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四章 活著有用
老佛爺沒有太多的時間思索，軍官帶著人已經在機場里四下搜索了，很快就會找到這裡。
他繼續保持著槍口朝向程煜傳出聲音的姿勢，說：「不管是敵人，還是朋友，你總要有個名字吧？」
程煜想了想，決定「據實告知」。
「我姓鍾。」
「姓鍾？」老佛爺微微皺眉，很快瞳孔急劇收縮，身體里幾乎每一根肌肉都緊繃了起來。 「你是鍾先生？」老佛爺遲疑的問到，可笑就在不久前，他對程煜這個名為「鍾華」的分身還一口一個猴崽子的叫著呢，這會兒卻也老老實實的喊起了「鍾先生」，無奈何，形勢比人強，若是真如老十三以及阿峰等人所言那般，這位「鍾先生」的聲音那麼近，自己雖然端著槍，但他若想殺自己，據說自己應該已經可以是一
個死人了。
心裡不斷的嘀咕著，槍口倒是已經緩緩放低，看起來像是放下了部分的戒備。 程煜當然不會真的相信老佛爺這種老屁眼能放下戒備，如果老佛爺真的減少了戒備之心，那也只能是被芒街的傳說逼得不得已而為之，畢竟如果真的對著一
位半人半仙的所謂「隱門」高手，槍口所向很容易為自己帶來殺身之禍。
「看來老佛爺終於想起我這個人的存在了。」程煜訕笑著回答，也終於從一輛車后緩緩走出。 看上去並無波瀾，但程煜心裡卻著緊的很，那個早就兌換好卻沒有使用的武術，已經被點擊了一次，現在程煜腦中的游標就懸停在彈出對話框的確定鍵上，
只要老佛爺稍有異動，程煜也就顧不得那麼多要直接動手除之後快了。 之所以現在不殺這老人妖，完全是程煜想摸去對方的老巢，反正是附加任務，任務時長又那麼長，能得到的獎勵註定有限，要是不從任務對象身上撈夠積分
，程煜是很難安心的。
但如果為勢所迫，程煜當然不會貪財不要命的非要活趙雲，死子龍已經能完成任務，只是少了些便宜而已。 不過老佛爺似乎只顧著打量俊美健壯的年輕帥哥了，槍口更是低的指向地面，似乎完全放棄了戒備之心，反倒是那肆無忌憚的眼神看的程煜頗為不自在，總
覺得這個老屁眼現在腦子裡沒想好事。
對此，程煜不由得微微的打了個寒顫，這大概就叫「視奸」吧……
咦，真噁心。
「老佛爺看夠了沒有？再不做決定，那些軍人就要找來了。」程煜主動出聲試圖打斷老佛爺的視線。
老佛爺緩緩收回自己那侵略性過於十足的目光，問：「鍾先生怎會在此？」
「我要說我是跟你車來的，老佛爺會不會很意外？」
老佛爺搖了搖頭，道：「我與鍾先生雖素未謀面，但鍾先生的赫赫大名卻早已如雷貫耳……」 程煜聽不下去了，徑直出聲打斷了老佛爺的話：「差不多行了，別拽文了，你一個南亞人，真覺得能比我這個中國人熟系遣詞用句？什麼時候了，還跟這兒玩
修辭，你當這是在舉辦文學大賽么？」
呃……
尷尬！
很有些尷尬！
饒是老佛爺那張描金畫紅的老臉上，也頗有些掛不住的表情。那苦大仇深的，就跟三個禮拜沒大便一樣。 也知道耽誤不起，每多尷尬一會兒時間就過去一些，老佛爺乾咳了兩聲藉此化解了部分尷尬，開口繼續說道：「鍾先生在芒街那群猴崽子的口中早已天神下凡
一般，鍾先生既然說是跟我的車來的，我當然相信。」
程煜點點頭，沖著老佛爺一招手，說：「你過來說話吧，這麼站著，那些越南人一進門就能看見你，未免有些太招搖了。」
老佛爺稍事猶豫，還是邁步前行，走向了程煜。 手裡的AK，也乾脆背回到身上，不再用手把持。老佛爺算是想明白了，如果這位鍾先生真像芒街那幫人所言神乎其技，那麼自己有槍也是白搭。阿峰強調了
很多次，鍾先生十步之內無敵，你除非有個同歸於盡的大殺傷力武器的按鈕，否則甭管你是拿著槍還是拿著刀都白給。
而鍾先生如果並沒有那麼神，就眼前這副小體格子，老佛爺縱使年逾花甲，也覺得還能跟程煜單挑且並不處下風。 「我是在第三輛車上過來的，路上你們停過一次，你那輛車上除了你全都下來了，六個人，都去放了水。我如果想對你不利，應該可以有很多種不同的辦法，
活綁了你應該也不太難。這麼說，能打消老佛爺你一部分的疑心么？」
老佛爺慎重的點了點頭，因為在路上停過且車裡除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去放過水這件事，若不是在那三輛車上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事實上，當時還並不是那六個人之中的某個要放水，而是老佛爺自己要放水，否則，斷然不會出現六人一起離開車的狀況。
那六人的離開，放水只是「來都來了就順便放一下吧」而已，在老佛爺放水的時間裡迴避才是真正的目的。
既然「鍾先生」描述的如此準確，他當時就在車上沒錯了。 「所以，那兩個傢伙是鍾先生的內應？」老佛爺小心翼翼的詢問，他現在的心情真是down到了谷底，麻蛋蘇珊帶著以河內人馬為主力的隊伍背叛自己就算了
，自己的親信手下里也有別人的內應？老佛爺簡直覺得自己經營多年的寨子此刻是千瘡百孔。
好在程煜的話給了他一些安慰。 程煜說：「哦，那倒不是，老佛爺你多慮了。我上車的時候，那兩個傢伙渾然不覺。你最好相信，我這樣的人，總有些你們所不知道的辦法貼近你們的身邊，
而絕不會讓你們察覺。」
其實這本該比手下人背叛自己還要難接受，畢竟牛逼閃閃的人見多了，可像這位「鍾先生」一樣完全把他當土狗的存在，老佛爺實在是聞所未聞。 當然老佛爺既然自詡滿清皇族後裔，就不會不閱讀大量的中國書籍，四書五經二十四史什麼的著實看不懂，於是看的最多的只能是那些志趣怪談小說雜文之類，對於馭劍飛行、茅山道術之類的倒是不陌生，於是琢磨泱泱華夏五千年，那些騎鶴的仙人就算是有些誇大其詞，但真正的高手收斂氣息藉助環境等因素藏身
而不讓人發現，這應該是沒問題的。
「鍾先生仙人之姿……」老佛爺拱起雙手，程煜卻有些不滿意的嘆氣搖頭，令老佛爺的話語戛然而止。 「我簡單說明一下吧。」程煜又嘆了口氣，說，「你手下有個叫蘇珊的女的，她帶著四個不知所謂的傢伙跑去酒店找我倒也罷了，我剛剛起床原本想好好吃個
飯，可剛到餐廳就被兩個穿黑西裝的顯眼包請去了包間那邊。
這裡我實在是要吐個槽，你們是生怕普通人看不出你們不是好人么？非得搞一幫穿黑西裝的蠢貨，室內還堅持戴著大墨鏡，一出現必須是雙數……
呃，扯遠了。 去了包間，蘇珊先問我啥時候運貨以及怎麼運貨，我說我跟七爺之間是交易，七爺沒達成我的願望我當然也就不會幫忙運貨，好傢夥，那女的就要跟我翻臉
。
她先是跑到我身後假裝幫我按摩，我估計這是想色誘我的意思，然後竟然什麼都不說就直接動手想殺我了。
結局當然和她想象的不一樣，她是最後一個死的。
我先擰斷了她的胳膊，又斷了她一條腿，然後奪了兩個黑西裝的槍順便送走了他們。
門口那倆想進來幫忙，我一槍一個解決了。
最後才殺了那個女人。
我跟七爺說了這事兒讓他去收屍。
那個女的臨死前告訴我你在芒街還有個別墅，我就去了別墅那邊，正巧發現你的手下在內鬨。
我沒打擾他們，就看著其中一幫人把另一幫滅了。
不得不說，這兩幫人差距太大，一方面就是純地痞流氓的水平，另外一方面倒是頗有些雇傭兵的水準，比你剛才那十二個手下也強太多了。
然後我就看到七爺趕了過去，卻被你的那幫手下給伏擊了。
可七爺開的是你的車啊，所以我意識到，那幫人跟蘇珊是一夥的，蘇珊想殺我也並非你的授意，所以我捎帶手幫你把那幫叛徒給解決掉了。
只是出手有些晚，七爺那幫人我沒救的下來。 但七爺臨死前也給了我一個信息，說你還在醫院，我一猜你就不敢再來別墅了，那就只能是離開芒街，所以我就抄近道去守你了唄，還別說，真讓我守著了
你。
後來我就上了車，跟著你們到了這兒，看到你們下車後跟那倆軍官的交談，我就知道你在這兒也好不了，所以就沒現身跟你打招呼。
要是那倆軍官膽大包天敢直接弄死你就合該你倒霉，但我估計他們大概率不敢那麼做，最好是讓你死在你飛回去的路上。
倒是沒想到，你還算挺警醒，他們沒弄死你，而你也沒被他們俘虜。」
老佛爺聽得心驚膽戰的，他當然確信程煜說的應該都是真的，雖然是簡述，但程煜的話也基本解決了老佛爺幾乎所有的疑問。
只剩下唯獨一個。
「既然鍾先生意識到蘇珊對閣下動手並非我意，又為何還要執著於找我？」
「去別墅，是想弄死你，這個你好理解吧？」程煜笑眯眯的問，老佛爺無奈的黑著臉點頭。 「然後我出手晚了啊，我也沒想到車上會是七爺啊。其實如果不是七爺活著還有些用，就憑他最開始想逼我運貨這件事，我就有足夠的理由弄死他。你說對么
？」
老佛爺再度給著臉點了點頭。 「所以呢，七爺死了，芒街以及越南境內我就找不到能幫上忙的熟人了啊，但轉念一想，這不還有你么？雖然你不呆在越南，但你能在芒街培養七爺這幫人，
想來越南你是能伸的上手的。所以，我得找到你，讓你幫我完成七爺沒能完成的承諾啊。」 老佛爺算是徹底明白了，合著自己在人家眼裡，也就是個工具人的水平。就如他剛才所言，七爺活著還有用，自己現在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