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和親
聞言,宮飛塵輕輕地落下了一子,語氣沒有任何轉變:“朕倒是覺得指給子修最為合適,他也該到成親的年齡,舅舅在考慮琴兒的終身大事時,連他的也決定了,豈不是兩全其美?”
這聲塵兒喚的他內心毫無感觸,想到早已經立好的遺詔,宮飛塵很想問,天底下真有盼著兒子早點死的母親?
他想了有好幾天,才終於明白趙太後的性子,凡是擋著她路的人不管是誰,都會一腳踢開。
宮飛塵覺得自己的出生就像是手裏的棋子,從降臨這個世界開始就得接受趙太後和趙沉舟的擺布。
他不甘心就這樣被這對姐弟操控所有的命運,就何時去死也是他們做決定。
這與活在地獄有何區別?
宮飛塵發現自己和趙太後還是很像的,都懂得利用該利用的人,對宮冥夜,他的心中還會感覺到一些愧疚。
趙太後和他就不同了,從她的眼神裏就能看出來那蔑視所有事物的感覺。
皇家親情涼薄,個人感情也是如此。
先帝當初是無法保全藍雯,還是為了忌憚趙家勢力才會隱忍,仔細想想這些根本就經不起推敲。
宮飛塵自嘲地想著,以後若是走在黃泉路上投胎,可要看仔細了再去投胎,免得像現在失意失落失去自由。
“塵兒,你能為子修這麽著想,哀家心裏很感動,到底是高麗的公主,子修現在的官品不足以與之匹配,等他建功立業,公主的也已經等的人老珠黃,你何不把她納妃,這樣兩國才會繼續交好。”
趙太後神色看起來很憂心忡忡,趙沉舟總是逼她給趙子修加官進爵,那孩子沒有建立任何卓越的功勳,自己總不能太過明顯去逼皇帝做決定吧?
宮飛塵自是聽出了話外之意,原來是想讓他給趙子修升官,這才提了和親的事。
“那也要看看高麗那邊是怎麽個和親法,若是下嫁給王公大臣,自是首選子修,若是朕,您也看到後宮最近有多糟糕,朕怕會嚇到那位公主。”
宮飛塵想都沒有想直接婉拒了這個提議,趙太後總是想著法要給他塞人,那點心思朝野上下都會知道,更何況,他已經和月妃等人生了嫌隙,這其中,母後是功不可沒。
他總覺得這一切的轉變有些滑稽又諷刺,以前他還不信趙太後會和趙沉舟合謀害自己,直到他發現真相,才明白當時的他有多傻。
宮飛塵盡量保持著臉上的笑容,眼神也沒有任何變換,他這個軟柿子早晚是要腐爛,趙太後身體健康自是會比他活的長久。
趙太後就知道他會用明妃她們做借口,如今她算是看透了這個清心寡欲的兒子,以前說什麽都會聽,現在懂得用這些話搪塞她,想必是月妃和玉妃那兩個小賤人唆使的。
宮飛塵的耳根子最軟,但凡是能夠聽進去的自然會去實行,現在居然敢選擇反抗她的意思,這可不是一次兩次了,看來皇帝是羽翼已經長好,打算單飛,離開以前的那些風花雪月?
趙太後不相信一個人會突然轉變這麽快,宮飛塵是在她身邊長大的,他是怎樣的性格,沒有人會比她做母親的還要清楚。
宮飛塵的懦弱無為,來源於自小的身體多病,隻能把所有的抱負理想都寄情於詩詞中。
趙太後覺得他此刻不過是在做無謂的反抗,總之結果都是一樣,她必須要達到之前的目的,以後地府裏遇到宮雲霆,讓其知道自己是如何毀掉他努力堅守的東西。
“既然你這般煩憂,若是她們下次鬧,都直接關在冷宮反省幾日,想必就會安靜一段時間。”
趙太後笑容越發的慈祥,卻讓宮飛塵感覺不到任何的暖意,隻看見了那溫和的眼神隱藏著無盡的算計。
宮飛塵起身把沒有下好的棋子放了回去,“兒臣還有許多奏折尚未批閱,今天就到這裏好了。”
“去吧,國事更重要。”
趙太後讓苦鴦送了宮飛塵離開,臉上再也沒有什麽笑容,從皇帝的麵色來看,過不了多久就會病入膏肓,她覺得有必要把密室給封閉,免得以後會被人瞧出端倪。
苦鴦回來時,就看到趙太後陰狠的表情心裏嚇得直發怵,想必是在思考害人的法子。
宮飛塵好歹還是趙太後親生的,如今卻要自相殘殺,虎毒都不會傷害自己的崽子,趙氏一家盡是些狠角色。
趙太後沒有注意到苦鴦的眼神,她如今四十的年齡還不到,包養的還不多,比實際歲數小上很多,心思宮裏的人活絡的多,自認為凡事以成功為前提去做,從未敗給過誰。
卻沒想到在感情中敗給了家中養蠶的藍雯!
趙太後閉起眼睛想起了那些往事,想起宮雲霆和藍雯羨煞旁人的感情,他們都已經化作了屍骨躺在皇陵裏,無法看到她即將贏得的勝利。
在沒有對手的日子中,她隻能跟月妃跟宮冥夜耗著。
趙太後想到宮冥夜是那兩人的血脈,很後悔沒有盡早送他被藍雯一起上路,如此就不會再有人為難她。
“苦鴦,為何哀家想平靜地解決問題時,總會有人跟我過不去?”趙太後沒有睜開眼睛,卻也能聽得見屋裏的動靜,有些話她隻能拐著彎說,用來打發這漫長的時間。
她對苦鴦也不能說很信任,跟外麵那些低等宮女比起來,前者辦事狗穩妥。
苦鴦垂首答道:“是太後太仁慈了,才會有恃無恐。”
若說宮裏誰的演技最好,理應是眼前這個老毒婦,能當上太後的人豈會有那麽簡單。
趙太後忽然大聲笑了:“仁慈……”
苦鴦這麽內斂的人都會說恭維她的話,由此可見,隻有那個傻兒子根本就不會懂得她的想法。
趙太後笑了很久,神情忽然變得有些落寞,當初就該讓宮雲霆活的久點,他才能夠看到她報複手段有多高明。
那時她就沒有想過這個,宮雲霆因為藍雯活得像是行屍走肉,自己深愛他多年,怎會舍得看到他長期活在痛苦中。
她成全了那個男人去地下暗陪別的女人,當她終於坐上後宮妃子都想坐的寶座時,才發現她還是輸的很徹底。
趙太後隱去了眼中的淚,睜開那雙冷冽犀利的鳳眼,“找幾個泥瓦匠,把密室給封閉,哀家不希望這個秘密被發現。”
苦鴦說道:“奴婢這就去工部找人。”
趙太後卻阻止了她,“慢著,工部的人都是記錄在冊,處理後必定會引起謝春寒的懷疑,隨便從民間找幾個便是,就說哀家的屋頂房瓦有破漏的痕跡。”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