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 芳心錯付
為什麽好端端的會扯出妖道這個作古多年的老怪物，佛頭有點措手不及。這就好比龍珠裏孫悟空千辛萬苦打敗了弗利沙，多年以後，弗利沙複活了，變的更強了，簡直陰魂不散。
“好強大的怨念，妖道怎麽的殘魂怎麽突然暴走。”佛頭表示無法理解。
如果妖道的殘魂一直這麽暴虐，李羨魚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在他不久前一定遇到了什麽事。但這些都不重要了，當務之急是要說服妖道傳人。無雙戰魂的物理說服不奏效，那隻有精神說服了。
“啪啪！”兩條觸手毫無征兆的抽在佛頭背上，足以拍裂鋼鐵的力道，卻無法撼動佛頭枯瘦蒼老的身體。
“李施主……”佛頭看了眼史萊姆，慈悲道：“此物桀驁難馴，將來必成大患。”
“可我對它也無可奈何，隻能壓製。”祖奶奶歎口氣。
聞言，史萊姆明顯得意起來，觸手狂舞，又啪啪抽了佛頭幾鞭。
“妖道當年無法驅除它，那是因為魔入骨髓，早已與他合二為一。但它現在被禁錮在左手，操作空間就寬闊很多。”佛頭蛋蛋一笑：“兩華寺有種封魔秘法，以佛法為牢籠，香火願力為火焰，特別適合封印這種家夥。鎮壓七七四十九年，再冥頑的魔物也會灰飛煙滅。”
“未嚐不可。”祖奶奶眼睛一亮：“此物冥頑，但終究是生物，以佛法與香火淬煉四十九年，磨也磨死它。”
狂舞的觸手一僵，它不動聲色的縮了回去，乖乖的癱在地上，老實本分。
“阿彌陀佛！”佛頭雙手合十，眉心亮起“卍”字符，它順時針旋轉，蕩起一圈圈金光漣漪。越轉越快，達到某個程度時，萬字符脫離佛頭眉心，印在李羨魚的眉心處，繼而消失不見。
祖奶奶鬆口氣，有佛頭出手，這波就很穩了。
她戰力舉世無雙，可精神力非她擅長，要論精神力，從古自今，佛門兩道是這方麵的大佬。
佛門的坐禪和道門的打坐，都是凝練精神力的至高法門，得道高僧一坐十年，道門宅男更誇張，避世隱居一甲子都不在話下。這份精神力修為，堪稱恐怖。
隻要是佛道兩門的極道高手，都是當之無愧的精神力無敵。
現在唯一要擔心的就是曾孫能不能撐住，曾孫的識海，好比未經人事的黃花大閨女，現在裏麵有墮天使、妖道殘魂、史萊姆、又進去一個佛頭.……突然間滿身大漢，而且都是非洲酋長級別的。
祖奶奶生怕她家的黃花大閨女吃不消。
但如果能撐下來，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曾孫的精神力修煉會事半功倍，別人還需要開拓識海，讓自己可以容納更長更大尺寸，曾孫不需要這樣，他可以直接容納非洲酋長級別的尺寸，少了一步開拓，隻需積蓄精神力就夠了。
短時間精神力會突飛猛進。
“事逼的好處就是永遠伴隨著機遇，這是前幾代傳人不具備的，所以前幾代傳人的晉升速度遠不及他。壞處就是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死翹翹，要不要提前讓他給李家留個血脈呢。”祖奶奶陷入深深糾結。
……
佛頭在一片七彩斑斕的識海中凝聚成形，識海是佛門的說法，道門又稱紫府。識海中寄宿著人的元神。
正常人的識海七彩斑斕，代表著七情六欲種種雜念。普通人無法自由觸及識海，偶爾還在夢中進入，勾起識海中的七情六欲，然後就有了各種不同的夢境。
佛頭掃了眼識海，微微愕然。在七彩斑斕的世界中，藍色和青色最多。前者代表冷靜理智，後者代表壓抑和恐懼。
其次是暗紅色，代表著血腥與殺戮。
與李羨魚接觸不多，在佛頭的認識裏，這位徒弟的兒子聰慧是有的，但同樣很放浪形骸，是個標準的浪子。然而在他的識海裏，代表色欲的紫紅色並沒有立足之地。
理智和冷靜是他的優點；壓抑和恐懼應該是來源自身的處境；血腥與殺戮則代表著他對外界的憎恨。
而表現出來的浮誇不正經，放浪形骸，是他的偽裝而已。
見到了最深層次的精神狀態，相當於深入了解一個人。佛頭心裏有數了，然而內心毫無波動。他並不在乎李羨魚的處境有多艱難。
佛門不但講慈悲，更講因果，講命數。
這是李羨魚必須背負的命數。
七彩斑斕的世界轟隆隆作響，黑色和紅色迅速擴張，占據了半邊天空。兩股情緒凝聚成一個模糊的男人臉龐輪廓。
另一邊，所有的顏色擰成一股，化作一個雙翼展開，浮凸有致的女性天使形象。
然後，女性天使盈盈小腰部位出現兩條腿，緊緊纏住，而她的背後，探出一顆腦袋。
墮天使後麵背著一個模糊的人形，那個人形戰戰兢兢的縮在墮天使背上，偶爾揮舞一下手臂，為她加油。
這一幕既抽象又形象，給人的感覺就是老媽背著兒子上戰場，兒子快嚇尿了，仍然倔強的為老媽加油！
“阿彌陀佛。”佛頭念誦佛號，仿佛洪鍾大呂，天地一震。
金色的佛光從他身體裏升起，這點微光擴張的極快，很快，金色的光芒燒亮了識海，與七彩斑斕的墮天使，黑紅色的妖道形成三足鼎立的趨勢。
對峙的雙方注意到了佛頭，紛紛看過來。
墮天使背上的人形激動壞了，奮力揮動手臂，朝佛頭傳達一縷意念：“爺爺，親爺爺，您的孫子在這裏呐。”
佛頭麵皮微微一抽，不搭理他，乘著金光來到妖道殘魂對麵，漫天金光與層層翻湧的黑紅色彩形成鮮明對比。
“忘塵道長，人死如燈滅，世上無輪回，不管發生過什麽，都已經過去了。何必執迷不悟？”佛頭雙手合十：“放下吧。”
妖道殘魂並沒有說話，他漠然的望著佛頭，代表紅色的憤怒翻湧不息。
自稱他孫子的模糊人形又傳達來一縷意念：“爺爺，別跟他廢話，懟.……念誦佛經，超度他。”
佛頭覺得有理，念誦佛經：“阿彌陀佛，佛法無邊……”
天地間，又一聲如同洪鍾大呂的聲響。
佛頭一化二，二化三，三化六……最後分化出十八個金身。有的腳踏神龍，有的騎乘白虎，有的雙手舉天，有的威嚴盤坐。
觀想法：十八羅漢！
道佛兩教都有專屬的觀想法門，是一種精神修煉方法，觀想法無法速成，唯有水磨。普通僧人觀想十年，能在識海中觀想出十八羅漢中的一位，便已殊為難得。而佛頭這樣一氣觀想十八位羅漢，非極道不行。
這十八尊羅漢是佛頭精神力具現化的表現，同時也擁有著非常強大的戰鬥力。
像我這麽厲害的，一共十八個，就問你怕不怕。
十八位金身羅漢撲向妖道，瞬間淹沒在黑紅色的濃霧雲層中，代表著憤怒和恐懼的雲層翻湧不息，時而有金光穿透雲層照出來。
墮天使振翅而起，欲前去相助，但她背後的模糊人形趕緊攔下：“小媽，別去別去，你受了傷不好再打架了，讓佛頭老禿驢去衝鋒陷陣。”
當世第一極道的大腿不抱白不抱。
俄頃，翻湧不息的雲霧裏傳來佛頭的獅子吼：“佛法無邊，施主你現在明白了嗎。”
黑紅色的雲層炸散，妖道的麵孔崩潰，嫋嫋消散。
黑紅色兩股情緒色彩回歸到七彩斑斕的大部隊中，兩股叛軍見己方將領被屠，立刻棄暗投明。李羨魚感覺整個人為之一輕，如釋重負。
十八位羅漢合為一體，化作蒼老枯瘦的佛頭。
李羨魚騎著小媽飛過來，一臉感激涕零：“爹好娘好，都不如爺爺好，謝謝爺爺救命大恩。”
佛頭淡淡的看著他，真難為他這張模糊的臉，竟然硬生生的做出感激涕零的表情。
李羨魚的精神修為，遠不夠觸摸自身識海，更別說具現化出自身形象，這般模糊的人形還是靠著與墮天使融合。
“爺爺，妖道的殘魂消滅了嗎？”
“從哪來，回哪去。”佛頭搖搖頭：“即便一縷殘魂，也非三拳兩腳能解決。”
妖道竟如此堅挺.……
李羨魚憂心忡忡，同時有點因愛生恨，有過幾次觀看回憶的經曆，他對妖道有著莫名的好感。
我把你當老鐵，你卻想奪舍我。
芳心錯付，呸，渣男忘塵。
“有辦法度化妖道的殘魂嗎？”李羨魚問完，想起自己沒有加尊稱，忙補救：“爺爺。”
佛頭孑然一身幾十年，冷不丁多出一個孫子，被他一口一個爺爺喊的肝疼。
“強行化解，需要些時日，除非能解開他執念，但那幾乎不可能.……”佛頭忽然停住。
“大師知道妖道的怨念是什麽？”李羨魚正色道，這回他沒皮，而是鄭重其事的表情（雖然麵部模糊）。
“陳年往事，何必再提！”佛頭歎口氣。
人死如燈滅，世上無輪回。
所以“人死債清”四個字，是血裔界公認的道理。李無相當年求死，無雙戰魂自封後，血裔界二十年都沒找過李羨魚。要不是恰逢萬神宮開啟，李羨魚不會成為眾矢之的。
不管是欠債的還是討債的，死了，一切成空。
“大師，請你告訴我。”李羨魚雙手合十，語氣很認真：“您認識太素和忘真兩位道長麽。”
他一心想要知道的真相，或許就在佛頭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