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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九十三章:不是狐妖

  他咧嘴一笑,尖尖虎牙若隱若現:「畢竟我可是當世英雄,人間巔峰,身邊怎可留下你這樣的殘次品。」


  笑容甚是純良無害,可是說出來的話語卻是十分惡毒傷人。


  當然,他清楚知曉,對待像牧菁雪這樣的女人,一味的懷柔欺哄,意義並不大。


  不過是對症下藥,因人而制罷了。


  今夜牧菁雪出現在這裡,便足以證明她是一個怎樣的性子。


  但凡有些傲骨性子的,陵天蘇這一套都難以實施,換來的必然是對方受辱之後,冷目的憤然離去。


  可牧菁雪不同,身為族中長老不受寵愛的幼孫,多年的打壓與被人輕視,讓她對於權勢、名利、以及慾望有著更深的渴望。


  若一切當真如陵天蘇心中所想,此刻他越是言語上的輕視與侮辱,她便越是不甘心,難以隱藏自己心中的秘密,想要迫不及待地像他求證著什麼。


  證明她並非他口中所說的那麼不堪。


  比如……


  在陵天蘇深沉莫測的目光下,雪地間的少女面容間的神色開始變得失控,因為受到屈辱的眼神之中帶著一抹獰色的怨毒。


  只不過這怨毒不是沖著他而來。


  看著有些莫名,但又在情理之中。


  少女激動道:「不是的!不是這樣的!陵少主!菁雪絕非什麼殘次品!」


  陵天蘇充耳未聞,帶著恰到好處的遺憾以及那抹微妙的鄙夷眼神。


  宛若看到一件心許的物件被什麼泥污臟染了一般,雖然感興趣,卻也懶得彎腰俯身去擦拭泥污再將之收藏。


  反正對於他這樣身份的人物而言,稀罕有趣的東西從來不缺就是了。


  他轉身離去,任由自己的衣袖從她手中滑開。


  牧菁雪面色大變,因為她隱隱覺得,今夜若是留不住這個人,即便日後真相公之於眾,怕是再也無法讓他回心轉意了,因為今晚她的表現實在是過於狼狽了些。


  這個人對她的興趣已經開始慢慢的減少了。


  她急急起身,對著陵天蘇的背影,鼓足了勇氣與衝動,閉上眼睛大聲道:「不是這樣的,陵少主,其實一開始與你定下婚約的不是牧子憂!是我!一直都是我啊!」


  在少女所不能見角度里,陵天蘇眼底閃過一絲噬人的戾氣。


  當他轉身目光重新落定在少女身上時,湛藍色的眼瞳不見絲毫凶戾,只是帶著幾許古怪的意味看著她:「菁雪姑娘莫不是喝醉了再打趣我?」


  「菁雪所言,句句屬實!」


  陵天蘇呵笑道:「我乃北族少主,自幼與南族少主定下姻親,這是上一代長輩就定下的姻緣,如今菁雪姑娘告訴我,與我有婚約的並非子憂而是你?」


  他眼底深深不信,甚至厭惡之色都不加以掩飾,似是極為不喜她這種為了自薦枕席而不擇手段的女人,


  「當真是可笑之極!你們北族再狂妄,又怎敢違背長輩所定下的婚事,還是說你們覺得我當配不上北族少主,便拿一名宗親之孫來加以搪塞!」


  陵天蘇停在雪地中,目光嚴厲:「念在菁雪姑娘今夜醉酒,方才一番荒唐可笑之言,本少主權當未聽,還望菁雪姑娘自重,本少主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若是菁雪姑

  娘再繼續為本族蒙羞,污衊我家子憂,本少主可不敢保證,餘下的北族殘部是否能夠繼續依存於這片北疆之上。」


  牧菁雪觸及他的目光,心底驀然一寒。


  可人心偏偏就這麼奇怪。


  若是陵天蘇巧言令色,一味曖昧誘使的打探,只會讓她愈發警惕,心生疑惑,套不出一星半點有用的情報。


  畢竟,以二者之間的身份地位而言,他若是百般獻殷勤示好,這便顯得醉翁之意不在酒。


  再者說,她牧菁雪又不是什麼天姿國色,比起子憂而言,當真是遠遠不夠看。


  微妙的表示出自己對她的興趣好感,卻又不是非她不可。


  對其稍稍下餌,若即若離,再加以刺激一二,這隻魚兒便自己咬住了餌,任由他如何揮趕,怕是都不會再逃了。


  有一便有二。


  一旦開了這個口,那便意味著打破了最堅硬的殼,再只需慢條斯理地徐徐將這覆雪真相多年的殼撬開。


  牧菁雪聽他冷酷言語之中,已起殺伐之意,尤其是那句我家子憂,更是猶如一盞浸泡了毒汁的醋罈子在心頭打翻了一般,泡得她怨恨瘋狂滋生。


  若是,一開始,同他聯姻者是她的話。


  他會不會對她,也是這般維護。


  勉強鎮定了一下面上神色,她凄然一笑,眼角浮現出幾抹朦朦的淚意,楚楚可憐之中又帶著幾分壓抑多年的委屈。


  「菁雪雖然傾慕於陵少主,但絕非顛倒黑白的小人,我生在北族,氏族於我有生養之恩,我又怎敢為了自己的兒女之事來賭上全族的榮譽。


  只是此時牽扯甚廣,本該即便是打死菁雪,也不能同人多言半句,可是菁雪實在不忍陵少主為她人所騙,那牧子憂,這十八年來,都是頂替了我的身份而活,她根本就不是什麼北族少主!」


  話音剛落,一股磅礴的殺意如海般湧來。


  牧菁雪只覺脖頸驀然一緊,被一股大力鉗住,然後整個人便被提了起來。


  而出手者,仍一步未動地立在雪地之中。


  就彷彿空氣中,有著一隻無形可怕的大手將她提了起來,吊在半空之上。


  強烈痛楚的窒息感一下子佔據她的整張大腦。


  雪色下,少年的殺意是真的!


  他這一刻,真的想殺了這個女人!!!

  她心頭開始恐懼,面色慘白道:「陵……少主,兩族……聯姻是真,當初定下婚約……者,是我的……親爺爺牧魏,見證者……是我的娘親……牧雅詩,她只是一個……李代桃僵的……替代品,牧子憂根本就……不是北族血脈,陵少主……不妨想一想……千古以來,狐妖一族何人出現過木靈之體……」


  脖子間的那股大力頓時消散!


  牧菁雪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全身如散架一般巨疼,方才那一下,她吃了極大的骨頭,只覺神魂都在方才那一下劇烈動蕩,瀕臨坍塌。


  整個腦子彷彿有無數斧鑿在其中胡亂鑿刻,疼得人有些崩潰。


  不過,他終究是放過了她。


  這意味著,他相信了自己的話。


  牧菁雪心頭欣喜,正欲說話,雪地間的影子搖曳。


  陵天蘇來到她的身邊蹲下,捏起她的下巴,那雙深邃冰藍的眼睛倒影出她慘白狼狽的面容,只聽他聲音幽幽,帶著無限危險的殺機:「要知道,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欺騙。」


  在這攝人的殺意下,牧菁雪不驚反喜,忙道:「那牧子憂小賤人,就是在一直欺騙陵少主,若當初我知曉真相,斷然不會讓她替我,也絕然不會讓南族遭遇慘事。」


  說著,似是為了急切證明著什麼一般,她不顧羞澀地將自己衣領扒拉開了三分,肩下三寸之地,有著一片模糊的圖騰印記,若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那是九尾狐妖的圖騰。


  印記斑斕,就彷彿墨花被水浸透模糊,難以辨別。


  她生怕陵天蘇不願相信這個殘酷的事實真相,就此甩袖離去,同時也存了一分其他的心思,故意失措地力度沒有掌控好,拉大了幾分,將衣衫下膨然而起的那白膩軟軟顯露了出來。


  她今夜並未穿裹胸肚兜。


  不過令人失望的是,陵天蘇連餘光都未掃上一眼,只淡淡看了一眼她肩頭那模糊的族騰,眼眸深眯。


  他記得,牧魏在臨死之前,便說過他所渴求的是真正的南北兩族統一,為的便是正統的妖族圖騰。


  他說幽冥府司有序,為妖無印者,死後便是孤燭流離的小鬼,縱使無罪,也要魂入煉獄,伏罪折磨百年。


  牧魏的野心,源自於想要守護。


  那時候,陵天蘇便十分好奇,他想要守護之物,如果說是北族那些失去族騰庇佑的年輕幼狐,那麼為什麼,他又要委身於冥族,甚至不惜墜向更深的深淵。


  自牧魏隕落之日起,陵天蘇便感覺到了北族的一種古怪不平衡的狀態,看似合情合理的野心,卻又說不通其中的道理。


  所以,那時他心中便有了幾分思量。


  或許,牧子憂根本就不是牧魏的子嗣。


  但這個或許,他需要得到十足的證實。


  因為在這浩浩北疆之中,不是所有人都負她棄她。


  至少,牧連焯是真的將她視為至親。


  如若他的推斷有半分偏差,哪怕只有半分!也會給他與子憂之間,造成難以磨滅的傷痕。


  他不得不謹慎,不得不耐心周旋。


  不得不……將這北域所覆的經年大雪一層一層的扒開,直至露出千山萬雪下醜陋的、見不得光的傷疤裸露出來。


  再——連根崛起!


  陵天蘇眼底的殺意逐漸散去,沉重雙眸道:「天生五行之體,的確在狐族之中極為罕見,可這並不能代表著什麼。」


  牧菁雪道:「陵少主與她朝夕相處,應該不難知曉,牧子憂的本命星辰究竟是何物吧?」


  陵天蘇沒有再說話。


  牧菁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見他眼神逐漸動搖,忙又道:「本命星辰屬性為火,而靈體卻為木靈,木能生火,火能焚木,二者之力根本無法同時生在一個身體之中,不然,木靈之體只會逐漸衰竭孱弱,而非像現在這般,日益強大,她根本就不是狐妖啊!」


  (小姑娘,你把刀子磨的好鋒利啊,不過很遺憾,耐不過蘇蘇血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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