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心路
成就銳士，對唐德而言不僅僅是實力上的突破，更是對唐宅深入了解的契機，他相信跨過這個大境界后，無論是唐宅，還是彌天大霧都會向他展開更多的秘密。
只是，這一夜他太累了，從修行上的突破，到霧獸襲城的戰鬥，從直面十臂熊頭霧獸奮力揮刀，再到修成凶瞳術，都耗費了他極大的心力和體力。
此時的他雖然心中好奇，但最終還是選擇了忍耐，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個人衛生，唐德拾起掉落的佛陀玉墜，在一片細碎的黑色閃電中，回到了紅岩城的家中。
這一夜折騰，耗時良久，窗外的天空甚至泛起了一絲光亮，唐德也不管太多，把自己扔到床上，閉著眼睛就想睡覺，可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一夜折騰的太狠，他分明極為困頓，腦海卻又有無數思緒飛舞，無法入眠。
足足耗了十多分鐘，他才將雜亂摒除，進入了最深的夢鄉，而這一覺，他直接睡到第二天午後，才被黃雪若叫醒。
客廳內，唐德大口吞吃著葯膳，雖然口味『艱難』了些，但他兩排牙齒真如大鍘刀一般上下一合一碾，就將食物粉碎，又仰著頭咽了下去，哪管它好吃不好吃。
一邊吃著，唐德還一邊感受著葯膳的效果，作為一名稱職的實驗員，他每天吞吃『極效葯膳』之餘，也得給黃雪若出一份效果體驗報告，當然是以口述的形式。
久而久之，這就成了兩人之間每天必須進行的默契對話，可今天，哪怕唐德心中已經打好了腹稿，卻沒等來黃雪若的詢問，他不由疑惑的抬頭看去，卻見黃雪若正望著他怔怔出神。
冬日裡的午後，陽光透過窗戶照在身上暖暖的，而黃雪若就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中，整個人都蒙上了一層不可侵犯的神聖，只是她微皺眉頭的動作，卻又令人憐惜。
唐德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沒見反應，又晃了晃，還是沒反應，他眼珠子一轉，突然一拍桌子。
『砰』的一聲響在客廳中回蕩，卻是把黃雪若嚇了一跳，她拍著胸脯再看向唐德時，好看的眉眼一挑，似是想發火，卻又聽唐德先大聲道：「姐，你說，是哪個混蛋惹你不高興了？告訴小弟，小弟非揍得他連家都不認識。
呃？！是不是那個祝胖子？就是胖子也沒關係，雖然他是我死黨，但招惹了我姐，就得揍他，揍得他哭。
姐，我的實力你是知道的，你要相信我，只要小弟出手，保管手到擒來。」
修煞者中有句話，最了解你的不一定是敵人，但絕對是你的葯膳師。作為唐德的葯膳師，黃雪若雖然不一定了解唐德的全部底細，但要說心中沒點數那也是不可能的。
只是聰明如她，很清楚的知道唐德背負著什麼，也從不會對外多說。她倒是不懷疑唐德能把祝英俊給揍趴下，只是對唐德能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本事還是忍俊不禁。
她伸手，一指點在的唐德的腦袋上，道：「我都為胖子感覺悲哀，做你的朋友，也不知道為你背了多少黑鍋，真的，你的良心不會痛嘛？」
唐德『厚顏無恥』道：「不會啊，胖子身寬體胖，多遭遇些事情，也能減減肥。姐，你是不知道啊，就這一年多的課程，教室里的凳子愣是被他做壞了三個。
三個啊，你知道這是什麼概念？胖子都成了盧教官親封的屁股長牙，做不安穩。」
「噗嗤。」黃雪若憋不住笑了，笑的花枝亂顫，看她開心，唐德也是開心。
好半晌，黃雪若才收住笑容，道：「確實是有人惹我了，你啊，你真幫我揍他？」
唐德訝異：「真有？姐，你說，是誰？」
「那人你也認識，他有個胖子做死黨，有個漂亮的姐姐做葯膳師，天天就知道一本正經的胡扯。」說著，黃雪若對著唐德嫣然一笑：「他叫唐納德，你就把他揍一頓吧，生死勿論，我相信弟弟你做得到的？」
「讓我揍我自己？還生死勿論？」唐德傻眼，可轉瞬間他又裝模作樣四周巡視一下，道：「姐，我完成了？」
「哈？」
「我說要揍得他連家都不認識，我現在就在家中，不用認識，對不對？」
「這話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黃雪若好半晌才緩過勁來，開口道：「好吧，我永遠都不該低估你的下限，對付你，拳頭比話語有用。」
眼看黃雪若已經舉起拳頭，似是要一言不合就動手，唐德趕忙賠笑，把話題拉扯到正常軌道上：「姐，是不是對現在的生活有些不適應啊？」
黃雪若聽了，緩緩斂去了笑容：「有點煩。」
她在唐德身邊坐下，頓了半晌，才幽幽開口道：「你知道的，葯膳熬制需要特殊的地火，精炭和葯爐，而學院內的藥房每一次使用都需要預約。
很早以前，我在嘗試極效葯膳時，就因為氣味難聞被趕出來過，我的那些同學總是會在我耳邊冷嘲熱諷，似乎不這樣就不能顯示他們的正確。
我被逼得沒了辦法，只得每次都挑最晚的時間過去，我會在所有人都離開時，再做各種嘗試，我會在製作出葯膳后，將各種器物洗刷乾淨，還得為藥房通風。
我媽說我有家不回，非得住校，可我每天忙到多晚，他們又怎會知道？」
「葯膳是做出來了，可總得有人幫我嘗試效果，我在煞炁班內挑了一個男生，與他達成了合作約定，可沒想到他卻是不懷好意。
那一次，我因為一味藥材的分量沒掌控好，導致他上吐下瀉，事情不大，但他卻以此為要挾，讓我答應他一些無理的要求，我很生氣，甩了他一巴掌就離開了。
可就是那一次之後，他就到處宣傳我這極限葯膳吃死過人，雖然最後顧師出面讓他閉嘴了，而我爸也讓他知道什麼叫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可自那以後，我就再也找不到煞炁班的學生與我合作了。」
「那時我就想，沒人樂意就算了，大不了我自己上，顧師傳了我葯膳師專用的『靈鼻術』，雖然修鍊起來沒啥戰鬥力，但我也算是半個修煞者，只要控制藥量，無所謂的。
可老天就是喜歡和我開玩笑，因為之前的事情，我爸媽也知道極效葯膳了，他們為斷了我研究的心思，居然停了我的零花錢。
哪怕極效葯膳的材料大都普通，但終歸是要錢的，我那時連買藥材的錢都沒有了，只能一邊想法子賺錢，再一邊做我的實驗。」
唐德靜靜地聽著，沒有說話，他知道這是黃雪若一路走來的心路，她只需要有人分享，有人聆聽就夠了。
「其實有很多時候，我都有種錯覺，似乎全世界都在說我是錯的，讓我放棄，讓我老老實實的完成藥膳科的學習，再老老實實的找個男人嫁了。
我也有很多次都想著放棄了，我也不願意那麼多人用奇怪的眼光看著我，可我又很不甘心，我心中總有一股執念支持著我。
哪怕全世界都認為我錯了，那又如何？只要我自己覺得自己是對的，願意走下去就行了。」
說到這，黃雪若突然看向唐德，笑顏如花：「然後，我遇見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