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哪位?
還好陳洵也沒有多疑,解開了她堆積了一天一夜的疑問。
“你丈夫後來找了過來,說你隻是鬧脾氣才從婚禮上跑走的,我就把你交還給他了,怎麽樣,昨天晚上沒有再打一架吧,你這個小丫頭,看著人不大,脾氣還不小。”
後麵就完全是打趣了。
弄清楚了前因後果,程渺渺終於想起來另一個問題。
“你現在有時間嗎?”
“怎麽?”
“我把車費還給你吧。”
邵承勳坐在窗明幾淨的偌大辦公室中,看著外麵晴朗湛藍的天,嘴角不自覺地挑起了一抹微笑。
“好啊,你不賴帳就好。”
助理林生敲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家boss拿起掛在椅背上的外套就要朝外走。
“邵總,和行政部門的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邵承勳腳步不停,一邊從他那要走了車鑰匙一邊頭也不回地說:“推掉,今天所有的行程全部取消,取消不了的你自己看著解決。”
林生隻覺得自己一個頭都快要有兩個大了。
這個在上班時間公然翹班的人,真的是他一直跟隨的那個邵總嗎?
邵承勳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一口答應下來。
可能是許清嘉這個人實在太過有趣,總是能給他新的驚喜。
也或者還因為,他想看看她今天有沒有按時吃飯。
然而許清嘉這一次也沒有讓他失望,果然又給他帶來了新的驚喜。
“許清嘉,你人呢,別跟我說你還沒出門。”
在約定好的地方等了快半個小時後邵承勳終於忍不住怒火撥通了許清嘉的電話。
“我當然出門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細細小小,還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邵承勳心一緊,有些緊張地問她,“你怎麽了?你在哪?趕緊跟我說!”
他的語氣焦急帶著毫不掩飾的擔心。
程渺渺一直試圖努力憋住的害怕終於像是決堤的洪水一樣徹底爆發了。
“我,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司機大叔把我放到這就走了,陳洵,我可能是迷路了。”
邵承勳忍不住痛苦地扶額,他把地址說得那麽清楚,這個女人居然打車都能走錯。
“那你就站在原地不要動,然後看看你周圍有什麽特別明顯的建築嗎?告訴我。”
聽著手機裏快要哭出來的聲音,嘴裏的責備怎麽也沒法說出口了,隻能盡量放平放緩自己的聲音。
程渺渺在他帶有神奇安撫力量的詢問裏終於找到了一絲主心骨,扭頭仔細打量著自己周圍的環境。
“附近很空曠,應該是在郊區,然後我前麵有一個很大的拱門……”
由於距離太遠,程渺渺看不清楚拱門牌子上的字,所以她往前走近了一些。
邵承勳就耐心地等著她。
半晌後,手機中終於再次傳來了聲音。
“陳洵,是墓園。”
陳洵心一咯噔,“許清嘉……”
然而無論他怎麽喊對方都再也沒有任何回應。
暗暗低罵一聲後,邵承勳大概清楚了程渺渺的位置,毫不猶豫地一腳將刹車踩到最底然後狂飆了出去。
程渺渺看著墓園腳下來來往往,表情或悲痛或麻木的人。
看著半山上隱約顯現出來的一列列齊整墓碑,腦海中不受控製地閃現出種種往事。
當年母親順利生下了姐姐,生她的時候忽然難產。
父親毫不猶豫,堅決地要保大人。
但是她的母親卻偷偷改了訴求,最後拚死生下她後徹底地離開了人世。
所以無論是父親還是姐姐,都說她是殺人凶手,殺死了他們最重要的親人。
甚至連母親的墳墓都不允許她前去祭拜。
可是,她也很難過啊,如果可能,她也很想用自己的命把媽媽換回來啊。
心神俱痛。
有人從山上下來,失魂落魄地直接將程渺渺撞到了一邊。
她腳下一個不穩,瞬間踩空了台階朝後摔了過去。
邵承勳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程渺渺摔在地上的狼狽樣子。
“真是服了你了,怎麽每次都能把自己搞得這麽狼狽。”
這一次邵承勳沒有再冷硬地命令她起來而是彎腰穩穩地直接將人打橫抱起來然後塞進了車裏。
“怎麽了?摔倒哪了,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他緊張地將人上下打量一遍。
程渺渺此時已經調整好了心情,故作輕鬆地說:“沒有沒有,就是沒站穩摔了一下,你看,都好好的。”
她試圖動動手動動腳,向邵承勳證明自己沒事,結果剛把腳抬起來臉刷一下就白了。
“你老實點。”
邵承勳見她這個樣子也是心一緊,一把按住她然後追問:“跟我說哪疼?”
“腳踝,好像是扭到了。”
程渺渺疼得淚眼汪汪地輕聲說。
“忍著點,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
“我不去!”
邵承勳的手本來都搭在方向盤上了,結果沒想到程渺渺激動地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求求你了,別送我去醫院,我真的討厭醫院。”
那個她出生,又讓媽媽死去的地方。
邵承勳清楚地看到了程渺渺眼中深深的恐懼與不安,心神一震,嗓音都不由得放輕柔了許多,“好好好,不去醫院。”
他探過身從車裏找出一個急救箱來,“把腳抬起來。”
車裏空間閉塞,程渺渺一時間有些無所適從。
邵承勳麵容平淡地幹脆直接就伸手將她的腿抬起來搭在自己的膝蓋上。
程渺渺尷尬又害羞地想要將腿收回來,卻被邵承勳按住了膝蓋動彈不得。
“別動,聽話。”
他的聲線本就低沉性感,說出這樣的話來更是撩地程渺渺耳朵一熱乖乖地不敢亂動了。
邵承勳熟練地在她腫起來的腳踝上塗抹著藥膏,他的手指修長潔白,指尖微涼觸碰在肌膚上帶起一陣細細密密的癢。
惹得程渺渺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陳洵注意到了,抬頭看向她,“怎麽?疼?”
“不是。”程渺渺抿著嘴搖搖頭,怕被陳洵看出自己的心思連忙試圖轉移話題。
“你是醫生嗎?感覺上藥很熟練啊。”
邵承勳忍不住笑了,反問道:“你說我是嗎?”
程渺渺仔細想了想然後又自己否認。
“你不是。”
“為什麽?剛剛不是還說我上藥熟練的嗎?”
程渺渺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然後認真地說:“你身上沒有那種討厭的消毒水的味道,而是……”
一種清冽的香氣,似乎在哪聞到過,異常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