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九章 不幹人事
在酒店的餐廳用過早餐之後，回房間的路上，一名身穿酒店制服的男子告訴程煜，七爺希望今天能跟他見一面。
程煜點點頭，表示沒問題，讓那人告知七爺，說自己會去公司處理一些事務，處理完畢后就會聯繫七爺。
回到房間，簡單收拾了一下，程煜叫了輛車去往那間白胖子開設的公司。
大致詢問了一下各方面準備的流程，程煜進入到了自己那間單獨的辦公室。 其實程煜根本沒打算幫七爺運貨，那批打造成柴窯碎瓷片的毒品，無論如何程煜都是不會接手的，在沒有確認幕後黑手的身份之前，只能如此。否則，一旦
沾染，卻又不可能真的放任這批貨物進入中國境內，那就必然會面臨七爺的詰難。到時候，想查出幕後黑手只怕會事半功倍。
所以只能在未接手之前就毀去那批毒品，這樣，七爺沒有理由找程煜的麻煩，而幕後黑手卻必然會找七爺的麻煩。 時間只剩下不到二十四小時了，除非能在這段時間裡獲悉幕後黑手的確切身份，否則程煜也需要準備動手毀掉那批毒品了。而如果確認了幕後黑手的身份就沒那麼麻煩，程煜完全可以等待七爺自己把東西交到他的手裡，然後兵不血刃的幹掉七爺及其一眾親信手下，再堂而皇之的殺向幕後黑手所在之處，甚至可以當
著那個幕後黑手的面燒掉那批毒品。 但程煜此時此刻卻還不得不做出準備替七爺辦事的姿態，誰知道公司里有沒有七爺埋下的暗樁？要是讓七爺察覺到程煜根本沒打算運貨，事情肯定會變得更
加複雜。
因此，必要的樣子還是要裝一裝的。
在辦公室里，程煜又給那個真正運送果乾的貨商打了個電話，大致詢問了一下他那邊裝貨的情況。
一切就緒之後，程煜這才撥打了七爺的電話，跟他約定午餐時間，就在利來國際大酒店的餐廳見面。
說來有趣，七爺約見程煜的包間，依舊是上次程煜去過的包間。不同的是，七爺以為上次和這次是不同的兩個人，但其實是同一個人。 臨近十二點的時候，程煜出現在酒店餐廳的入口處，七爺顯然已經有過吩咐，門口的一名咨客看到程煜之後，立刻迎上前來，用稍帶口音的漢語說：「鍾先生
中午好，請隨我來，七爺已經到了。」
程煜點點頭，跟著這名咨客朝著包間的方向走去，剛剛走進兩側都是包間的那條走廊，程煜就看到了阿峰站在最靠里的包間門口。
「行了，我知道在哪裡了，你回去吧。」程煜揮揮手，讓咨客離開。
或許是對程煜的印象略有些改觀，所以阿峰看到程煜之後，稍稍向前迎了幾步。
「七爺等你很久了。」阿峰瓮聲瓮氣的說，音調里似乎有少許不滿。
程煜微微一笑，說：「七爺來那麼早幹嘛？」
大步向前，一把推開了包間的大門。
七爺抬起頭，看到是程煜，臉上浮現出誇張的笑意，口中呵呵笑道：「鍾先生？快請坐快請坐。」
嘴上說的客氣，但身形一動不動，就連半站起身微微示意都沒有。 理論上，七爺算是第一次見「鍾華」，是以無論如何，哪怕是出於簡單的禮貌，他也應該稍稍站一站，甚至迎一迎，禮數么。可七爺卻依舊大馬金刀的坐在椅
子上，雙手按在拐杖頭上，似乎一來是替自己的小弟阿峰此前連續碰釘子表達不滿，二來則是要給這個年輕的「鍾先生」一個下馬威。
程煜也並沒有介懷，當然也不會跟七爺有任何客氣，拉開他對面的椅子就大剌剌的坐了下來。
「阿峰說你等很久了，我有點奇怪，你來那麼早幹嘛？」程煜眨了眨眼睛，略有些挑釁的說，這是在表達對七爺毫無誠意的「請坐」的不滿。 七爺自然明白這一點，只是現在他還不敢跟程煜翻臉，但阿峰卻很是不滿。這句話程煜剛才進門前就說過，但說給阿峰聽沒什麼，當面說給七爺聽，就等於
是打臉了。
「你怎麼說話呢？」 程煜緩緩抬頭，詫異道：「當然是用嘴說話啊，我可不會腹語那麼高深的玩意兒。哦，阿峰，你還呆在這兒幹嘛？七爺找我應該是有事商量吧，你在這又不知
道端茶又不知道送水的，出去吧。」 饒是七爺硬裝出有涵養的樣子，見程煜這種態度，也不禁有幾分惱怒。就算是你有些手段有些本事，可強龍還知道不壓地頭蛇的道理，何況你還算不得什麼
強龍。 而阿峰則是把對程煜那一丁點兒的善意，徹徹底底的丟到九霄雲外去了，心裡卻也著實想不通，這個姓鐘的年輕人，為什麼始終要做出一副狂妄的姿態，稍
微內斂一點不好么？
幾乎就要發作了，七爺卻最終沖他使了個眼色，阿峰皺眉咽下了這口氣，轉身離開了包間。
七爺看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嫩的很，但也真是狂的夠可以的，難怪阿峰第一次見他差點兒跟他動手。 原本七爺只是想給這個「鍾華」施加點壓力，好讓他別那麼張狂，畢竟七爺還起了愛才之心，想著若能將這個鐘華收為己用才好呢。可現在看到鍾華這副表現
，七爺幾乎直接就放棄了這個念頭，反倒是在想著要好好敲打敲打這個年輕人了。
程煜這時臉上才浮現出一絲笑意，伸手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道：「就是么，奴才就該有奴才的樣子，主子們說話，奴才們就該到外邊去守著。」
七爺臉上的肌肉連續跳動了幾下，他虛著雙眼沉聲道：「阿峰是我兄弟，不是什麼奴才。」
「七爺做人還真是客氣，還真是抬舉這幫人。不過考慮到七爺也是自己一點點爬上來的，有這份情懷倒也能理解。不說他，不說他。」
「鍾先生未免有些太過於不客氣了。」七爺的語氣已經帶著些不滿了。
可程煜顯然沒把七爺的不滿當回事，他哼了一聲道：「七爺，我那位朋友交待你們的事情，你們做到了么？」
七爺一愣，下意識的微微搖頭。 剛想開口解釋，程煜又道：「我一開始就說的很清楚，雖然你是芒街手眼通天的人物，但我跟你之間，只是一次純粹的買賣交易而已。你要能找到王緯要的人，別說讓我客氣點，你們交待的事情，我一定辦的妥妥帖帖的。可是你們折騰這麼多天，一點兒乾貨都沒有，還在這兒跟我挑三揀四的扯什麼態度。七爺，不如
你先檢討一下自己的態度好不好？」 已經多久沒有人敢這麼跟七爺說話了？七爺想不起來了，即便是上頭那位，似乎也從來沒有用這種咄咄逼人的態度跟他說過話。至少，表面上大家還是客客
氣氣的，眼前這小子是真不按常理出牌啊。 是什麼樣的信心，才讓他這麼有恃無恐呢？是真的不怕交易結束之後，整個人都留在芒街了？還是說，他其實並不是一個人過來的，而是留了後手，我這兒
要是有任何對他不利的動靜，馬上就會有一系列的人物粉墨登場？ 七爺不禁在心底笑出了聲，真的是老了，這種電影里的情節是怎麼會出現在我的思緒中的？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伏筆和後手？這應該就是一個不知道天高地
厚自恃有幾分身手有強大背景的蠢貨，要不是有貨要運，七爺還真想立刻就讓他知道知道他所謂強大的背景在芒街屁用都沒有。 「七爺讓我來見一面，我還以為人找到了呢，最起碼得有點兒線索吧？可看七爺現在這副模樣，估計還是半點消息都沒有吧。我真是不知道這還有什麼見面的
意義。」
這話說的，七爺也有幾分難堪，假咳了兩聲，七爺說：「人的確還沒找到，我的人也在抓緊搜尋，只要那個人還在芒街，他就不可能逃得掉……」
程煜一揮手，打斷了七爺的話，說：「這種話，還是等人找到了再說吧。」
七爺無奈，也只能繼續選擇忍氣吞聲，心裡卻在想著，等這批貨運出去了，我不管那個王緯會怎樣，你，不留下點兒什麼，就別離開芒街了。
「這個請鍾先生放心。我今天找你過來，是想問一問，貨運那邊安排的如何了？」 程煜斜著眼睛乜了七爺一眼，喝了口水，道：「我早上去問過，公司那邊運作一切正常，貨主那邊也準備的差不多了。說實話，這些我都懶得操心，我也從沒指著這間公司能掙什麼錢，我來越南這破地方，純粹就是幫老王的忙。結果我這都來第三天了，事兒的一丁點兒苗頭都看不著。七爺，你不會覺得明天不管你找
不找的到那個人，我都會幫你把貨運到我們中國境內去吧？」
七爺一聽這話，頓時臉色變了，手裡的拐杖重重的往地上一頓，厲聲道：「你什麼意思？」 程煜悠哉游哉的喝著茶水，慢悠悠的說：「七爺是習慣了以勢壓人，所以你答應別人的事情辦不到，卻也依舊想要別人幫你把事情辦到？其實我在國內的時候就勸過王緯，讓他別指望你們，這趟越南我就不該來。可老王那人好說話，我不知道七爺你跟他說了些什麼，原本他是不是打算把公司還給你了？可卻又突然改
變了主意，依舊請我幫他走這一趟。行，我白走一趟沒什麼，可來了之後，你們……不是我這人挑剔，你們基本上沒辦過任何一件人事啊。」
七爺簡直想要拍案而起了，這個鐘華，還真是一句好話都不肯說啊，簡直就像是想逼七爺跟他翻臉似的。 「我倒是想聽聽看，我們怎麼就沒辦過一件人事了！鍾先生所說的不是人事的事，到底是哪些事。願聞其詳！」手中的拐杖，在地上狠狠的跺了幾下，七爺以此在壓抑著胸中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