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莫墮威名
邙山酒莊的後廚十分忙碌。蠻屠村附近能找到的廚師，全部都被老羅挖了過來，仍然有些捉襟見肘。
雖然收編了不少馬匪，但是其中對廚藝感興趣的實在寥寥無幾。
此刻的麒羽童，被老羅安排到後廚幫忙打雜。
對於從未接觸過廚房的麒羽童來說，生火並不是個簡單的工作。
很快灶台下冒出滾滾黑煙，老楊趕緊一把拽開麒羽童。
並將塞得滿滿的木柴向外抽出，同時拉動風箱的拉杆。
麒羽童臉色有些微紅，來到水池旁，拿起旁邊沾滿油汙的盤子，開始清洗。
撒了太多墨香豬胰子粉和七葉皂角液的盤子實在過於光滑，麒羽童費盡力氣，仍然沒能將其接住。
悻悻的走出廚房，麒羽童來到前廳，看著眼前手裏端著酒杯，靠在藤椅上閉目享受的羅小蠻。
“老大，你倒是悠閑的很，我都快要崩潰了。這學個做飯也太辛苦了，從小到大，我也沒受過這麽大罪啊。你是不知道，我從來也沒刷過碗，不要說刷碗，就是廚房我都沒進來過……”麒羽童抱怨道。
小蠻喝了口杯中酒，緩緩睜開眼睛，看著麒羽童，問道：“那麽，你決定放棄了？”
“那怎麽可能，既然決定了要學習廚藝，我當然不會放棄，不過光是打雜也學不到東西啊。總得讓我學點真東西是不是，你說打雜，掃地，刷盤子，能有什麽廚藝……”麒羽童說道。
小蠻站起來怕了拍麒羽童說道：“你要善於發現，每個廚師都會有自己的習慣與特長。”
小蠻昂著頭故作高深的繼續說道：“後廚是接觸廚師最多的地方，廚房則是學習廚藝最好的場所。”
說道這裏，小蠻四下張望了一下，靠近麒羽童的耳邊，小聲的說道：“學廚藝可急不來啊，咱倆的交情，我肯定會手把手教你的，現在我讓你去打雜的目的，就是多多接觸那些個廚師。以後好找機會偷學他們的絕活。”
麒羽童恍然大悟，佩服的對小蠻說道：“對呀，我怎麽連這麽簡單的道理都沒想明白。果然，我還是太單純了啊。我要是有你這麽一個絕頂聰明的腦瓜，再配上這麽一顆煤球心，嘿嘿你說……”
二人正說著話，白穎從外麵走過來，向二人問道：“在聊什麽有意思的事兒，看起來這麽這麽開心？”
小蠻說道：“麒羽童在問我，怎麽做才能讓曲靈對他，像你對我一樣溫柔體貼。我告訴他沒辦法，我們家穎兒的端莊賢惠與善解人意那是天生的。”
白穎白了小蠻一眼，摸了摸放在腰間得玉佩，臉上浮起了一絲紅潤。
原來白穎剛收拾好房間，就被進來做客的小狸阿姨拉到床邊，話起了家常。
小狸阿姨向其詢問族中長輩們的情況，囑咐其日後回到家中代自己問好。
當看到白穎腰間掛著的“小蠻舉菜刀娃娃”時，目光中透出了一股溫柔。
並將身上帶著的一塊兒玉佩交給了白穎。
並告訴她這是自己的祖傳之物，要其妥善保管。
見白穎不敢接受，小狸提起自己與大雄多年來未能得子，早已把小蠻這個弟子，當做了自己的孩子，這才使白穎不再推脫。
三人忽然聽到廳外響起洪亮的喊聲“老大好”。
隨後看到一個白發，白眉，白須，白袍，白褲，白襪，白鞋，的純白老人緩緩的從門口走來。
小蠻快步衝向門口，口中喊到“老師。”
老者用手輕輕撫著小蠻的頭，輕輕說道：“回來了好。”
小蠻抬頭看著蒼老了許多的老人，心中微動，頗有些感傷。
老人微微察覺到小蠻有些低落的心情。
帶著小蠻緩緩地來到廳中，感受著三人的氣息。
走到白穎身前，站直身軀，朗聲問道：“白穎？”
白穎本能的立刻回道：“是。”
老人大聲誇到：“好！”
白穎有些發懵，但是有些不甘示弱地喊到：“哪裏好？”
老人喊到：“不愧是我徒弟看中的女人，有氣魄。”
白穎：“……”
小蠻捂著臉聽著兩人怪異的問答。
麒羽童顫巍巍的插話道：“那，那個老爺爺，我能去個廁所嗎？我實在是有些憋不住了，我……”
老人說道：“可以。”
麒羽童轉身跑到後廚，趴在桌子上噗簌簌的笑起來。
小蠻感覺不能讓氣氛再如此尷尬下去了，趕忙跑過去拉了一下老師的手。
突然看到老頭兒回過頭，衝著自己得瑟的笑了笑。
心中的微微傷感之意全無，隻覺心中萬馬奔騰。之前想好的化解之詞瞬間消散。
一時間呆在場中。
此時老頭子拿出藏在袖中的古玉匕首，輕輕地撫了撫。
塞到白穎手中並對其說道：“早就聽小蠻說起過，要帶回個女中豪傑，今日方知果然非虛，這古玉匕首乃是天星玉所製，隨老夫征戰多年，今日送給你防身，可不要墮了它的威名。”
說道此處，老者竟有些略微失神，尤其是“不要墮了它的威名”幾個字說的輕緩而溫柔。
老人依稀記得出征前，那雙雪白的玉手，以及自己接過古玉匕首時，耳畔響起的那句：“攜此從軍去，莫墮汝威名。”
白穎看到眼前的老人漸漸沉默，露出一臉幸福的表情。
想來此物對於老人定是有著一段美好的回憶，白穎默默地接過匕首。
慢慢的老人空洞的雙目微微顫動，身體有些顫抖，老人的拳頭緊緊地握住。
沒有說話轉身默默地離開。小蠻看到老人轉身的刹那，似乎又衰老了幾分。
小蠻尷尬的來到白穎麵前，靜靜地站著。
許久後……“羅同學，我想知道，女中豪傑是怎麽回事兒。”白穎拿著匕首，惡狠狠的問道。
小蠻露出一臉無辜的表情，攤了攤雙手，表示自己對此一無所知。
麒羽童從後廚回來，一臉正色的來到白穎身前，筆直的站好，朗聲叫道：“白穎。”
白穎被嚇了一跳：“幹嘛啊，你？”
麒羽童大聲說道：“好！”
小蠻跳過來將其按住，才反應過來的白穎，黑著臉在其腦袋上來了一個暴栗。
麒羽童大喊道：“女中豪傑大人，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
老人趴在桌上，拿著空空的酒葫，口中反複地說道：“冰藍，我沒有忘記對你的承諾，我活下來了。可失去了你，我活下來又能如何。”
攜此從軍去，莫墮汝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