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觸目驚心
不管是西市還是青玄神醫的藏身之處，離這大通坊都不算遠。
不一會兒，這座平日里都不會讓人多看一眼的小院子，烏泱泱的擠滿了人，一下子顯得逼匛起來。
李思文讓金吾衛都退出去在宅院四周守著，這讓給了人喘息之地。
幾個穿著短打戴著斗笠的捕蛇人，提溜著一長串細密的竹籠子，順著崔九指的方位走了過去。
之前崔九站在那裡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這裡是中空的，層層爛泥和落葉之下，放著一塊木蓋子。
人走上去的時候，與旁的地方聲音不同。
那領頭的老者才一靠近，就變了臉色，「聽這聲音，聞這腥味，怕是底下有蛇窟。都小心著些。」
他身後跟著的弟子們點了點頭。
賀知春有些無語，你們真的能聽到能聞到么？
為啥我啥都聞不到？肯定是崔九站得離她太近了，這廝酷愛熏香，每天身上都香噴噴的。
其中一人念念有詞的說了什麼，然後將竹簍擺上了，點燃一支香，準備抓活蛇。
崔九和李思文護著賀知春退遠了一些，若是蛇窟，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這種事情，還是交給抓蛇人去做比較好。
那老者見都準備好了，撬開那木板一瞧，鐵青著臉又將蓋子給按住了。
「果真有蛇，不下百條，黑質而白章，烏頭油光泛亮，產於永州之野。瞧這模樣，像是湘西養蛇王蠱。這蛇抓不了，拿火油來，燒死它們！」
弟子們臉色都不好，永州之野產異蛇，條條劇毒無比，隨便被它咬破點皮，就一命嗚呼了。
賀知春倒吸了一口涼氣，上百條毒蛇……竟然就藏在長安城民居里，這也太可怕了吧！
「啪啪啪」，一陣鼓掌聲從身後傳來，賀知春扭頭一看，只見正是那有過一面之緣的青玄神醫。
青玄見了賀知春，像是沒有認出來似的，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沒有想到，一個捕蛇人，也這麼有見地。這種蛇，都是有主的，咱們抓了，也養不了，快些殺了吧，若是出了蛇王，那就麻煩了，也別用火了，用我這秘葯吧，保證一條不留。」
青玄說著，自顧自的揭開了蓋子，快速的扔了一個圓球進去。不一會兒，眾人就聽到了裡頭蛇激烈的碰撞聲，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已經沒有任何動靜了。
捕蛇人側耳傾聽，點了點頭，「都死了。蛇屍我們帶走處理了。諸位郎君若是不想看的，先出去吧，場面大約有些噁心。」
那捕蛇人揭開了蓋子，不一會兒就撈上來了一大筐蛇屍。
賀知春一瞧，這種蛇不正是那種烏頭蛇印記么？不過蛇身上的白色花紋沒有這麼明顯，也比較細小，看不大出來，若是不注意看，會以為是無毒的烏蛇。
這個案子，果然同烏頭蛇背後的主人是有關係的！
王聞林搓了搓手背，伸頭一瞧，不由得臉色發白的跑遠了一些，蹲在牆角吐了起來。
崔九一瞧，報復的機會來了啊！
「王少卿這是有喜了？」
王聞林黑著臉，實在沒有空閑反駁，又吐了一地。
不一會兒那捕蛇人已經將裝蛇的籠子都關緊了。
「把屋子裡外，四周都察看一番，別有漏網之魚，害人性命。」崔九遞給那捕蛇人一個錢袋子，補充道。
捕蛇人掂量了一下，「崔中丞放心，一條不漏。」
等他們都走了，眾人才有心情進到屋子裡去搜。
賀知春緊跟在崔九的身後，有一種頭皮發麻之感，也不知道那二人是如何同毒物一道兒生活這麼久的。
倒是那青玄神醫，沒有進去，蹲在二人屍體面前研究起來。
崔九推開裡間門一看，連忙捂住了賀知春的眼睛，「十五，咱們出去，讓青玄來。」
賀知春不明所以，「裡頭有什麼？」
崔九領著所有人都退了出去，「青玄，屋子裡頭有蠱蟲，你去處理了吧。」
青玄摸了摸鼻頭，「你們怎麼惹到這種邪門的人了？蠱蟲都歸某了。母蠱某已經收走了。」
他說著，走進去過了一會兒就出來了，又走到王少卿跟前，拿出一把小刀，劃開了他的手心。
這時候一條肉眼可見的紅色蟲子，從傷口流了出來，掉進了一個小銅鼎里。
青玄擺了擺手，「現在沒有問題了。這位王少卿中的乃是手心蠱，這種蠱，母蠱養在人手心裡，在他同你握手，或者是別的身體接觸之時，子蠱就會進入到你的身體之中了。」
「這種紅色的絲線狀的蠱，沒有旁的用處，只是為了把人變成香噴噴的零嘴兒罷了。」
「傳聞這是湘西秘法，要養出最毒的蛇王，得在一個人的頭部，四肢，身體上各養一條紅線蠱蟲，九日之後，蠱蟲成熟，會布滿整個身軀。然後將這人扔進蛇窟之中給蛇王吃，便能大功告成。」
「不過我看到的也只是殘篇記錄，不知真假。」
他說著，看了崔九一眼，「走了，崔中丞記得欠某一次，要還的。」
賀知春一把攔住了他，「確定這種蛇乃產於永州之野？這種密法乃是湘西毒蠱之術？」
青玄點了點頭，「起源於那一塊兒，但是不是有旁的人學了去，也不好說，現在某要走了。」
等他走了之後，眾人才瞧見了屋子裡觸目驚心的一幕。
在那屋子裡的床榻之上，畫著一個人形屍體，現在只有空空的四肢，還差一個頭和身體，旁邊放著一個針線包，顯然是打算殺夠了人，然後將她們的肢體縫在一起，成為一個完整的「新人」。
陳阿大和姚娘子簡直是喪心病狂！
雖都沒有動，這次吐的不是王聞林，是金吾衛的那些少年郎們，簡直膽汁兒都要吐出來了。
張仵作早已經聞訊而來，拿起右腿包好了，在那白布之上，刷刷的寫了小黃鶯三個字。
金吾衛其中有幾個人，一見又忍不住去吐了。
張仵作翻了個白眼兒，「一看你們幾個，就是心術不正之人，經常去平康坊浪吧？真好啊，某也想去，可是還沒有靠近她們一丈以內呢，就被老鴇給趕了出來，說某身上有異味兒……」
「你們幾個，就是說你們呢！幫某把這腿抱到大理寺去吧，外頭還有兩個呢，拿不下啊！」
那幾個吐得欲死欲死的趕忙拔腿就跑，「我們去抬院子里的兩個。」
張仵作見狀哈哈大笑起來，「小崽子們，遛得還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