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偷雞不成蝕把米
李聰望著樊大勝,恨得牙齒直癢癢,心道:“我的殺父仇人,我要親手殺死他,方能解恨!”他拿起劍,朝山下走去。
雪飛欲攔住他,但見他態度非常堅決,隻好放他下山。
李聰舉起劍,招招直指要害。二人鬥了幾個回合,李聰一劍割破了樊大勝的胳膊,流出血來。
樊大勝拿著長刀,連連後退,他看著胳膊上的鮮血,哈哈大笑,道:“為什麽出手這麽狠?我是你後爹還是殺父仇人?你想要鳳兒送給你好了,犯得著嗎?”
李聰瞅準機會,橫掃一腿,冷冷地道:“畜生,還記得十三年前洗劫過的那個家嗎?”
樊大勝在地上打了個滾,迅速爬了起來,不耐煩地道:“我洗劫過的地方太多了,我這人健忘。”
李聰怒氣衝衝地道:“你殺了那家的男人,還燒了他們的房子。我就是他的兒子,我和母親躲在地窖裏才逃過一劫!是你,讓我家破人亡,流離失所,父子陰陽相隔,母子天各一方。”
樊大勝死死地盯了他一會兒,他拍拍腦袋,恍然大悟。接著,他惡狠狠地道:“是有這麽一回事,今天幹脆也把你殺了,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二人虎視眈眈地對峙了幾分鍾。
樊大勝一手持長刀在李聰眼前虛晃了一下,李聰猛然飛起一腳,欲將他的武器踢掉。那知樊大勝的另一隻手突然從腰間拔出匕首,深深地捅進了李聰的腰部。
李聰體力不支,轟然倒在地上。他雙目圓睜,望著天上的烏雲。不一會兒,腦袋偏向了一側。
樊大勝將李聰的身體踢得打了個滾,見他死不瞑目,不無鄙夷地道:“自不量力,還想逞狗熊!”
姬月蘭趕過來,看到這一幕,她踉踉蹌蹌地跑下山,撲倒在李聰身邊,抱著他的腦袋,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那哭聲在山穀裏回蕩著。她的心裏空空的,腦子裏隻剩下了哀傷。她的哭聲感動了青陽山上的每一個人,卻沒能感動老天爺,讓李聰再活過來。
山上的土匪們舉起武器,異口同聲地喊起來:“殺死樊大勝!”
樊大勝被這吼聲嚇了一跳,大罵道:“你們這群沒有良心的東西,當初要不是我容納你們這些難兄難弟,你們早就餓死了。”
魯雯雯打馬從山上飛奔而下,雪飛急忙跟了下來。魯雯雯高聲道:“我也自不量力一次。”
樊大勝雙手叉腰,打量著她,哈哈大笑道:“雖然生過孩子了,保養得還不錯。你不願意跟秦勇,就跟我樊大勝好了。我們在這山中,你織布我耕田,有你這個美嬌娘做伴,日子必定快樂似神仙。”
魯雯雯道:“狗嘴吐不出象牙。”
樊大勝道:“你罵我是狗?你的人品能好到哪裏去?利用皇後的身份威逼官兵,真不地道!你一個娘們兒,別瞎折騰了,跟我回紫金宮,你做你的皇後,我做我的軍爺,大家各得其所,不是更好嗎?”
魯雯雯不由覺得好笑,她麵無表情地道:“二當家還真是健忘!我省親的時候路過青陽山,你企圖欺負我。等我回到紫金宮,我就剝你的皮,抽你的筋,拿你的骨頭熬油。”
樊大勝心裏不由一哆嗦,暗道:“天下最毒婦人心,這個娘們兒說得出做得到,看來把她送回宮真不是個好主意。”
魯雯雯躍下馬,“嗖”地一聲拔出劍,道:“我就不騎馬了,別說我欺負你。”
樊大勝狐疑地望著她,暗道:“這是何等氣概!難道有必勝的把握?沒有必勝的把握是不敢這麽做的!”
他陷入了兩難境地。
殺了魯雯雯,不僅青陽山的人不會饒了他,官兵們更會殺他。不殺魯雯雯,灰溜溜地滾蛋,官兵們就要笑話他了,以後自己還怎麽樹立威信?再者,回到宮裏,這些官兵會不會把這裏發生的事情告訴秦勇,換取賞錢。
退回青陽山是不可能了,做官誰又能容下他?他非常後悔,不該貿然前來,這下倒好,偷雞不成反蝕米。想不到當土匪難,當官軍更難!
想到這裏,他打定主意,三十六計走為上。他假裝自負地看了魯雯雯一眼,然後氣沉丹田,大喝一聲:“看刀!”說完,拔腿就跑。
雪飛一聲令下,山上的人紛紛朝樊大勝射箭。頓時,樊大勝的身上變成了馬蜂窩,倒在了血泊中。
青陽山上,人們齊聚一堂。
雪飛站起來道:“大家聽好了,我們這裏沒有什麽皇後。魯雯雯和大家一樣,都是當今朝廷的受害者。從今以後,她就是我們的二當家,與大家同甘苦,共患難!”
魯雯雯環顧四周,高聲道:“感謝兄弟們看得起我這個小女子。”
眾人一起歡呼,舉起酒碗,一飲而盡。
太陽慢慢向地平線沉去,暮色漸漸濃了起來。周圍一片寂靜,靜得連草叢裏的蟲子跳動,都能判斷出它們在什麽位置。落日把最後一縷蒼白的光線投到大地上,風兒立即把這光線撕碎。秋風帶著沉重的涼意,驅趕著淡淡的霧氣。
姬月蘭盤腿坐在李聰墳前,眼睛安詳而無神,機械地點燃黃色的火紙。
她喃喃地念叨起來。
兒子,你小時候真聰明,才二歲就能從一數到十。我和你爹下決心要供你讀書,盼著有一天,你騎大馬,披紅花,著狀元袍。
這些年,為娘不管受了多少委屈,遭了多少罪,都在盼著母子重逢的那一天。哪怕你不做狀元郎,哪怕你再沒有出息,隻要你平平安安地尚在人間,讓我看到你,我就知足了。我給你娶媳婦,將來幫你抱孫子。
突然,一隻老鴰“呱……呱……”地叫了兩聲,那叫聲無力而蒼白,讓人頓感陰森。
姬月蘭擦擦眼淚,接著道:“夫君,我對不起你,李家的香火斷送在我手裏了。我們一家人隻能去地下團聚了。”說完,她從懷裏取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把塞子拔掉,仰頭將裏麵的鶴頂紅灌下。不一會兒,她七竅流血,倒在了墳墓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