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章 主業和兼職
弗拉基米爾的答案，其實讓程煜多少感覺到了意外。
他原本只是覺得以弗拉基米爾對這座小鎮的了解，應該能幫自己和勞大鵬找到離開的路。
但沒想到弗拉基米爾居然一包到底，直接把自己和勞大鵬送出俄羅斯境外了。
而這樣，無疑對程煜是更為有利的。
也難怪弗拉基米爾報出了十萬盧布這樣的價格，但這實際上也不過就是一萬軟妹幣不到而已，花上這點錢就能離開這片危險之地，程煜求之不得。
程煜稍事沉吟之後，問道：「我這位朋友因為某些特殊的，並且是我無法跟你明言的原因，他並沒有合法進入俄羅斯的手續，他甚至連護照都沒有，這樣你還能把他送出境么？」
弗拉基米爾哈哈一笑，說：「邊境上都是我的熟人，這根本不是問題。到了巴布希金，你買上兩箱酒，咱們給邊境那些兄弟帶過去就行了。」
程煜同時想到，自己是辦理了正規手續進入的俄羅斯，如果就這麼離開了，俄羅斯移民局遲早會發現有個中國遊客簽證過期，卻還依舊在境內「滯留」，這恐怕會對程煜今後出國造成麻煩。
於是他又問道：「但我是需要合法手續出境，以及合法……」
他的話還沒說完，弗拉基米爾就笑著說：「這就更沒問題了，我的朋友會幫你搞定出關入關的手續，以及蒙古國的簽證的。
如果要說有什麼問題的話，那就是你這位朋友，他進入蒙古國境內之後，要怎麼進入你們中國，那就得你們自己想辦法了。
不過據我所知倒也不難，蒙古國和你們中國的邊境也有不少集市，在那裡你花上一點點錢，總能有辦法把他弄回國。」
關於這一點，倒是程煜最不擔心的問題，他原本就要從俄羅斯想辦法把勞大鵬弄回到國內去，而且方式方法他早已想好，跟安德烈維奇把他弄到俄羅斯的方式如出一轍。
於是程煜點了點頭，說：「但是現在我身上沒有那麼多盧布，其他貨幣也沒那麼多。這需要你先把我們送到巴布希金，我會在那裡兌換現金給你。」
「不用那麼麻煩，我有微信，也有支付寶，你微信支付支付寶轉賬都可以。不管是軟妹幣還是盧布，又或者是美金，我都可以接受。」
程煜無語，他著實沒想到，一個按說這輩子基本沒離開過俄羅斯的傢伙，居然會有微信和支付寶，看來他平時真的沒少跟中國遊客做生意。
當即掃了弗拉基米爾的微信支付二維碼，程煜直接轉過去一萬軟妹幣，按照匯率，這早已超過十萬盧布了。
「哈哈，多謝老闆。咱們什麼時候出發？」弗拉基米爾看著微信錢包里多出來的一萬軟妹幣，笑眯眯的有些狗腿。
「事不宜遲，趕早不趕晚，咱們現在就走。」
「沒問題。」弗拉基米爾重新發動了車子，朝著湖邊的方向疾馳而去。
倒是勞大鵬坐在後座一直顯得很是緊張，可他又不敢多說什麼，只是一直看著程煜，實在忍不住了，才伸出手輕輕杵了杵程煜的胳膊。
程煜回過頭，看到勞大鵬那一臉憂國憂民的表情，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他苦笑著說：「現在，咱們沒什麼選擇，我們就兩個人，對方甚至都不知道有多少人。
並且，他們身上都攜帶著武器，而且我感覺他們並不介意暴露這個事實。
換句話說，他們只要找到咱們，應該是真敢開槍的。
現在，弗拉基米爾是我們唯一的希望，我們只能暫時選擇相信他。」
勞大鵬其實也明白這個道理，而且，在整件事里，他是最沒有發言權的。那幫人很明顯是沖著他來的，如果程煜不是為了把他帶回國，也不會讓自己身處險境。
但他就是覺得不安心，這個弗拉基米爾，只為了區區一萬多元軟妹幣，這著實讓人覺得有些不夠靠譜。
弗拉基米爾卻是輕鬆的吹著口哨，也不去解釋什麼，帶著二人一路朝著湖邊的方向疾馳。
很快，車子就抵達了湖邊。
車速明顯慢了下來，弗拉基米爾沿著湖灘的濕滑路面，緩緩前行，這車速，簡直就跟人走快一些的速度相仿。
「這片都是灘涂地，地面上比較鬆軟，只能慢慢開過去，等開到前邊的樹林邊就好了。」弗拉基米爾也是解釋了一句。
程煜暗暗點頭，回頭深深的看了勞大鵬一眼，意思是讓他稍安勿躁，但程煜自己也加強了警覺，雖然他說這是他目前唯一的選擇，但他們對弗拉基米爾畢竟不夠了解，從打交道到現在一共也不過半個小時多一點，而弗拉基米爾表現出來的特質又十分複雜，程煜也是不得不更謹慎一些。
手已經扶在後腰上別著的其中一把手槍上，這使得程煜的身體顯得有些僵硬。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車子終於行駛到了弗拉基米爾所說的那片樹林邊，不用他開口，程煜和勞大鵬也都能感覺到車子下方的路面變得結實了許多。
前方一片黑暗，弗拉基米爾甚至連車燈都沒開，這裡距離鎮上的碼頭也不算太遠，車頭的燈光真的有可能暴露他們的存在。
當車窗兩旁明顯能看到樹枝壓迫過來的痕迹之後，弗拉基米爾終於點亮了車燈。
「這裡就看不到了，樹林會保護咱們。」弗拉基米爾再度解釋了一句。
車子的速度當然不可能像在公路上那樣，但比起剛才在湖灘上行駛的時候，已經快了數倍。
大約行駛了能有五分鐘的樣子，程煜借著車頭的燈光，看到前方迎來一片大約三四畝地的開闊地帶。
前方水霧朦朦，顯然開闊地帶就處在湖邊。
在霧氣當中，隱約能看出一個小木屋的痕迹。
剛開出樹林，弗拉基米爾就踩下了剎車。
「我的朋友們，咱們就在這裡下車。」
弗拉基米爾先跳下了車，等待著程煜和勞大鵬。
程煜打開車門之後，先確認了一下車門外的腳下沒什麼問題，這才下了車。
「這是什麼地方？」對於湖邊的樹林包圍之中，居然會出現這樣一處空地，程煜的確是感到有些匪夷所思的。
「這裡以前是為一艘地下賭船準備的碼頭，在我當警長的時候，我給他們出了個主意，讓他們嚴格控制盈利規模，使其不會被處以刑罰。
當然，這也只是表面上，真正的大額賭注，都被私人化了，也不會在賭場里進行。
之後這裡就成了我的地盤，時間長了，大傢伙兒也就都把這個地方給忘記了。
幾乎沒有人知道我在這裡建了個小木屋，閑暇的時候也會過來住一住。」
程煜跟著弗拉基米爾朝著那幢小木屋走去，走近了，也就看的清楚了不少。
打量了一番周圍的環境之後，程煜說：「看來你除了黑出租，以及巧言令色的各種欺騙遊客賺錢之外，同時一直兼營著幫人跑路的營生吧？」
聯想起之前弗拉基米爾的話，程煜很輕易的想到了這個傢伙只怕是長期穩定的做著幫人跑路的營生的。
這裡距離俄蒙邊境總共不過兩百多公里，過了貝加爾湖之後，更是只剩下一百多公里的路程。
而據他所說，他當警察是十五年，又已經被開除出警察隊伍幾年，就算不到二十年，至少也十七八年了。
這麼長的時間，他當年的戰友基本上也都該退役了，而他卻依舊稱呼邊境上的那些軍人為兄弟，這表明他這些年長期的跟那些人保持著聯繫。
再配合上這裡的碼頭和船隻，毫無疑問弗拉基米爾經常幫人從這裡離開，然後進入蒙古國境內。
說穿了，黑出租只能算是弗拉基米爾的副業，這裡恐怕才是他的主業。
但是對於這一點，弗拉基米爾是絕不肯承認的。
他當即矢口否認：「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幹那種買賣。這位先生，如果不是看在你很慷慨，並且你的對立面更不像好人，我是絕不會幫你這個忙的。」
「如果你想說你這次幫我過境的收費是你職業生涯里最低的數次之一我或許會相信，但你要說這不是你的主業，你覺得我會信么？」
「你這個人，真是狗咬呂洞賓……」
「嗬，你會的成語還真是不少。」程煜被氣笑了。
「行了，別計較這些不重要的東西了，跟我上船吧。」
船，就是一艘很普通的中型漁船，滿載大概能容納十幾個人。
弗拉基米爾帶著程煜和勞大鵬上船之後，程煜觀察了一下這艘船的動力系統，居然是用電的。
用電的漁船其實並不多見，因為這種動力方式通常速度不會太快，續航也比較成問題，尤其是在這種寬度超過四十公里的湖面上。
但同時電動系統也有個好處，那就是沒有聲音，借著夜幕的掩蓋，完全可以悄無聲息的抵達貝加爾湖的彼岸。
「無聲的電動船，你還敢說你不是經常做這種買賣？」程煜無語的吐槽，示意勞大鵬鑽進船艙之中。
弗拉基米爾乾笑兩聲，說：「看破不說破，還是好朋友！」
然後，他打開了船的動力系統，漁船緩緩的離開了湖岸。
「你這船電力夠不夠啊？」程煜隨口問到，其實也是沒話找話說。
「最大續航超過一百五十海里。」弗拉基米爾很是驕傲的說。
「這麼改裝的話，你這船自重豈不是很驚人？」
「那也沒辦法，畢竟是要在湖面上做買賣的，要是停在湖裡，難道靠手劃上岸么？」
程煜哈哈一笑，說：「你看，終於承認了吧？」
弗拉基米爾惱怒的揮揮手，說：「總之，你們放心，絕對保證把你們送到對岸。為了保證續航，我這原本能滿載十八個人的船，現在最多只能裝六個人。」
程煜點了點頭，說：「嗯，那你的損失可真是夠大的，除掉你自己，一趟只能送五個人跑路了。」
弗拉基米爾很隨意的說道：「那倒也不是，畢竟到了對岸之後，車裡也只能坐下五六個人。」
剛說完，他就呆了呆，知道自己這算是徹底說漏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