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五章 戰爭，戰爭（二）
時間追溯到諸侯爭霸後期，大秦爭霸天下，有兩樣堪稱無往不利的利器，其中之一就是銳士，銳士有重瞳之術，可窺破迷霧，庇護所與庇護所之間的距離已經不再是阻礙和屏障，而鐵鷹銳士軍團更是號稱『銳士三千，舉世無敵』
另一個則是大秦箭陣。
大秦以鐵胎制弓，以獸筋做弦，射程可達三百步外，更有大型弩車，可在五百步外洞穿馬匹，極為犀利。
再遴選足夠強壯的士卒簡單訓練，則可以以箭成陣，不求精準，不求射術，只要大面積覆蓋。
每到一地，面對堅城守衛，士卒們可以結陣而起，仰躺在地，以雙腳架弓，以雙手開弦，再聽號令而放，一時間，箭如雨下，城頭守將必然死傷無數，再由步兵趁機攻城廝殺，堪稱無往不利。
於是就有了大秦箭陣甲天下的說法。
而到了焱武王朝，雖然對大秦王朝的一切都諱莫如深，但其實焱武家屬於嘴上不承認，身體特別老實的那一種，各種體制之外，箭陣也不會放過，久而久之，箭鎮更成了人類面對霧獸霧妖襲擊時，最主要的遠程攻擊手段了。
嗡！
嗡！
嗡！！！
三通箭雨，猶如三朵人造暴雨傾盆倒下，獸化人的衝鋒隊伍中，更是一陣人仰馬翻，雖有灰塵草屑遮掩，看不真切，但一朵朵漸開的血花染紅了地面。
而領頭的披甲重騎更是有三頭哀嚎著倒下，它們無一不是被箭雨集火，又倒在了重型弩箭之下，那一根根有成人手臂般粗細的弩矢都是由超大型的弩車發射出去的，而這等弩車光是一次操縱就得三位銳士學徒。
只是，這等超大型弩車都是由焱武王朝單獨配給，每一架都必須編號，去向和損毀也必須報備，而這一次征戰，紅岩城在短時間內，只調集了三架而已。
除此之外，其他披甲重騎雖插滿了箭矢，猶如刺蝟，其上的御手和弓手也死傷慘重，但見了血的野獸更是發了狂的奔跑，沒了御手的約束，它們的陣型亂了，但氣勢越見狂暴，速度也越來越快。
三輪過後，箭雨停歇，並非是唐山不想繼續，但以紅岩戍衛軍團的士卒素質，只能拉開三輪，若是再多，手腳酸麻，就會影響後續的步戰了。
不過，箭雨方落，戰鼓又起，這一次鼓點聲雖仍舊勢大力沉，但卻不在急促，而是極有節奏，與此同時，陣列前方的騎隊開始動了，他們催動坐下馬匹開始衝鋒。
六蹄踏地，聲威隆隆，他們的速度最初不快，也略顯雜亂，但踏著鼓點，他們的隊形也越來越是整齊，直到最後，馬蹄聲已經連成一片，猶如天地間炸裂的驚雷，完全掩蓋了鼓聲。
這一刻，他們的速度也提到了最高，那一排排豎起的長槍猶如刺破蒼穹的利刃，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和憤怒，奔向前方，也奔向……死亡。
或許有人會說，人類有太多的劣根，人類終究會毀滅在自己的手中，然而，誰也無法否認，當真正身處絕境，人類的團結和勇氣，卻是誰也無法否認的。
這些騎兵其實很清楚，作為前隊，和披甲重騎硬碰，他們會死，猶如高出落下的西瓜一般破碎，但他們卻從沒有遲疑，猶如臨水鎮內，那死戰不退的一千五百士卒。
生與死之間，家園和毀滅之間，其實根本沒有選擇，而這就是這個世界人類的勇氣。
然後，碰撞如期而至。
一時間，人仰馬翻，血花四濺，殘肢和斷臂齊飛，慘嚎和咆哮共響，這一刻，死亡和殺戮就是雙生雙伴的影子，如影隨形，越來越多。
因為沒有自己的隊伍，唐德只是身著普通士卒的甲胄，孤零零的站在高台的邊緣，他望向戰場，忍不住開啟了『重瞳術』。
黑色的瞳孔驟然收縮，血色雙眸綻放，視野所及，一切都變得緩慢，戰場上的變化也清晰起來。
而僅僅是數十個呼吸的觀察，就讓唐德的眉頭皺了起來。
戰場之上，在騎兵的衝擊下，獸化人的披甲重騎已經全部倒斃，每一隻身上都插著不知多少根粗大的長槍，只是，後續的獸化人卻並沒有遭受重創。
箭雨洗地，確實威力可觀，但紅岩城的士卒終究只是普通的士卒，鐵胎弓也只是最普通的弓，而他們射殺的敵人，卻大都是獸化人勇士，修鍊了返祖術后，他們的實力盡皆不弱，抵擋下普通的箭矢，並不算什麼。
唐德更是看見，有些獸化人勇士身上插了兩三支箭矢，但卻仍舊搏命不休，雙眸赤紅，一臉興奮，殺的起興時，更是嗷嗷直叫。
而紅岩城的騎兵隊這邊，就要弱了很多，雖然能在第一時間踏上戰場的，大都是修煞者，但他們也往往都是軍中培養出來的，資源供給都得用軍功來換，實力普遍不高。
一般而言，得有兩到三騎合同圍攻，才能抵住一名獸化人勇士，而這些騎隊也都是配合嫻熟，你攻我守，我攻你來擋，交錯換命，才能維持不敗。
只是戰場混亂，交織在一起，四面八方都是敵人，也很難分得清楚。
不過，紅岩戍衛軍團內，也有幾位強者，手提刀槍劍戟，大開大合，匹練無雙，顯然是隱藏在騎隊中的先鋒銳士強者出手了，也是因為有他們支撐，騎隊才不至於潰敗。
與此同時，也不斷有增員的士卒踏入戰場，或騎兵或步戰，源源不絕，一邊略顯雜亂，但士氣高昂，一邊井然有序，卻也同樣決絕。
這一刻，永川鎮外，已然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絞肉機，人命填了進去，卻只是濺起朵朵血花。
戰場之上，唐德的目光驟然一停，追尋到了某個人的身上，那是一個身體矯健，四肢身軀都已經化為猛虎，唯有頭顱還是人類模樣的虎族戰士。
他幾乎是一路狂飆著沖入戰場，四肢利爪聯動，半空中不斷浮現出道道雪亮寒光，所過之處，盡皆都是殘肢斷臂，無論是人類，還是馬匹。
而劈在他身上的無論是刀劍，還是長槍，都被堅韌的虎皮彈開，有些還閃爍出一連串的火花四濺。
這人，唐德認識。
這人正是胡百鍊的孫兒，胡鐵威。
唐德呼吸微微一滯，重瞳雙眸驟然眯成了一條線兒，他扭頭環顧四周，然後看向了高台中心，披甲持劍，屹立如山一般的唐山。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唐山微微側頭，迎向了唐德的目光，兩雙血色重瞳在半空交錯，有那麼一瞬的停滯，而後，再次錯開后，唐山為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唐德又長長的吐了口氣，再次看向戰場后，他握緊了手中的刀，又大踏步離開。
這就是戰爭，他見識了。
而現在，他要奔向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