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魑魅魍魎
“可不是麽？當時村裏也懷疑是不是讓狼給掏了。可是當時大嫂子帶的東西就在冰窟窿旁邊，冰上也沒有血，怎麽看也不像是讓狼掏了。”虎子爹也是一臉疑惑，“所以當時就傳是水底有東西，能吃人，可是撈人那天半個村子的人都下去了，要是有吃人的東西早就找到了，根本不可能藏住啊。”
“說出來你也別笑話，”虎子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個年頭村裏人都沒啥見識，所以都傳說這水底下有鬼，專門索命，人少了千萬別靠邊。後來桂英那個事兒之後，大家都尋思過來了，八成就是被地下暗河吸走了，磕磕碰碰的留下點沾血的碎衣服。”
“那這些年出的這些事兒，都找不到人麽？”我問道。
“也不是，”虎子爹搖搖頭，“我算算哈，好像就在穎兒她娘出事兒的第二年，這裏邊淹死了兩個鄰村來遊泳的孩子，這個是找到了的，其他的還有一個傍晚來洗衣服的張寡婦，這個其實村裏傾向於她和別人跑了。然後再就是桂英家的事兒了。”說完了，虎子爹也嚇了一跳，好像確實找不到人的時候多。
我大致掌握了情況，告辭了虎子爹，準備回去告訴李蘭。這些事故要是分散到十五年裏，確實沒什麽疑點，但是真要匯總起來看的話，這裏邊問題太大了，我一時半會兒理不清思路，想來李蘭本事大經驗多，應該能知道個大概。
先是在村裏逛了半天，又和虎子爹聊了半天，差不多也到了吃飯的時候了，我急匆匆的跑回穎兒家，發現李蘭居然沒回來。
“是出了什麽事了麽？”穎兒看著我有些疑惑，“李蘭姐估計在四叔家吃飯吧，剛剛打過電話了，說中午不回來了。”
“哦，沒啥事，隨便問問。”我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和穎兒說了，畢竟是塊陳年舊傷，現在再去揭傷疤實在是有點殘忍，有些事情還是讓穎兒一輩子不知道的好。
“對了，穎兒，我記得你說過，四叔應該都六十多了，為什麽叫他四叔呢？我記得應該比你爸大吧，應該叫四大爺。”
“嘿嘿，沒想到你學的挺快的。”穎兒笑眯眯的看著我，我一挺胸裝出一副驕傲的樣子。
“四叔年輕的時候和我們家走的挺近，而且他長得太年輕了，和長年幹重活的我二叔一比都顯著年輕，大家不太清楚年齡的時候就讓我叫四叔，然後我就習慣了，沒改過來。”
“那他還真是保養有道啊，現在也看不出有六十歲啊！”我頗為羨慕的說。
“是啊，所以說中醫養人嘛，憑借四叔的醫術，我覺得這個不稀奇。”穎兒笑嘻嘻的說道。
中午吃過飯，我也不想出去溜達了，就在家裏幫忙，和穎兒偷偷摸摸，摟摟抱抱，倒也別有一番情趣。下午李蘭一直也沒有回來，直到快吃晚飯了，她才捧著一本書，從大門外優哉遊哉的進來了。
“這一天沒人影，幹啥去了？”我問道，“手裏拿的啥？瞅著灰不溜秋的。”
李蘭抬頭看了我一眼：“行啊，一天不見，說話東北味兒挺重啊。找我有什麽事？”
我看了看一旁偷笑的穎兒，沒敢開口，隻好說：“沒事不能找你啊，我怕你跑了沒人給我發工錢。”
李蘭卻白了我一眼，捧著書繼續看。
之後一直也沒有和李蘭獨處的機會，直到吃完晚飯之後，穎兒被奶奶叫進屋說話，我這才有空拉著李蘭進了裏屋。感覺像是背著自己正牌女友在偷情……
“幹什麽呀，有什麽事就說吧。”李蘭甩開我的手，有些不耐煩。
我晃了晃腦袋，驅散了亂七八糟的想法，然後示意李蘭將窗戶和門做一下隔音。
李蘭看我神情凝重，知道八成是有重要事情要說，掏出了符紙，將周圍貼了一圈。
“好啦，說吧。”李蘭拍了拍手，我趕緊把上午從虎子爹那裏了解到的情況詳詳細細的和李蘭說了一遍。李蘭聽完，看了看手裏的書，眉頭緊皺。
“看看吧。”李蘭沉思了一會兒，把手裏的書遞給我。從她剛一回來我就注意這本書很久了，此時接過來一看，確實是古書，繁體字加從右向左的豎向閱讀順序，還沒有標點符號……
“什麽書，不認字。”我冷冷的把書遞回去。
李蘭斜了我一眼：“德行，讓你沒事看看書你不聽。這本書叫《魑魅魍魎》，唐宋時期的作品，鬼怪誌異什麽的，邢宇軒借給我的。”
“講什麽的？”我忍不住好奇，能讓李蘭感興趣的東西真心是不多。
“魑魅魍魎的意思，在不同的時代，不同的書籍裏代表的東西都不一樣。”李蘭解釋道，“這本書大概就是講一些山精水鬼之類的外形，行為習慣，故事等等。有很大的參考價值。”
看著我一臉懵懂，李蘭歎了口氣，決定還是深入講一講：“這個山精水鬼，其實現在也是有的，按照科學的說法，就是生物發生變異，而產生的特殊個體。隻是現代科學對這個變異的想象力有些匱乏，這本書講的許多大妖，可以噴水吐火，移山填海，法力無邊。”
“真的假的？！這明顯有些吹牛了吧，不然哪還有人類統治世界啊。”要搖搖頭表示不信。
“雖然這些不可信，但是有些東西還是跟現在差不多，比如說這個。”李蘭翻開一頁，遞給我看。
我接過來看了半天，最後還是無奈放棄了：“文字許多不認識，也沒有斷句，還都是文言，我實在是搞不定。”
“這段說的是水鬼，其實我剛剛是讓你看圖的。”李蘭淡淡的說，語氣中的那種理所應當以及對我淡淡的鄙視讓我十分惱火，又無處發泄，“這段大概意思是，水鬼，是在水中形成的，有的是魚進化的，有的是烏龜王八青蛙什麽的進化的，都有一個共同點，吃肉，雞鴨魚肉來者不拒，甚至包括人。而且它們的皮膚口腔等地方可以分泌劇毒，沾上了會全身潰爛。”
“你的意思是，那個池塘裏蹲的並不是人死後化成的水鬼，而是這個東西？”我指了指長得像蛤蟆一樣的插圖，“可是不對啊，我在水下明明看到的人臉啊，而且那些黏黏滑滑的觸手也沒有讓我皮膚潰爛啊。”
“也許池塘下確實還有個惡鬼，也許是這個東西進化出了施展法術的能力讓你產生幻覺。”李蘭聳了聳肩，“但是這些目前不重要，重要的是邢宇軒拿著這本書問我的時機有些微妙了。”
“巧合吧，”我有些不確定的說，“你也說過，他就是個普通人，不應該懂這個。”我又指了指那隻蛤蟆，說實話看多了還真挺瘮得慌。
“不是你想的那麽絕對，”李蘭搖了搖頭，“所有的學問，不管是現代科學，玄學，哲學，走到最後都會走到一起去的。所以邢宇軒浸淫醫道這麽多年，對於這些東西有自己的推測很正常。”
“那你覺得他在裏邊是一個什麽樣的角色？”我皺著眉問道。
“不好確定，但是從他今天的表情來看，我傾向於認為他是好人。”李蘭嚴肅的說，“他在我講解山精水鬼的時候特別認真，而且很快就得出了魑魅魍魎就是異種生物的結論。當時他臉上恍然大悟的表情，像是一種猜測得到確認時的表情，我認為他很早就覺得池塘裏有魑魅魍魎作怪，所以今天去找我驗證一下。”
我摸了摸下巴，一臉沉思，隨後又搖了搖頭：“有一個問題，這個池塘麵積不大，曾經下去很多人打撈過，也曾經抽幹過，但是並沒有任何發現。所謂的地下暗河，也沒找到過那麽大的洞可以把人吸進去。這些事情邢宇軒應該是知道的，他怎麽還會得出池塘下有東西這樣的結論呢？”
“這個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八成是他掌握了什麽我們不知道的東西。”李蘭微微一笑，“沒關係，明天咱們去問一下他就好了。”
一夜無話，考慮到穎兒不太適合了解真相，我和李蘭找了個很爛的借口單獨出去，接口是四叔有個東西李蘭也不認識，所以讓我去看看……
不管怎麽樣，穎兒沒有跟來，雖然她疑惑而黯淡的目光明顯是想多了，但是善意的謊言還要繼續，大不了之後再慢慢告訴她真相。
邢宇軒住的地方已經是村尾了，再往西或者往北都是茫茫的大山，我和李蘭走了十幾分鍾，終於是來到了邢宇軒的家。
家門緊鎖，我皺了皺眉，按照我的理解，這種既是家又是診所的地方不應該鎖著門，如果鎖了，那就隻有一種情況，就是家裏沒人。
連敲帶喊了五分鍾，沒人應門，我和李蘭隻好找旁邊的鄰居問問。鄰居認識我倆，客客氣氣的把我倆讓進屋。也沒繞圈子，就說看到邢大夫昨晚出去了，然後回沒回來就不知道了。
我心裏不由得咯噔一聲，意思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再看看李蘭，她也是眉頭緊鎖。我心中暗想：“莫非昨晚一個人去挑戰魑魅魍魎，然後被幹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