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再見柱子
團結鄉坐落於西部山脈一個不大的山谷里,下高速還有十來公里,路倒不是很遠,但沙土公路不好走,車速開不快,黃昏時分,一輛越野車下來高速后順著沙土公路狂奔,掀起塵土漫天飛揚。
車內,秦天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看著車窗外,心情有些複雜,正專註著開車的夭夭忽然喊道:「嗨,這裡風景不錯啊,你看著油菜花,滿眼都是,好漂亮。」
女人的關注點永遠都和男人不一樣,秦天看看周圍滿是油菜花,正是開花季節,上面有很多舞蝶在飛舞,金黃的晚霞照射下來,給這茫茫一片的油菜花披上了霞光一般,更加漂亮了幾分。
「你怎麼不說這山,這水也很漂亮?」秦天反問道。
山並不高,但逶迤起伏,連綿不絕,被晚霞映照著,加上水霧縈繞,放佛一副山水畫,別有一番景趣,近處山坡上更是竹林搖曳,一條白帶一般河流蜿蜒而過,倒映著霞光,美輪美奐。
「耶,還真是。」夭夭感慨的說道。
「你只看到了表面,沒看到實質,這裡沒有資源,交通條件又不好,加上沒有人來投資,村民生活並不富足,僅靠油菜花這種經濟作物是沒辦法改善生活的,來之前我調查過,這裡的年輕人基本都出去務工了,只留下老人和小孩,苦啊。」秦天有些無奈的說道。
「行了,少悲天憫人,咱們是戰士,為國家砍砍殺殺可以,這種國計民生的事少操心,也操心不來,你懂嗎?」夭夭揶揄的取笑道。
兩人一路鬥嘴過來,倒也不無聊,前面出現兩頭水牛,一個老人正趕著慢慢往前走,旁邊是一條小河,一頭小水牛停下來探頭喝水,大水牛停下來等候,老人也慢悠悠的抽著旱煙,並不著急,透著悠閑。
現代農村基本都用上了機械化,還停留在牛耕時代,可見這個村莊的貧窮,夭夭怕驚嚇住了老人,趕緊放慢車速,緩緩過去,秦天看向老人問道:「大爺,柱子家怎麼走啊?」
「啊?」來人喊了一聲,滿是褶子的臉龐上全是茫然,顯然沒聽懂。
「天哥,這位大爺估計不懂國語。」夭夭提醒道。
秦天估摸著也是,這裡太偏,要不是扶持縣城經濟發展需要,都不會開高速公路出口,老人家歲數看起來不小,這種人或許一輩子都沒出過門,不懂國語也正常,有些無奈的嘆息一聲,農村經濟的不足不是自己一個大頭兵能夠解決。
夭夭加速了些,前面就是村莊了,依水而居,一些高大的樹木隨風搖曳,為村莊遮陰,幾個孩童在村口玩耍,靜謐,祥和,給人一種世外桃源的感覺,夭夭開車緩緩上前,來到村口,正準備詢問好奇走過來的小孩。
旁邊秦天拉了拉夭夭的手臂,朝一個方向努努嘴,夭夭順勢望去,發現不遠處的一戶人家曬穀場上,一些老人圍坐在一起編花炮,人群中,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年輕人格外醒目,正是柱子,五年同窗,彼此太熟悉了,看背影就能認出來。
堂堂獵人學院高材生,卻淪落到編花炮討生活的地步,這算什麼?秦天和夭夭鼻子一酸,眼睛潮濕起來,心中的愧疚更甚了,兩人交換了個眼神,迅速跳下水來,卻不敢上前相認,往日的一幕幕湧上心頭。
正在編花炮的眾人看到有車來,很是好奇,要知道這種偏遠山村難道來一個客人,紛紛扭頭過來,就連柱子也好奇的看過來,認出來人,神情一僵,愣住了,或許沒想到秦天和夭夭會來這兒。
不愧是獵人學院訓練出來的高材生,三人幾乎同時反應過來,夭夭和秦天交換了個眼神,朝前走去,有些事必須面對,有些人一輩子都不能相忘,柱子也很快調整好情緒,看著來人笑道:「喲,什麼風把兩位吹到這旮旯地來了?」
「柱子,你大爺的,挑這麼好的地方隱居,兄弟們還在外面拚命,好意思嗎?」夭夭故作輕鬆的嬉笑道,生怕刺激到了柱子的尊嚴。
獵人都是驕傲的,有著不容玷污的尊嚴,哪怕受傷,哪怕一無是處,秦天也笑道:「不管了,這麼好的地方咱倆也不走了,趕了兩天的路,餓著呢,管飯不?」
熟悉的打趣,熟悉的面孔,熟悉的聲音,柱子放佛回到了學院,回到了往日的鐵血生活,心一下子放開了,驚喜的笑道:「飯管夠,菜沒有,自己上山弄去。」
「還是那麼摳。」秦天和夭夭幾乎異口同聲說道。
「哈哈哈——」三人默契的大笑起來,距離一下子拉近,沒有絲毫隔閡,放佛又回到了學院生活,找到了同學情誼。
秦天和夭夭上前去,見柱子果然在編花炮,就是將一顆顆散炮竹編成一串,原本應該拿槍保衛國家的手,現在卻用來編花炮,秦天和夭夭的心格外難受,但忍著沒有表現出來,夭夭上前去,一屁股走在柱子旁邊的地上,拿起鞭炮問道:「這東西怎麼編啊,我沒玩過,教教我。」
「我也學學。」秦天笑呵呵的說道。
柱子知道兩人這是在照顧自己面子,心中感激,也不點破,笑道:「得了吧,就你倆這手,壓子彈還行,編這玩意兒,不行。」
「看不起我,還就不信了。」夭夭擺出一副不服輸的架勢笑道,觀察起旁邊人來,以夭夭的觀察能力,這種小事易如反掌,很快就學會,有模有樣的編起來,一邊還得意的跟秦天說道:「你這是瞎編,看我,學著點,不懂就問。」
「嘚瑟什麼呀,比比?」秦天不服輸的笑道。
「比就比,怕你啊?」夭夭也不服氣的笑道。
竹子默默的看著兩人如此照顧自己情緒,心中大暖,還是往日的同學,還是純真的情義,沒有因為自己廢了而看輕,再看自己廢掉的一條腿,滿臉苦澀,還不到二十歲,就要坐一輩子輪椅,誰能不甘心?誰能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