口氣,輕聲道:“沒有。但事到如今,我已經能猜出一二了。精通藥理如我,不可能被輕易下了血咒。若是我沒料錯,血咒是在你我歡好之時下的。你事先服下了血咒湯藥,而後毒性被過渡到了我的身上。”


  縱然已經過去了十七年,但“歡好”二字再次在耳邊響起,秋怡的心還是被狠狠紮痛。


  非塵見狀,便知道自己料得不錯。他帶著些激憤,輕嘲道:“那一夜本是我強迫了你,是我犯了大錯!可你真是料事如神,竟然事先就服下了湯藥。你連這都能猜得到,這都能利用來報複我。顧秋怡,你當年的天真爛漫,難道都是做戲嗎?”


  料事如神?秋怡暗自苦笑,料事如神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哥哥顧西林。


  非塵見秋怡不語,便以為她是默認了。他不敢想象,他這一生唯一傾心愛過的女人,竟然如此有心計,竟在當年就謀劃著要置他於萬劫不複!


  他越想越氣,胸中一口腥甜湧來,“哇”地突出了一口鮮血。他顧不得擦拭嘴上的血跡,一個箭步上前,竭盡全力抓住了秋怡的胳膊。


  非塵抬起頭,眼眶裏已經微微浸出血來,他紅著眼,一字一字地說道:“顧秋怡,你我的相識,從一開始就是一場好戲嗎?你讓我無可救藥地愛上你,就是為了讓我中這血咒,斷子絕孫嗎?!”


  秋怡雙眸一凜,甩手一個耳光“啪”地扔上了非塵的臉。這耳光帶著內力,直打的非塵嘴角流出血來。她狠狠咬著牙,切齒恨聲:“我早就知道自己愛錯了人,早就料到你不是好男人。卻不曾料到,你根本不是人!你根本沒有一個人的底線和良知!”


  “哈哈哈哈,底線和良知?”非塵縱聲狂笑,“那敢問顧大小姐,你的底線和良知又在哪裏?顏熙是你的親生女兒,你卻十幾年不肯相認,待她冷漠嚴苛!她隻是一個小姑娘,你卻向她灌輸複仇,把她推向腥風血雨的朝堂!她陰錯陽差落入陣法,你卻不管不顧,任由她被抽走二十年的壽命!你真是個自私自利心狠手辣的女人,顏熙做你的女兒,真是世上最可憐的姑娘!”


  他頓了頓,收在寬袖中的手捏起了一根泛著藍光的毒針,輕輕插進了自己的手心。沒有人看見這個動作,他的嘴角劃過一抹難以覺察的殘酷笑意。衝進陣法就要犧牲自己是嗎?若是他死了,那能打斷陣法救下顏熙的,就隻有秋怡。那他倒是很好奇,到時候,當眼前這個自私自利的女人,不得不在她自己和她女兒中間做個選擇時,她會如何。


  一陣痛楚從胸腔中湧來,他知道,自己快要毒發了。可他臨死前還要狠狠地刺傷她,一定要讓她遍體鱗傷,永生難忘。他帶著些嘲諷悲憫的神色對秋怡說道:“顧秋怡,或者我該叫你冷秋怡,你真是麵冷心冷,冷到了骨子裏!為了報複我,為了讓我痛苦,你連自己的女兒都不放過!虎毒不食子,我非塵再如何陰狠,也從來不曾利用蘭兒,從來不曾傷害她。可你呢?你是如何對顏熙?我很慶幸當年沒有散盡姬妾和你在一起,否則我一定會更加痛苦,更加萬劫不複。做女人做到你這個地步,才是真正可悲。沒有男人會真正愛你,你的女兒也會死不瞑目。到時候,你就坐擁武林坐擁江湖坐擁江山又如何?你永遠是個沒人疼沒人愛的老女人……”


  “夠了!”秋怡歇斯底裏地一聲狂呼,打斷了非塵的話。


  沒人疼沒人愛?非塵竟然這樣說她,竟然這樣說她!


  她眼眶中氤氳著淚珠,卻被京郊的夜風吹幹。她帶著些許淚意,無限悲憤地說:“你什麽都不知道!在我拋棄家人跟隨你遠行時,你隻是感激我的付出,但你可曾問過我對家人的思念?在我發現你的十幾房姬妾時,你隻是口頭上做著散盡姬妾的許諾,你可曾關心過我被你欺騙的屈辱?在我斬釘截鐵要離開你時,你打著愛的名義,卻在紫竹林那一夜對我做出那樣的事!你把我當做什麽?我難道是那種失身於你,就要死乞白賴求著你娶了我的庸俗女人嗎?!不要說愛了,你甚至可曾有半點尊重過我?!


  “你口口聲聲說我是故意同你做出一場好戲,騙的你斷子絕孫。可你不知道,我自己也是棋盤上的棋子!那血咒的湯藥是我哥哥悄悄下給我的,連我自己當時都不知情!我不似你精通藥理,我被自己摯愛的家人當做棋子利用都不自知。哥哥給我下藥,我不知情;你在紫竹林裏用強,我也沒本事抗拒。我被你欺騙被哥哥欺騙,從頭到尾,我哪裏有錯?!

  “你知道嗎?當我發現自己有了孩子的時候,哥哥逼著我打胎,我要冒著多大的風險才能遠走他鄉將孩子生下來?那一夜風雪交加,我身無分文,獨自臥在徐州郊外的破廟裏,時值隆冬,我卻連禦寒都不能,還要在那樣破舊的地方生產!那個時候,你又在哪裏?”


  秋怡頓了頓,苦笑道:“朱非塵,當你用著世間最名貴的藥物調養你的那些姬妾時,我卻要自己用劍切斷臍帶生下這麽個孩子!我能有多喜歡她?!我能對她有多少感情?!每次看見顏熙,我都要想起你!我愛她卻也恨她,兜兜轉轉,我除了用疏離冷漠嚴苛來掩飾我的心緒,我還能怎麽辦?!


  “我生下顏熙一年多,哥哥就帶人找到了我。他執意要將顏熙殺死,可一歲多的顏熙卻在那時喚了他一聲‘阿爹’。哥哥那時隻有兒子,沒有女兒。一時心軟,他才放了顏熙一條命,卻還是將她帶去了京城。一直到顏熙六歲時,我才將她重新帶在自己身邊。


  “我當年懷著孕,身無分文地從顧家逃出來,獨自一人生下孩子,隻手創立了玄絕門,成就了如今江湖上的‘秋怡仙子’。我吃過多少苦,你知道嗎?你隻知道在玲瓏穀的桃花林裏和你的姬妾卿卿我我,你可曾知道我都經曆過什麽!”


  非塵聞言如同五雷轟頂,他萬萬不曾料到,秋怡竟然吃過這麽多苦。他永遠隻能看到她咄咄逼人盛氣淩人的模樣,從來不曾想到她也會有柔弱的一麵。他一直偏好憐惜柔弱的女子,卻不曾想著堅強外表下的秋怡,竟會有如此多不為人知的辛酸。


  之前他給自己紮下了毒針,如今毒性正在他體內蔓延,他已經逐漸變得無力。盡管如此,他還是帶著些憐惜,輕聲問出了口:“從前為何不曾聽你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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