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詭計 （二）
��二十三果然不出所料，當天晚上大約八點左右，先是省委分管「維穩」工作的省政法委書記，接踵而來的是省長程兆華都打來了電話，詳細詢問文廟街片區拆遷戶集體**的有關詳情。這時候，汪家泉正坐在家中客廳的沙發上。他看了看程省長的來電顯示，知道省長是從省委書記辦公室打來的，約摸猜測羅向誠書記現在可能就在程省長的身邊。
汪家泉猜得沒錯，下午快接近六點鐘下班的時候，省委書記羅向誠就收到了安川市委、市政府上報的加急電傳，知曉了今天上午宿棲縣發生了規模較大的群眾**事件對於這一類重大社會不穩定問題的出現，作為一個省的主要領導，心中十分著急。他仔細地閱讀了報告全文，直觀地感到有些奇怪，為什麼安川市委、市政府在一些深層次的原因上始終在閃爍其詞？他想了好一陣子，始終不得其要領，於是便拿起電話請省長程兆華同志到省委來一趟。
剛剛主持召開完省政府常務會議的省長程兆華還不知道這個情況，接到向誠書記的電話后，就馬不停蹄地從省政府趕到了省委。
「兆華，您看看安川市的這份報告；我看了半天，真讓人百思不解啊。」羅向誠書記若有所思地說著，將放在桌上的材料遞給了程省長。
「哦！」程省長聽了有些吃驚，接過材料仔細地看了起來。
向誠書記說：「您看看，文件的簽發人就是汪家泉，他可是從省委辦公廳秘書處出來的，而且還在我身邊呆了這麼多年，我想還不至於蠢到連問題的原因都講不清楚的地步吧？」「我想也是這樣。會不會有什麼蹊蹺的地方？」程省長看來也贊成他的觀點。
「報告中提到的這個謝永東是誰？看來能量挺大的嘛，一下就搞出個涉及上千人的事件！」向誠書記繼續問。
「謝-永-東，謝-永-東。」程省長忽然閃現了一下這個似曾相識的姓名，但又仔細地搜索了一下腦海中的記憶，又覺得實在不認識這個人，於是對向誠書記說：「謝-永-東，我也不認識這個人，會不會……」就在這時他聯想到謝永俠的老家在安川市，這個人會不會是謝永俠的什麼親戚？當然，這只是他的一種猜想，又覺得貿然直接說出來有些不妥，於是又將話咽了回去。
向誠書記笑了笑打趣地說：「怎麼了，兆華，還有心思給我打啞謎。」「羅書記，您說到哪了，我覺得家泉會不會是有所忌憚，才這樣做的？」程省長在關鍵的環節上點了點羅向誠書記，接著他又說：「能讓汪家泉忌憚的人可不多啊！現在領導幹部的子女親屬做違法亂紀的事情，可不是個別現象哦。」羅向誠書記聽了程省長的這一番話，開始領悟了他話中的含義，臉色變得嚴峻起來。他慢慢地從座位上站立起來，來來回回地踱上幾步，徑自走到窗欞前，久久地目視著窗外的暮色……
程省長知道省委一把手這時正處在思考的階段。不一會兒向誠書記轉過身來，他輕輕啜了啜嘴唇，冷峻地說到：「我看，我們還是先搞清楚情況再說。」「那我就先給家泉去個電話，詳細了解了解那裡的情況。你看如何？」程省長徵求意見。
「唔！」羅向誠書記點了點頭，同意了。
應當說汪家泉與謝永俠在私交上是沒有什麼障礙性問題的，這一點他非常清楚，然而多年來官場上沉浮的經驗告訴他，朋友並不是決定一切的東西，他隨時都需要將兩樣東西放在自己心中的天平上稱一稱，孰輕孰重，要做一番比較后再作定奪。就好像有一條渡船只能搭載一個人過河時，他會毫不猶豫地奪過渡船逃生，而讓謝永俠下水。
面對程兆華省長在電話里的嚴厲批評，汪家泉只能恭順的接受，但他並不沮喪。因為這是在他意料中的事情。接著他按照蒲鎮海提供的情況，將引發文廟街片區部分拆遷戶集體**的原因一一進行了彙報；其中也涉及了謝永俠承諾的事宜。
兆華省長問：「你剛才多次提到一個叫謝永東的人，這個人究竟是誰？」「謝永東是謝永俠的同胞兄弟。」汪家泉肯定的回答。他透過話筒隱約地聽見程省長自言自語地說了句，「哦！原來是這樣。」兆華省長以一種威嚴的口吻對汪家泉說：「省委、省政府對你們那裡發生的集體**非常關注。剛才羅書記和我還專門討論了這件事情。現在我代表省委、省政府要求你們務必儘快、妥善地處理好這件事情。」接著他又語重心長地提醒：「家泉啊！你知道全國人代會不久就要召開了，這一段時間的社會穩定工作是非常重要的。」汪家泉趕緊說道：「是！是！我知道，請省委、省政府放心。我們的事情一定會處理好的，不會給全省的穩定工作添亂子。」「對了，你們有什麼困難嗎？有困難你就直接說，就算是我不能做主的，也可以提嘛，羅書記還在這裡。」兆華省長關切地說。
汪家泉清楚地知道，要徹底解決文廟街片區的拆遷問題，以目前安川市的經濟實力而言，是遠遠做不到的。他感到兆華省長已經為他特意預留了台階，心中十分激動，幾次都快脫口說出請兆華省長在資金方面予以支持的話，如果這時候自己一旦作了這樣的請求，那麼文廟街片區的拆遷問題就立馬可以解決。
但是他轉眼一想，這不是等於讓自己在省上領導面前丟醜嗎？更何況自己現處於考察期間，正需要在省委、省政府領導面前展示自己幹才的時候。
他想了想，用堅定的口吻對兆華省長表態說道：「困難可能是會有的。但是我們市委、市政府有信心，也有決心，依靠我們的不懈努力，會把文廟街片區拆遷戶集體**事件解決好。請省委、省政府的領導放心。」汪家泉最後的這表態，在努力塑造自己高大形象的同時，也徹底堵死了一條解決問題的捷徑。
程兆華省長非常滿意地放下了電話，看了看站在身旁的羅向誠書記，輕輕地說：「向誠同志，看來我們的猜測是正確的。」向誠書記點了點頭，其實他心中並不像兆華省長那樣樂觀，因為他比省長更了解汪家泉本人，深知這位多年的秘書有好大喜功和報喜不報憂的壞毛病，事實上在羅向誠書記的心裡最不放心的恰恰是汪家泉，而不是謝永俠。於是對程兆華省長說：「這幾天，在你適當的時候，以到基層進行工作調研的名義，去一趟安川市，摸一摸那裡的情況。」「行！」兆華省長答應著。但是，他卻對羅書記之所以這樣安排，在理解上也有了些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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