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 清醒（2）
杜欣媛在禦書房門外跪了三天的事情，鳳昱晟是知道的，但是那時候他以為她隻是為杜家求情。
杜家原本名聲大噪，又出了個皇後，母後建議自己要小心點，萬不可讓皇後母家過分榮寵，難保日後不會有問題。
他覺得有道理，便想著將杜家的人調離京城，但是覺得沒想過.……
鳳昱晟頓住，看向杜欣媛，他們兩個就是從那時候疏遠的，杜欣媛不再靠近他，一句話都不想再多說。
自己看著杜欣媛的冷臉也越看越討厭，慢慢的……
“對不起！”鳳昱晟說，“是太多的陰差陽錯.……”
杜欣媛抬頭，“不是陰差陽錯，這一切都是皇上的錯，是皇上你的愚蠢，失了人心！”
說完，杜欣媛轉身進了殿，鳳昱晟僵在院子裏很久，一直在想著杜欣媛的話。
“失了人心，失了人心！”
身為一個皇帝，失了人心的下場是什麽？他的父皇……
這個時候鳳昱晟才突然驚醒，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回到禦書房，鳳昱晟讓身邊的公公將大臣們遣散，他想一個人靜靜。
門窗緊閉，鳳昱晟將自己關在禦書房，仔細回想了這一年多來自己做的事，真的是樁樁件件都混蛋。
沒想到自己居然是這麽蠢的一個人，蠢到無可救藥。
難怪杜欣媛會失望，這一年來，她為自己進言多少次，都被自己厭惡的轟走。
他親近母後和鳳梓婷，羞辱杜欣媛，連她臨盆自己都沒有在意，他的嫡長子，因為他不喜他的母後，所以出生到現在，他一眼也沒去看過。
不但如此，朝堂上那些敢對自己說真話的官員，都被自己厭惡了。
而原因就是.……自己遺失了本心。
鳳昱晟突然感覺渾身都冷，這種感覺，他還是太子，隨時會被取代的時候常常能感覺到。
“媛兒.……”
那時他這麽輕輕喊一聲，杜欣媛就會在，給自己披上披風，和自己偎依在一起，細心緩慢的跟自己分析眼前的情況。
末了還會說，“殿下不用擔心，臣妾會一直陪你的。”
後來危機，也是杜欣媛拉攏了慕容婭，獲得了葉宸的支持，再加上杜家.……
這一年來，他都做了什麽？
“你們怎麽都在外麵站著？”太後的聲音傳來，“我皇兒可在裏麵？”
“太後娘娘，皇上有令，任何人都不見，請太後娘娘.……”
“放肆！”太後厲喝，“哀家是皇上的母後，他能不見哀家？還不開門？”
公公很是為難，“太後娘娘，皇上似乎遇到了煩心事，想要靜靜，等皇上出來，奴才一定.……”
“啪！”這是公公挨了巴掌的聲音。
接著禦書房的門就被推開了，太後走進來，看到鳳昱晟就皺眉，“你這兒的奴才是怎麽回事？連哀家的也敢攔著，回頭哀家給你換了他。”
說起來，自己這禦書房的人，太後趁機換了不少呢。
“安公公，朕用的很順手，就不勞母後費心了。”鳳昱晟說。
太後被頂了一下，也沒在意，倒是身後的安公公稍微抬了一下頭，一臉震驚。
“今日朝堂上的事情哀家聽說了，皇兒啊，你可不能糊塗，婷兒是你唯一的妹妹，葉宸算什麽？不過是個臣子，他服從你，本就是理所應當。”
“那些大臣們都卑躬屈膝慣了，居然想讓你堂堂皇帝，向葉宸低頭，這怎麽可能？”
太後一邊說，一邊看著鳳昱晟，“這次，我們絕對不能妥協，知道嗎？”
之前是真的不覺得，如今鳳昱晟是真切能感覺到，他這母後，不是在幫自己出謀劃策，而是別有目的。
“哦？那母後說，我們之後怎麽辦？葉宸辭官，邊境的將士們軍心不穩，如何處置？”
“那自然是殺雞儆猴！”太後理所當然的說，“再說，皇上你若是不這麽做的話，那些人豈不是還對葉宸的回歸抱有希望？”
鳳昱晟看過去，“葉宸征戰多年，手下的忠心之人眾多，若是全殺了，那豈不是兵力空虛？”
“怎麽會空虛？瑾兒如今就在軍營，還有你舅舅家的兩個公子，也是從軍的，還有……”
“舅舅家的公子，不是因為不守軍紀被趕出軍營了嗎？什麽時候又回去了？”
太後臉色微微一變，“什麽趕出軍營？那可是我們自己用的順手的人，你糊塗了嗎？”
“是啊！”鳳昱晟點頭，“朕是糊塗了，若不是糊塗了，怎麽會任由你們擺布了一年？”
“你在說什麽？難道你真的被那些大臣們說動了？你可是皇上！”太後連忙說。
“對，朕才是皇上，那麽母後你憑什麽指手畫腳？”
“你……”太後震驚，“你這是怎麽了？”
鳳昱晟看著太後，“沒什麽，不過是突然清醒了，知道自己這一年來做了多少混賬事。”
“皇兒，哀家是你母後，沒人比哀家和你更親得了，哀家怎麽會害你，自然是全心全意幫你的，你可不要被人挑撥了。”
“挑撥？全心全意幫朕？”鳳昱晟冷笑，“母後當初告訴朕，要小心杜家，不能讓杜家榮寵過勝，小心外戚專權，兒臣聽了，將杜家調離京城，但是母後卻背著朕下了抄家令。”
太後的臉色一白。
“杜家是清流之家，杜老爺子是先皇的師父，杜家滿門書香，桃李遍天下，母後抄了杜家，罪名朕承擔，朕被人唾罵，母後在做什麽？”
“你……”
“母後防止杜家外戚專權，卻對你母家大力提拔，任人唯親，舅舅家兩位公子，在軍中行為不檢點，十惡不赦！這樣的人，被逐出軍營都是輕的，怎麽能再回去？”
太後皺著眉，有些慌亂，“你在說什麽？我們才是一家人……”
“一家人？可母後卻是費盡心機的在害朕。”鳳昱晟看著太後，“朕很奇怪，若是朕坐不穩這皇位，對母後你有什麽好處？你就隻有朕和寧王這兩個兒子，難道母後想寧王繼位？”
“你……”
“母後，當真這麽容不下朕，希望寧王取而代之嗎？”
太後有些慌，“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說什麽，根本就沒這回事，母後自然是真心為你打算.……”
“打算廢了朕這皇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