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責罰
“大伯母，當時的情況您是不知道！”
定了定神，沈昕然又接著道。
“那小狗砸暈了大姐姐之後就一直黏著她，又咬傷了好幾個想要抓它的人，連我們都靠近不得。”
“當時看熱鬧的人不少，若是貿然托人去山下通知小廝，那豈不是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是沈府的姑娘了？”
“我們想著，祖母最是注重府上的名聲，這要是讓人傳出去多不好。”
“再加上大姐姐頭上的傷也讓寺裏的藥和尚看過了，說沒什麽大礙，很快會醒過來，於是我和四妹妹衡量再三，就自作主張等大姐姐自個兒醒了……”
沈昕然越說聲音越低，像是知道犯了錯，心虛不已的樣子。
周氏頓時語噻，一時間從沈昕然話裏挑不出什麽毛病，暗氣不已。
人家這是顧著沈家名聲才不通知府裏的，她能說她們基於這樣的目的不守常規是做錯了嗎？
兩權相害取其輕，這樣看來當然沒錯了。
老夫人點頭嗯了一聲，正色道，“三姑娘能在那般情境能做出這般決斷，雖算不得上策卻也著實不易，可見平日裏還是聽取了長輩教導的。”
說著，向二太太方氏投去讚許的目光。
繼而轉向沈昕夢兩個，眼神則就變成犀利，厲聲斥道，“你們兩個小小年紀就謊話連篇，為了私心欺瞞長輩，還不思悔改，這哪是閨閣姑娘能做得出來的！”
說完，便按照家規處置，沈昕夢和沈昕夢去小佛堂跪一天，罰三個月月例，再禁足一個月，罰抄家規五十遍。
沈昕夢從沒被罰得這麽重過，以前犯錯最多就是罰抄一兩遍醫書家規什麽的，更別說罰跪禁足扣銀子了。
想到一個月都不能出門還得跪上一天，她急得不行，紅著眼看向周氏求救。
周氏也沒想到老夫人今兒竟發那麽大火，又確實是自己女兒犯錯在先，不好再觸怒老夫人。
但她可不想讓害她女兒的幾個罪魁禍首置身事外。
“母親罰得對！夢兒她們確實該罰，可五姑娘畢竟年紀還小，身子最嬌弱，這般處置也太遭罪了，且之前大姑娘犯了錯，母親不也心軟了麽。”
周氏好聲好氣道。
一直默不作聲的三太太馮氏見周氏拿自己女兒做筏子，很是不爽，但想老夫人若是心軟了，能讓女兒少受些責罰，受益的也是自己，便不打算做聲了。
老夫人哪裏不清楚周氏的小九九，今兒幾位姑娘的處事做派她都看在了眼裏。
平日裏小打小鬧也便罷了，但這回扯上了鎮國公世子的狗，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事情屆時肯定瞞不住。
幾個姑娘又都到了議親的年齡，要是讓那些官家太太知道沈府沒落就算了，還家教不嚴，指不定私下會怎麽議論，別人又怎麽會願意和沈府結親。
與其將來受罪，還不如現在重重責罰，討個家教嚴明的好名聲。
想到這些，老夫人又接著宣布了沈昕玥幾個的處罰。
每人禁足十天，罰抄家規十遍。
而沈昕然和沈昕如遇事能思前後，知輕重，各賞一對珠花簪子。
這處罰在周氏看來不痛不癢的，身子也不用遭罪，關鍵是還有賞，她自是氣憤非常，但又不敢反駁，怕雪上加霜。
沈昕夢見周氏的話不奏效，頓時慌了，撲到老夫人腿上哭了起來。
“祖母就饒了孫女這回吧，孫女也是看二姐姐她們平日裏過得滋潤，才動了心思去找狗的，不是有心欺瞞祖母！”
周氏一聽，也配合的紅了眼，拿帕子抹淚。
方氏和馮氏見狀，臉上露出一絲不屑。
“真是不知所謂！家裏是短了你的吃穿還是缺了你的銀兩，為了些黃白之物連禮義廉恥都枉顧了！”
老夫人一聽，原本平複的情緒又吊了上來。
這不，沈昕嵐不鬧還能維持原判，沈昕夢這一鬧倒是被老夫人加罰打手心二十下。
昕玥心道常言說得好，不作死就不會死。
不過她也沒料到老夫人這次會罰得這麽狠，要是她早先沒和沈昕然她們合計一番的話，隻怕這回遭罪的就是她們了。
至於禁足抄家規什麽的無所謂，就當修身養性了。
昕玥摸著狗狗的頭，心下不免有些僥幸。
老夫人讓錢媽媽拿戒尺當著大家夥的麵，打沈昕夢的手板，算是殺雞儆猴。
沈府如今每況愈下，她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方式管著了小輩了。
還有就是那隻狗。
望著昕玥懷裏乖巧的狗狗，老夫人也頭大了，想著要怎麽把狗還到鎮國公府才好。
正如沈昕然早前想的，立馬歸還就是恩，等人家上門索取就是怨了。
老夫人想著還是趁夜把狗送到鎮國公府去算了，一切都還來得及。
錢媽媽力道不小，打得沈昕夢大哭不止。
這時，老夫人另一丫鬟半夏突然著急忙慌地跑了進來，大叫道，“老夫人不好了……”
老夫人見狀眉頭驟緊，正想訓斥，就看到門簾被猛地掀了起來。
接著一錦衣華服的公子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名黑衣侍衛。
“哈哈！府上今日挺熱鬧嘛，我來得應該還不算不太晚！”
華服公子聲音清冷如玉，容貌俊美絕倫，妖異的五官帶著一絲邪魅，身著盤金絲暗紫雲紋錦袍，端的是氣質非凡。
坐著的眾人見此人貿然出現，先是一愣，接著露出驚恐的神色，嚇得都站了起來。
老夫人也認出來人是誰了，竟是鎮國公世子楚珩！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本想等事情一撂停就吩咐人把狗送還的，沒想到人家竟這麽快找上門來。
她是低估了這狗在鎮國公世子心中的存在。
趕忙上前道，“世子大駕光臨，沈家倍感榮耀，老身管教後輩，讓世子看笑話了。”
雖然對楚珩貿然進入沈家後宅的舉動很是不滿，但老夫人還是斂了神色起身對他行了禮，並讓楚珩上座。
“老夫人不必多禮了，我隻是聽聞我的狗讓府上的姑娘找到了，特來接回的，對了，不知是哪位姑娘找到的，我定要厚禮重謝！”
楚珩背著手，揚著下巴，斜眼瞄了一臉懵逼狀的昕玥和她懷中的狗狗一眼。
可惡的大帥，見到他來了還不從人家姑娘身上撒開，待會兒回去定要好好教訓教訓它。
昕玥原本還沉浸在來人風華絕代卻印堂發黑，恐會命不久矣，不禁為之惋惜的蕭瑟場景中，聞言思緒一下被拉了回來。
忙下意識將狗抱緊，道，“這不是你的狗！”
眾人聽了臉色大變。
鎮國公世子能找上門來，想必是已經篤定了狗就在沈府，且方才進門他肯定也看見狗的樣子了，昕玥怎麽就能說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