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四章 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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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德說出這話時，自己都是不信的，可當他再回看胡百鍊的人生軌跡，卻又覺得，這似乎才是他的人設。
他是紅岩城最大的霧核經銷商，但其實並不是純粹的商人；他身居高位，在紅岩城內說一不二，但卻也不是天生的政客；他毋庸置疑是真正的強者，返祖術下可化虎王獸身，和高等銳士唐山爭鬥了十多年，可他也並非至誠的勇士。
說到底，這些都只是他的籌碼，是他需要的資本，而他真正的身份是梟雄。
作為一位梟雄，他要的不是財富，不是權勢，他要的是登臨巔峰，掌控一地；要的是成就別人想都不敢想的豐功偉業；要的是史書留名，哪怕不能流芳千古，也要遺臭萬年。
「你知道嗎？其實最初得出這結論時，我們也是驚呆了，很多長老都覺得這猜測就是個玩笑。
可當我們帶入胡百鍊的位置，以他的性格再看這局勢時，卻發現這也是他必然的抉擇。」
滿月長老適時的開口了，他以手指沾了些酒水，在桌子上隨意的點了幾下，在留下了九處水痕后，他才指著這中間的一處，道：「假如我們把這座城看成是紅岩城，它地處焱武王朝極西，即使以『炎火穿梭陣』跨越的距離，現今，能直接聯繫上的也只有五座城。」
說著，他手指一動，就在後方的五個水點上劃過，做了個比較，接著又跨過紅岩城，指向最後三處水點，道：「這邊可以看成是我們亞人族部落的棲息之地，也只有更少的三處，可以直接嫁接『炎火穿梭陣』。
其中，有一座屬於虎族，是胡百鍊單獨掌控，另外兩座則歸宿其他四大族共享。
從這圖上其實不難看出，雖然紅岩城地處偏僻，但確實我們雙方貿易和交流永遠跨不過的一處中轉站和核心位置。
那麼，假如胡百鍊得了這座城，他能做什麼呢？又或者說他有什麼好處呢？」
說到這裡，滿月長老又扭頭看向郎平烈，道：「平烈，你在紅岩城多年，對這裡的認識也最透徹，就你來說說吧。」
郎平烈也是吸了口氣，微微沉思組織了下語言，就道：「首先，他若是佔了紅岩城，等同於直接卡住了我們亞人對外貿易的口子，五大部落只要還想從焱武王朝獲取寶貴的糧食，藥物和各種奢侈品，那就繞不開他。
而有了這先天優勢，他能做的事情和收穫的威望簡直可以突破天際。」
「其次，他有了一塊遠離亞人族群外的飛地，以紅岩城為根基，他再也無懼五大族的掣肘，再有了貿易帶來的財富，糧食和物資，以及他原本虎族長老的身份和威望，他甚至可以直接招兵買馬，成為獨立於各方的諸侯勢力。」
「當然，他若是佔了紅岩城，就必須直面焱武王朝的怒火，畢竟焱武王朝立國兩百四十三年，可沒有丟過一塊領地。
僅僅是為了面子，你們的皇帝都不會任由他如此放肆，而大一統下的王朝所具有的底蘊和實力，也確實不是他可以抵抗的。
所以，他一直蟄伏著，等待著，直到夢寐以求的機會到來……」
「而現在，機會終於來了。」唐德靜靜的聽著兩人的分析，印證著自己心中所思，直到這時，他才開口插話：
「老秦地的混亂，蒙獲和他的雄霸軍團與焱武皇家之間的僵持，吸引了整個王朝所有世家的目光，而對於焱武家族來說，那才是動搖國本的大事。
紅岩城，丟了也就丟了，暫時，他們沒精力關注這裡。
而胡百鍊只要能在這段時間內經營好這座城，只要各大世家還源源不絕的需要霧獸原生晶核，獸肉和藥材，就會有人鋌而走險，為天大的利益，與胡百鍊進行交易。
畢竟，紅岩城對外可以聯繫的城市多達五座，能進行的操作實在太多了。」
「換句話說，機會已經成熟，胡百鍊隨時有可能對紅岩城下手，戰爭……一觸即發。」
唐德做出最後的總結，居然還能對笑的出來，他對著滿月長老道：「難怪，難怪你們急著見我，原來如此。」
滿月長老也是不在意的笑了：「現在，我覺得急迫的已經不是只有我們了，還有你們。」
唐德：「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所以我們該好好談談合作了。那麼，你們能做些什麼？」
滿月長老無奈聳肩：「我們能做的其實很少，畢竟距離太遠了，就算是我們想調集人手，一時半會也趕不過來。
所以，除了把那一位的野心和密謀如實告訴你們外，我們只能保證掃平胡百鍊在亞人族棲息之地的勢力，並斷了他們的後勤補給。」
唐德：「明白了，也就是說你們只能斷他的後路，其他的什麼都不做。沒關係，紅岩城這邊的事情，也不需要你們過多插手。」
滿月長老又笑著道：「當然，若是你們贏了，後續你們和亞人的貿易合作，終究還是需要一個夥伴，你覺得我們怎麼樣？」
「就憑今天滿月長老千里奔波后的告知，這也是應該的。」
「那麼，合作就此達成？」滿月長老說著，豎起了自己的右掌：
唐德微微一頓，也笑著舉手，道：「達成！」
啪啪啪！！！
雙掌在半空中迅速交擊，清脆的響聲傳來，代表著約定已成。
事情已了，三人又簡單的聊了幾句，就迅速分開。
……
當唐德再次回到家中，夜已經深了，他並沒有叫醒沉睡中的王姨，而是一個輕巧縱身，就直接翻過了圍牆，又是一個縱越，上了房頂。
他與屋檐處坐下，看著沉浸在黑暗裡的紅岩城，靜默無語。
這一次的約見，他著實收穫良多，從五年前那次霧獸襲城的真相，到一代梟雄胡百鍊的真正所求，都有了個合理的解釋。
可同樣的，各種秘聞信息撲面而來，也讓他有種目不暇接的感覺。
此時此刻，他坐在屋檐下，吹著迎面而來的冷風，就是想讓自己有些發熱的頭腦冷靜下來，他需要用一顆冷靜的心去客觀的分析現如今的情況，從而找出一條可行解決方案。
首當其衝的，滿月長老所說的種種，他還需要印證一下，方法其實有很多，最簡單的，一大群人聚集肯定需要消耗相當數量的糧食，而他只要發動羅三的渠道，打聽一下這段時間，那五個霧獸養殖場對於糧食的消耗速度，就應該有一個大概的結果。
不過，即使沒有實際印證，僅僅是出於邏輯上的縝密考量，唐德思緒前後，也都是信了——胡百鍊謀求的就是紅岩城，而且，發動的時機已經成熟，戰爭估摸著也不遠了。
只是，要說滿月長老單純的因為忌憚胡百鍊而通風報信，他卻還是抱有懷疑態度的。都是老奸巨猾的人物，僅僅是一個未來貿易的優先權，就背棄自己的族群。
這種事情或許會有，但也肯定不會是全部。
這也是他為什麼不願意其他亞人族群，牽扯到紅岩城的內部鬥爭中的原因，他在提防著滿月長老，和他後面的某些人。
然後，若是一切成真，唐德就必須想盡辦法阻攔這場戰爭的爆發。
為了崔小希，為了他父母的仇，為了老爺子的怨，也為了這一座城內千千萬萬他熟悉的人。
只是想做到這一點，僅憑個人，哪怕他實力再強上十倍，也肯定是做不到的，他還需要更多人的幫助。
這其中，紅岩城本土保守派的領袖，戍位軍團的教官袁宏，就是絕對繞不開的人物了。
如此想著，唐德幾乎一刻不停，再次縱身而起，他在瓦片上輕輕一點，整個人已經化為一道暗影，向著袁宏的府邸，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