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 做好心理準備
首先要解決的疑問是：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並不是我為什麽活了。
李羨魚也是死過一次的人，一回生二回熟，再活一次，也不是那麽驚訝了。但為什麽會在萬妖盟的地盤，這才是最不合理的。
就好比秦始皇睡了兩千多年後，複活了，醒來發現自己身在歐洲。
那他肯定懵逼啊，第一念頭絕不是寡人終於複活了。而是：寡人睜眼的方式不對，寡人重新來……
“這一切是怎麽回事，你自己心裏沒有逼數嗎。”大雕妹語氣很衝，顯而易見，並不怎麽待見李羨魚。
“在座的三位姐姐才是有逼數的人，怎麽反過來問我。”李羨魚說：“我又沒有。”
大雕妹想了想，想明白了，猝不及防的被他口花花了，怒道：“滾嘞，救你是為了古妖遺蛻。”
為了古妖遺蛻……
“史萊姆，史萊姆……”李羨魚喊了兩聲，細細感應左臂的情況，史萊姆仿佛死了，沒有給他回應。
草雉劍摧毀的李羨魚的生機，作為直麵劍身的史萊姆，它同樣遭受了巨大的創傷，甚至，李羨魚不能確定它還活著不？
“所以，為什麽是我活下來了，它好像死了。”李羨魚茫然道：“本末倒置了吧。”
三個女人麵麵相覷.……還真是。
“那，那反正皇是這麽說的。我哪裏知道是怎麽回事。”大雕妹說著說著，激動起來：“皇就是這樣啊，做事從來不解釋，任性的很。有一出沒一出，還不準人問.……”
喂喂，姑娘你再說下去，就要卷鋪蓋滾蛋啦。不怕被開除嗎。
“閉嘴。”右護法輕輕嗬斥，淡淡道：“你想知道為什麽，待會兒問皇就可以了。她也快回來了。”
態度說不上多又好，保持著明麵的禮貌。
畢竟在不久前，雙方還是分處不同陣營，拔刀互砍的敵人。
見三人要走，李羨魚喊住：“那問個簡單的，我死了多久。頭七過了嗎。”
“頭七？”大雕妹嗬嗬一聲：“你再多睡幾個月，可以趕上自己的清明節了。你死了兩個月啦。”
兩個月……
“我祖奶奶呢？我祖奶奶怎麽樣了。”
沒人理他，三個女人走了，娉婷婀娜的背影消失在黑漆漆的甬道中。
洞窟安靜下來，隻有“砰砰砰”的鼓聲，這是身後黑褐色物質跳動發出的聲音。
鼻腔裏有股淡淡的腥香，通過這股味道，李羨魚能確認它就是進化之肉，與“皇”身上的氣味一樣。
生父帶出來的古妖遺蛻就是它麽。
“嗨，初次見麵，多多指教，我就是李無相的兒子。”
“能交個朋友嗎？”
“你是怎麽到那個女人身上的……可以的話請悄悄告訴我。”
他嚐試與對方溝通，但對方不想鳥他，高冷的不說話。
李羨魚參照自家古妖遺蛻的德性，決定使出殺手鐧：“是的，都是忘塵的錯……不對，都是李無相的錯。”
進化之肉還是沒鳥他，反而是左臂的史萊姆突然抽搐一下，似乎出於本能的回應他。
原來你還活著啊.……李羨魚一陣欣慰。
溝通失敗，進化之肉沒有搭理他。
李羨魚內視自身，身體狀況一切良好，沒有像超級賽亞人那樣死一遍就更強了，也沒有死後複活發現自己變成廢人。
“我的黑水靈珠.……沒了。”
很快，他就感覺到了異狀，丹田裏的黑水靈珠不見了。
那是他和祖奶奶唯一的聯係。
“我的奶，我的奶……”
死而複生的喜悅頓時煙消雲散，他害怕，害怕因為自己的死亡，導致祖奶奶不顧一切的狂暴，知道祖奶奶自碎靈珠會迎來怎樣可怕的結局。
某次李羨魚問她，為什麽你喊一聲自碎靈珠，別人就都犯慫啊。
當時，祖奶奶說：“自碎靈珠後，我就解開所有封印啦，想殺誰就殺誰.……不過我也控製不住自己，大概是見到誰就殺誰吧。”
“靈珠碎了後呢。”
“那我就死了呀，靈珠是我立身之本。”
自碎靈珠後的祖奶奶會摧毀萬神宮裏所有的生命，包括寶澤集團的員工，包括戰姬，包括翠花，包括三無.……以及她自己。
“喝！”
沉沉低吼一聲，他拚盡全力從進化之肉裏掙脫出來，就像破繭的蝴蝶。
人從半空摔下來，踉蹌站定。
脫離進化之肉後，失去了補給，巨大的虛弱感襲來。
身上濕漉漉的，像是羊水似的液體黏在身上。感覺自己被塞在進化之肉裏重新生出來了。
他走入漆黑甬道，扶著石壁，摸著黑走著。大概一刻鍾後，前方出現亮光，是一個麵積極大的洞窟。
中間擺著實木長桌，桌子上液晶電視機正播放著某部古裝宮鬥劇。萬妖盟的護法們圍著看電視，吃烤肉。
胡言一邊吃烤肉，一邊在本子上寫寫畫畫，時不時的念叨一聲：“現在滬市地鐵不讓乞丐進去了，該死，斷了條財路。”
“珠海分部的那群蠢貨，老子讓他們放高利貸，他們倒好，搞著搞著就變慈善，還捐款蓋了兩所小學……特麽的，組織都快揭不開鍋了。明天我就飛珠海砍了分部長。”
“老牛，要不你跑緬甸販毒去吧。”
“龍護法，滇省那條紫金蟒說隻要你給他生一窩蛋，他願意支付萬妖盟兩千萬美元，有沒有考慮為組織獻身？”
“雕護法，右護法，你倆的初夜還在嗎？想不想來我的會所兼職。”
然而並沒有人理他。大家選擇性失聰。
猴護法抱怨道：“西遊記看的好好的，你們仨一來，就看些狗屁倒灶的東西。”
大雕妹咬著肉，轉頭啐了他一口：“西遊記你看了幾遍了？整天西遊記西遊記，你咋不兩開花啊你。”
牛護法說：“不看西遊記，看《小牛向前衝》也行啊。”
鼠護法小聲說：“我覺得《貓捉老鼠》最好看。”
貓捉老鼠是神劇，太給鼠類長臉了。鼠護法最愛看這部動畫片。
雄性護法們的抗議無效，節目觀看權被三個女護法牢牢掌控在手裏。
電視沒有連接無線，也不是數字電視，所有的節目都是提前下載好，外接u盤，通過本地視頻觀看。
李羨魚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小時候特別喜歡看動畫片，早熟的姐姐則喜歡看歌曲選秀節目，遙控器的掌握權永遠在姐姐手上。給他的選擇隻有兩個：
一，別廢話，好好看。
二，滾回來房間寫作業。
無數個家庭的經驗告訴我們，遙控器永遠掌握在女人手裏。
敏銳的鼠護法最先察覺到身後的動靜，回頭一看，頓時癡了。
然後，其他護法也看過來。見了李羨魚的果體，三女護法神態自若，牛護法、猴護法、左護法、胡言……癡癡地看著他。
“你們的眼神真讓人作嘔，能給我件衣服嗎。”李羨魚菊花一緊。
衣服很快來了，是猴護法的，論身高，與李羨魚最匹配的就是他。
李羨魚和護法們坐在一起，低頭吃著烤肉，味道竟然還不錯，外焦裏嫩，抹了椒鹽。
作為一個善與人交的男孩子，人際交往是他最拿手的，不說融入其中，這一會下來，護法們對他的敵意幾乎消弭，願意與他聊天。
如果時不時流露出的垂涎不存在的話，就更好了。
“你們的皇呢？”
從短暫的聊天裏得知，護法們也搞不懂皇為什麽要救李羨魚。她給出的理由是古妖遺蛻，可事實怎樣，大家心裏清楚。
又是收集殘魂，又是用進化之肉恢複他的生機，卻對古妖遺蛻置於不顧。
想弄清楚原因，隻有親自問那個神秘的女人。
“皇出去了，今晚應該就會回來。”右護法說。
現在是晚上七點。
“是進化之肉救了我嗎？”李羨魚問道。
“嗯，皇是這麽說的。”大雕妹點頭。
皇是這麽說的……
李羨魚敏銳的察覺到她話裏的不對勁：“你覺得呢？”
大雕妹“啊”了一聲，表情迷糊：“我怎麽知道。”
“進化之肉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李羨魚問道。
這下，其他護法也茫然的麵麵相覷：“不知道，皇說可以。進化之肉可以自愈外傷，不過我們沒死過，不知道有沒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也就是說這些都是皇說的，護法們不能給出準確的答複。
李羨魚陷入沉思，他向來是喜歡分析的人，思維很敏銳，任何信息裏若是透著不對勁，他很快就能捕捉到。
首先確定進化之肉是古妖遺蛻，功能是催熟血裔，讓具備古妖基因的個體覺醒。
此外，似乎還有自愈外傷的神奇功效，這點是護法們切身體會的。但起死回生有點扯了吧。
“但如果真的是這樣……古妖遺蛻曾經在我爸手裏，那我就有機會接觸它，它的能力是自愈外傷，起死回生，而我額外多出來的自愈異能，以及有過一次死而複生的經曆。這麽想來，是不是就合理了？”
“不對。”
強行覺醒、自愈外傷、起死回生.……這已經超出古妖遺蛻的能力範圍了。
擁有兩塊古妖遺蛻的李羨魚對此表示懷疑，世上應該沒人比他更熟悉古妖遺蛻。
如果是真的，那史萊姆就一點麵子都沒有了。
大家都是古妖遺蛻，你這麽強勁，我麵子往哪擱？
三種能力，單一的拿出來，或許說得過去，但要說集三大能力與一身，李羨魚是不信的。
最最重要的一點，進化之肉有這麽神奇的功效，生父當年還用死？
可要說沒死的話.……人都燒了呀。
據說生父的屍體被佛頭親自帶回兩華寺，燒了。
哎呦，這事兒有點大了。
要是我爸當年假死，需要讀條複活，結果屍體被焚化了……那佛頭、祖奶奶、華陽三人得原地爆炸。
等皇回來好好問她。
李羨魚咽下烤肉，嚼著一根大蔥：“我死掉的這兩個月，外麵發生了什麽事。”
他假裝從容鎮定，其實想問的是：我的祖奶奶怎麽樣了，寶澤集團怎麽樣了。
但不敢問的這麽直接，害怕得到他最恐懼的答案。
聞言，護法們一臉古怪的看著他。
“發生的事情可多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大雕妹說。
李羨魚臉色垮了一下，微微發白，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又喝了一口，深呼吸，像是做好準備了：“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