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8 遭遇
李羨魚的疑惑隻能埋在心裏，因為能回答他的人，心已經死了，猶如古往今來影視文學電影中常常出現的生死虐戀。
他知道，以前那個三無已經死了。
盡管她擁有所有的記憶，記得往事的點點滴滴，記得她和自己相處的朝朝暮暮。
但她再也不會想著去增強自己的人際交往，再也不會因為他的誇讚露出小小的雀躍，再也不會被他摸頭時，空靈的眸子裏露出小小的心安，猶如春水裏微微的漣漪。
她失去了感情，做為人最基本的感情。
“人各有命，你不能強求的。”華陽安慰道。
“她還有恢複的希望嗎？”李羨魚忍不住壓低聲音。
“不知道。”華陽搖搖頭，對此她不能給出任何答複，“看命，看造化。”
沉默一下，李羨魚扭頭問：“三無，你.……還想要朋友嗎？”
三無也扭頭看他，平靜到過分的眸子裏甚至沒有一絲漣漪，以前的她，會帶著點期待的語氣：“嗯。”
而現在，她連“朋友”是什麽的疑惑都不會有。她已經徹底淪為一具沒有感情的機器。
李羨魚徹底崩潰，怒吼道：“狗屁的命運，狗屁的造化。”
喊了幾句，聲音漸低，他捂著臉，聲音顫抖：“這群雜碎，我要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然而古神教已經覆滅，戰神也死了，他連發泄怒火的對象都找不到。華陽說得對，一切都是命，他無法改變三無過去的遭遇，便無法改變她的命運。
正如他目睹了妖道的人生，卻無力改變已經發生的事。
“她想要的隻是當個普通人，這麽簡單的要求，為什麽要這樣折磨她啊。”李羨魚喃喃道。
翠花站在李羨魚的肩膀，感受到腳下微微顫抖，便知他哭了，雖然他捂著臉。
師父常說：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豈不正是三無此時此刻的狀態麽。
師父常說：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可為什麽看到這樣的三無，翠花卻隻有揪心和難受。有朝一日，若她也斬斷紅塵，擁抱大乘佛法，他是否也會這般難受？
這時，五五開的對講機裏忽然傳來電流聲，信號燈閃爍。
他驚喜的握著對講機：“大部隊離我們很近了。”
對講機接通了，但傳過來的信號卻讓在場眾人臉色一變：“緊急求援，緊急求援，開神，你和三無在一起嗎？”
……
不久前。
“動手麽？”
土神把編寫好的信息遞給猿神，猿神看完，再傳給雷帝，再傳給食神……
一圈看完，已經聚集在一起的寶澤八位S級麵麵相覷，然後在地上畫√，或畫×。
3票讚同。
5票反對。
土神想了想，拿回手機，鍵入信息：“是因為火神這個拖油瓶嗎？可以安排我們之中的一個人保護他，其他人出手也足夠了，我們還有無雙戰魂呢。”
火神嗤笑一聲。
他本源受損，戰力不複巔峰，但這兩天裏體力和氣機緩緩恢複，還不至於虛弱到拖後腿，自保是綽綽有餘的。
“說起來李羨魚已經失蹤兩天半，看她的模樣，應該是沒遇到生命危險。”雷帝道。
這事不需要用編輯短信的方式交流，可以堂而皇之的說出來。
自從在青銅宮殿各自行動後，負責求援超能者協會的李羨魚就失去了聯係。反倒是擊殺沃爾德·瓊斯的無雙戰魂早早的與大部隊會合。
土神與白神等人相視一眼，他編寫信息：“那小子滋潤著呢，到處獵殺各大勢力的血裔。”
雷帝接過，看了眼，頓時大吃一驚：“你們怎麽不早點跟我說。”
土神聳聳肩：“這種事不好到處說，再者也不是什麽緊要的事。”
猿神笑了笑：“那小子油滑機智的很，不需要我們擔心，繼續討論剛才的話題。”
於是大家又不說話了，改用編寫信息的方式交流，用畫√和畫×的方式投票。
他們討論的話題：是否對周圍的血裔進行清洗。
頭頂的神宮懸在東方，宛如燈塔指引著萬神宮內的血裔們。他們向著一個地方前進，遭遇在一起是在所難免的事。
此時此刻，本次進入萬神宮的勢力中，包括寶澤集團在內，有三分之一聚攏在一起。
七大姓氏裏，沈家、王家、趙家、陳家。
道佛協會比較慘，進萬神宮之前各寺各觀的人數大概是四五百之眾，如今在場的隻有一百多人。
散修就更慘了，與“名門世家”、“江湖大派”相比，散修本就是弱勢群體。
富人靠科技，窮人靠變異，這句話套用在散修身上也是適用的。血裔家族和道佛兩教的弟子有豐富多變的功法，散修沒有。寶澤集團的員工有強大的法器，散修還是沒有。
在雕塑群複蘇的事故中，無數散修當場去世。
各大散修組成的組織，此時已十不存一。
境外勢力稍稍好點，敢跨洋來異國他鄉探寶的都是精銳，而且不在寶澤集團的狩獵名單中，除了超能者協會疑似全軍覆沒，其他組織折損的人數大概是三分之一。
現在，這些勢力暫時集合，保持一定的距離，各自休整。
為了避免被“順風耳”類似的異能隔牆有耳，雷帝等人采用“文字”交流方式。
雷帝瞪了土神一眼，搶過他的手機，編輯信息：“打√的幾個，你們腦子有坑？智商被狗吃了？現在是動手時候嗎？時機、場合都不對。就算有無雙戰魂幫我們，可你們真的能對部分無辜者痛下殺手？”
寶澤S級在此事上發生分歧，讚同票的三位神級分別是：土神、黑神、猿神。
而向來夫妻同心的白神，這回沒有站在丈夫這一邊。
她長長的睫毛眨巴兩下，一邊用護膚霜抹臉，一邊說：“人沒齊，瞞不住。人太多，扛不住。”
眾人略一思量，明白了她的意思。
清理行動不會一時半刻就結束，值此群雄東來的時刻，難保寶澤的行動不會被人發現，所以瞞不住。而如果先忍著，等人都齊了一鍋端，雙拳難敵四手，誰端誰還不一定。
雷帝沒想到的是，向來穩重的猿神，居然投了讚同票。
“猿神，你是怎麽想的？”雷帝看著他。
“白神說的有道理，但我們沒有機會了。”猿神掏出自己的手機，打字，給眾人看。
這是什麽意思？
“記得我們出發前，法王是怎麽跟我們說的嗎。”
“讓我們獵殺名單上的血裔唄。”土神在自己手機上編輯信息。
白神回憶片刻，把雷電法王的話原原本本的複述在備忘錄上。
猿神看了一眼，點頭，打字：“是的，他說：把所有進入萬神宮的血裔殺死。雷電法王在說完這句話後，停頓了幾秒，才拿去那份獵殺名單。”
“有什麽問題？”土神皺眉。
“重點不是名單，是前麵那句話。”猿神低頭打字：“大家還記得嗎，我去渝城分部之前曾經是總部的副部長，我熟悉雷電法王。他是個謹小慎微的人，如果任務隻是獵殺名單上的目標，他不會說“殺光所有血裔”這句話。任務不是閑聊，任何一句多餘的話都會讓我們產生錯誤解讀的風險。”
“雖然這句話他說的很隨意，但說完這句話後，他停頓了一下。”猿神抬起手機給眾人看了眼，繼續打字：“他在暗示我們。”
“暗示？”食神一愣，繼而皺眉：“為什麽要暗示，如果是任務，可以直接交代。”
“你現在要問的不是為什麽給暗示。”土神嗤笑一聲：“而是要想，公司想幹什麽。”
食神挑了挑眉：“想打架？”
土神針鋒相對：“並不怕你。”
猿神咳嗽一聲，把手機亮給眾人看：“是的，雖然公司沒說，但我們該想想法王，或者說大老板真正想幹嘛。然後在考慮應不應法王的暗示。”
法王隻給暗示，那就有他的想法和道理，聰明人不要去問“為什麽”，而是去思考“想幹什麽”。
這時，細微的腳步聲靠近。
雷帝等人立刻停止交談，不動聲色的關閉手機屏幕，轉頭看，是沈家家主沈闊。
“幾位，現在該怎麽辦。”沈闊抱了抱拳，神色誠懇。
萬神宮裏混進來一支可怕的境外勢力，據說是傳說中的聖嬰，見人就殺，莫得感情。它直接導致了現在各大勢力損失慘重的現狀。
消息是道佛協會的弟子裏傳出來的，寶澤也證實了他們消息的準確性。
七大姓氏裏，其他四家疑似全軍覆沒。
美國的超能者協會也沒了，散修死的七七八八，道佛協會的宿老十不存一。
各大勢力紛紛色變，不敢再出去浪了，打算緊跟寶澤的步伐，背靠這株參天大樹。
其實導致眼下這個局麵的，並不僅僅是聖嬰的原因，寶澤S級也出了很大的力。
雷帝反問道：“你覺得該怎麽做？”
沈闊歎口氣，可憐巴巴道：“我與其他幾個家主商量過，聖嬰乃半步極道境界的怪物，而我們各大勢力損失慘重，一旦遭遇，委實難以抗衡。”
“所以？”
“我們想借一些法器，或者熱武器也行。”
老狐狸原來是借武器來了。
S級們心裏吐槽，其實我們最想宰的人是您呀，您沈家是七大姓氏裏的刺頭。
自家事自家知，沈闊顯然是知道寶澤集團很討厭沈家，所以進入萬神宮時，死活不肯跟著寶澤，堅持跟著道佛協會。
空間融合後，沈家憑借風騷的走位，避開了雷帝等人的獵殺，S級們怎麽都找不到他們。更氣人的是沈家運氣太好，沒遭遇聖嬰為首的境外勢力，到目前為止，沈家損失不大，就失散了幾支小隊伍，總共也才二三十人。
雷帝想了想，答應了。
這次任務他們做了萬全的準備，熱武器和法器帶了很多，有些用不上的武器可以借給各大勢力使用。拋開獵殺任務不提，聖嬰才是他們共同的敵人。
不過考慮到最後大家還是敵人，雷帝沒同意借太多，小氣吧啦的給了一丟丟。並拒絕討價還價，把沈闊打發走。
“你們帶的武器應該不止這麽點吧。”沈闊握緊幾隻皮夾子，心說每個勢力一分，也沒多少了。
“不，我們就帶了這麽點。”土神淡淡道。
沈闊不顧對方的逐客令，還想再說，但就在這時，他臉色一變，一股強大到讓人心悸的力量從遠方傳來。
遠處，地平線的盡頭，出現一個高大的怪物身影。
嬰兒形象，身高卻足有二十米，皮膚青黑色，凸起漆黑的血管。比恐怖電影裏任何一個鬼娃娃都要猙獰醜陋。
聖嬰身後跟著一群境外勢力血裔，氣勢洶洶而來。
寶澤S級齊齊起身，臉色微變。
高級員工們“嘩啦啦”的站起來，簇擁在S級身邊，再往後，是各大勢力的血裔。
隔著數百米，雙方遙遙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