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八方談是非功過 棄過往重獲新生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很多正派的江湖人士,都將這句話作為自己的座右銘。
也正是因為這句傳自南宋時期某巨俠的豪言壯語,江湖上第一大派『丐幫』才會在新任幫主勇冠軍的帶領下,於中土危在旦夕之際,同洪琇權所出身的『神功門』合併,成立『義勇門』!與其他佔據山頭、作威作福的大宗不同,論綜合實力、已經算是天下第一的義勇門並不稱王稱霸,只是大開方便之門,廣收門徒,將原本秘而不宣的各種高級武學盡數教授與國人。
從一開始,它的宗旨便很簡單,即是通過習武,團結各人的力量,化零為整,趕走洋人!
作為『義勇門』的領頭人,抗擊洋人勢力的中流砥柱,丐幫幫主『勇冠軍』與神功門門主『義乾坤』兩義父子,在江湖上素有俠名!後者由於斷臂,功力退步嚴重,暫且不論。前者的實力,在前任白蓮教主『中聖神』去世之後,可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據傳,在徹底吸納了少林寺『枯木聖僧』和清涼寺『大癲上人』虹化所留的舍利子之後,勇冠軍的一身功力,已經突破人類的極限,進入了只存在於過往傳說中的『真武』境界,力量之強,可謂鬼神莫測!
可即便是能夠任意操縱天地元氣,十倍、百倍增幅自己攻擊力量的『真武』層次高手,也無法在充分配置了火器的現代戰爭中左右戰局……畢竟,一個人的力量,終歸太過渺小了!
也正因為如此,為了保護百姓不再受外國人殺戮,最終,一身功參造化、即將觸摸到神人境界的勇冠軍才不得不與義父義乾坤一同站出來,在八國聯軍陣前以死謝罪、慷慨就義……
這無疑是一個遺憾而又震撼的消息!
而當這個消息被陽泉酒家內的各人所知曉時,他們的表情,也是各有不同。
有在官家任職者,一臉的歡喜雀躍,以為反賊終於伏誅。
有在底層乞生者,一臉的麻木不仁,此事與他並無干係。
但更多的,卻是掩飾不住的震驚與悲痛……
這些人之中,不少是江湖人士,他們很清楚『真武』境界強者若不求死,無人能要其命!
勇冠軍和義乾坤二人確實履行了他們的諾言,用自己的生命,來守護國家、保衛人民。
當即,幾位衣著各有不同的酒客站起身來,放聲哭泣,朝著京城的方向止不住的叩首。
他們都是『義勇門』的門徒,只因朝廷對此持打壓態度,才不得不隱藏身份,隱秘行事。
但此時此刻,他們真的無法在聽聞這個消息的情況下,還壓抑住自己的感情,不露異狀……
在這幾人的帶領下,接下來,陸陸續續的,又有不少酒客同他們一起,祭奠義士。
就連那位說書人,也緊隨在孔吉義之後,低身彎腰,拜了又拜,以表示自己的崇敬之心。
不過,在這人群之中,卻有著一個與眾不同的另類……
他,便是石松宏。
瞧著這眾人百態,完美生物一臉的漠然,好似對這個消息渾不在意一般。
他的表現,無疑是非常顯眼的。
當下,便有人在激蕩的情緒影響下,忘卻了之前所見之事,站了出來。
「勇冠軍、義乾坤兩位大俠在八國聯軍陣前拋灑熱血、犧牲生命,只為救黎民百姓免受殺戮之災,這是何等的義舉!你這人不心生敬仰也就罷了,竟一臉的不屑,是為何物?」
這位之前同說書人講過話的,叫做『王麻子』的江湖人士虎目含淚,用手指著石松宏那毫無表情的臉,大聲指責道:「瞧你這人剛才面對捕快們的表現,也是有不弱功夫在身之人,為何不投身救國,與『義勇門』諸多義士一般上陣殺敵、驅逐洋人?難道,你就那麼怕死不成!」
「哦?既然如此,那你為何會有閑工夫坐在酒樓里喝酒、並指責與我呢?」
石松宏微微側過頭,掃了他一眼,冷聲道:「要說功夫在身,你不也是江湖人士嗎?」
「我、我……」
聽到石松宏的話,王麻子愣了愣,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接著說話,不過語氣卻低了一些:「東州境地,只有兩軍可選,東州陸軍那是金缺人的天下,各種空餉、虛報兵丁,戰鬥力實在堪憂。而北陽.水師,究竟糜爛至何等程度,世人皆知,我即便投身其中,怕是也無法救國……」
「於是,你就坐在這裡喝酒?」
石松宏舊事重提,也不瞧王麻子那漲紅了的臉,繼續說道:「你同我講話時,口口聲聲說要救國,那麼,你想救的,究竟是什麼『國』呢?」
「我、我……」
再次結巴起來,這下,王麻子真的說不出話來了。
他是有答案,但他無法說出來,因為,那有可能會讓他付出生命的代價!
但就在這時,大堂之內,又響起了一個慷慨激昂的聲音。
「金缺人濫用暴.政、倒行逆施,我們要救的,自然不會是他們的『國』!」
一個身材頗矮,留有小鬍子的讀書人站了出來:「我們要救的,是華國這片土地!」
「周兄,你……慎言啊!」
見自己所熟識的、往日里只會沉默的朋友,竟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語,孔吉義瞠目結舌。
為了避免自己被牽連,他連忙拉了拉對方的袖子,卻不料被一把甩開。
「慎言作甚!他們能殺我一人,卻堵不住天下眾人的口!」
這位姓周的讀書人,向周圍人拱手,朗聲道:「自東陽留學歸來,我便想投筆從戎,奈何家中老母尚在,無法遠行,這才按捺下了心思。但今時今日,聽了這位兄台的言語,我才明白了,有些時候,小家與大家之間,總得做出取捨。這個吃人的世界,是時候被改變了!」
「那便是了……」
向他點頭致意之後,石松宏冷聲道:「革命從來都是建立在鮮血與白骨上的,不破不立!金缺王朝被毀滅與華國不存有什麼聯繫嗎?我們要做的,是救這片土地,而不是救那些金缺人的天下!現在,我便告訴你們吧,為何,我會對勇冠軍、義乾坤這二人如此不屑!他們捨棄生命,為救百姓,確實是大義,但未免太過愚蠢無知!首先,勇冠軍這人是非不明、敵我不分,明是為了革命,去刺殺金缺王朝高層的,卻反被其說服,甘心做那皇帝的走狗!即便那皇帝與他下跪了又如何?即便對方的妃子是他姐姐又如何?即便那人說聲淚俱下、再怎麼動聽又如何?還不是為了保全金缺人的大好江山!在這些掌權者看來,只要自己的龍椅坐的安穩,天下黎民百姓活的如何艱難,與他們又有什麼干係?是的,推翻他們的統治,會產生一時的動蕩,會有人因此喪命,但是,流血過後,卻會有一個新的國家挺直腰桿,重立於世界之林!而不是如同一頭待宰的肥豬般,苟延殘喘,任誰來都可以割上一刀!誠然,勇冠軍的武功很好,是百年難遇的『真武』強者,但他的心始終太軟了,不是一名梟雄。哪怕有『義勇門』百萬門徒為其撐腰,他也硬不起來!被人以百姓生死一迫,便轉變了自己的立場。而他的義父義乾坤更是糊塗,不但不管教已經走上了歪路的義子,反而對他多半幫助,讓他在這條路上越行越遠!最後,他們兩個落得在八國聯軍陣前雙雙身死的下場,又怪的何人?」
「但是,正副門主他們至少履行了自己的諾言、保護了那些百姓……」
聽完石松宏的話,幾位神功門的門人只感口乾舌燥,連說話的底氣都快沒了。
「那結果呢?在他們二人自殺之後,八國聯軍有沒有按照約定的那樣,停止攻勢?」
石松宏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吐了出來:「錯了,全都錯了!他們從一開始,就不該妥協!沒有了這兩位武功登峰造極的強者,洋人只會更加肆無忌憚!事實上也正是如此,現在,八國聯軍已經攻入了京城。現在,那些他們所想要保護的百姓們,才是真正的沒有活路了……」
「可他們不這樣做的話,百姓們還不是要被洋人當成『義勇門』的門徒,肆意屠殺!」
終於,王麻子鼓起勇氣,向石松宏強辯道:「怪只怪那些洋人背信棄義,違背了誓言……」
「真的是這樣嗎?」
石松宏很平靜的說著,像是在闡述不容置疑的事實:「從一開始,義勇門這個由三教九流之人組成的門派,就不該出現在與洋人正面作戰的戰場上!能夠無視火器的高手,整個武林才有幾個?在那如同絞肉機的戰場上,即便是五絕境界,即便是真武境界,又有什麼作為?那小打小鬧一般的廝殺,不但無法讓那些洋人軍隊傷筋動骨,只會讓他們的高層產生注意,最後做出針對的行為!若他們二人能夠換個思路,也不至於最後落得凄慘下場。不說別的,勇冠軍與京城名媛『賽金花』交好,若能得她之助,定能成功偷渡到那些洋人的國家首都,待得那時,無論是行屠殺還是斬首之事威脅他們退軍,都是極好的辦法。這,才是高手應做的!」
「你……你這個屠夫,怎麼會想到這麼一個殘忍的辦法?」
渾身都在發抖!看著完美生物的表情,那幾位江湖人士很清楚,對方不是在開玩笑。
不過,他們最恐懼的並非石松宏的話語,而是自己的內心。
因為,他們根本無法反駁!石松宏所說的話語,切實的與他們的陰暗想法相合。
「殘忍嗎?現在,那些遠在京城的八國聯軍,才叫真正的殘忍……」
石松宏閉上了一隻左眼,輕聲說道:「不管如何,你必須承認,這,才是最好的辦法!既然那些洋人不把華國人當人,那麼,為何我們要以禮相待?邪道,永遠只有邪道能夠對抗!勇冠軍和義乾坤二人,就是見識太少!雖有報國之新,可惜無法貫徹自己的意志,以至於被那金缺王朝的皇帝說服,做了走狗,最後狡兔死、走狗烹,枉送性命……」
「事實上,除了靈魂本質不同外,我現在所用的思考模式,和另一名已經死去、同樣叫做石松宏的人的一模一樣。他也曾期盼過自己像是英雄一般力挽狂瀾,拯救這個國家。可是,他終究太過弱小了,在開始以自己的力量圓夢之前,便魂飛魄散……」
「自那一刻起,他便明了了一個事實……」
「那即是,人類的力量,是有極限的……」
「既然無法通過正常的手段來達成目的,那麼,還不如做一個魔王!」
「現在,有了我的幫助,他可以通過自己的絕對力量,來改變這個世界!」
「你……想要說什麼?」
周圍的人們,似乎都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當即,有人大聲質問起來,心中的恐慌,快要無可壓抑。
「我啊……不做人了!」
石松宏,或者說是採用了土著石松宏思考模式的輪迴者石松宏,如此說道。
——他攤開的雙手,像是要擁抱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