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 這個徐少、醉狂（1）
我以為這種豪門世家的姻緣，不過是一個毫無樂趣的冷笑話。
我不是傀儡，為何你們還要將意誌強加於我？
若我隻是任人安排的傀儡，為何我的目光會停留在月亮之上。
你們，不在我的視線中。
—by徐一帆
徐夫人出場後，炸毛中的徐氏父子都很快安靜了下來。
如此，徐夫人的眼淚也便作勢收住了。也就開始慢慢地給這一老一少兩個男人說好話。
從徐家的祖上說起，從徐家以往男男女女的各種婚戀說起。
切，徐家的祖上那是什麽年代的事情了？聽著自個兒的親媽苦口婆心的勸導與告誡，想起他們三番兩次阻止自己和林芊花相愛的事情，徐一帆是徹底的無語了。
不過，說起來他有跟自己親爸翻臉的覺悟，麵對親媽的淚眼卻怎麽也執拗不起來。
所以，晚上的時候，家裏的保姆準備了不少好菜，然後徐老太太和徐老爺爺也一起過來了。
團團圓圓的一家人，美酒佳肴，當然會好好地吃一頓。即便是先前拔槍相向的父子，此刻也麵容緩和下來。
徐夫人和徐老太太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勸說徐一帆，問他公司運營的情況，問他上次車禍後身體有沒有什麽異樣……
據說某位外國的哲人這樣描述，一個女人絮叨起來等於500隻鴨子嘎嘎地叫。
徐一帆覺得，這頓飯吃的興味寡然，簡直就是麵對1000隻鴨子的騷擾。
於是，隻管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醉暈頭的時候，腦袋該不會這麽清醒吧，實在不想聽她們那些理論。不知道這是不是代溝，感覺不像是一個世界的人一樣。
“一帆啊，你在外麵也是這樣喝酒的不？”
“一帆啊，你這喝酒跟喝水一樣啊！”
“他若不是喝酒跟喝水一樣，怎麽會有酒後駕車還失控的時候？”
徐夫人和徐老太太走的是親民路線，唱紅臉。徐一帆的爸爸唱白臉，徐一帆的爺爺年事已高加上戰爭年代的各種苦，所以基本上已經沒辦法參與他們的任何討論了，連吃飯也要專門的保姆伺候著。
不想回答任何人的話，徐一帆感覺自己的心竟不想回應這些至親之人的任何愛或者束縛。
記得在T大那會私奔失敗，他和林芊花借酒消愁。林芊花那時候笑侃他一飲何愁：
“一壺煙雨醉江南，飲盡滄海過千帆。何妨人間等閑度，愁雲慘霧為哪般？”
哈哈，愁雲慘霧為哪般？
當年在T大做話劇社的社長，曾與社員們一起討論《牡丹亭》，說到情為何物之事。
那劇裏說：“情之所至，生可以死，死可以複生，生不可以死，死不可以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徐一帆端起一杯酒，一仰脖，咽了下去。
若這輩子不能和林芊花在一起，他必定一生了然無趣。可是，那些生死相依的誓言，他此刻卻做不到。即便是對他拔槍相向的父親，他也沒有辦法完全舍棄……
林芊花，我為你可以拚死，卻做不到去死。
心痛，排山倒海的心痛。但此時的他，已經經曆過那麽多事，即便是衝動也要考慮自己肩負的責任了。盡管內心惱火時有揍自己父親的衝動，但是已經不可能像四年前那樣幼稚地大鬧徐家，妄想以那樣的任性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隻是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喝酒，久到餐桌旁的徐老太太、徐夫人、甚至是服侍徐老爺爺的保姆都發現徐一帆的情緒有些不對，不自覺地大家都生出一絲憂慮，一些不安。
毅然決然的徐首長也被自己兒子那朦朧的醉眼看得心裏發毛，沒由來的一陣陣心慌……
眾目睽睽之下，徐一帆緩緩地站起身來，然後對著在座的各位長輩至親撲通一聲跪下。
“一帆，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
“有什麽話……坐著說。”
一直留意著徐一帆神情的徐老太太見他這麽一跪，隻覺得心裏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沒等徐一帆開口，便急著將一帆從地板上拉起來，試圖阻止一些什麽。
“爺爺、奶奶、爸爸、媽媽，請恕一帆不孝。”饒是徐一帆這樣淡漠的人，在說到這些話的時候也不免一陣哽噎。
“一帆……”徐夫人臉色都白了。
“一帆從小就很聽話，從小就想著做一個孝敬爸媽，尊敬長輩的好孩子……”
確實，徐一帆從小到大，除了林芊花相戀的這件事，真沒有忤逆過家裏長輩的任何意見。包括大學時填報誌願，雖然自己偏愛計算機，也還是依照家裏人的意思填報了新聞傳媒……
“可是，我也有我的思想，有我的願望。”
“我喜歡林芊花，一開始就很喜歡，從來沒有這樣喜歡過任何一個女人。”
“四年前我聽從大家的意思，和她分手了。可是在美國的四年，我每一天都在思念她，我過得一點都不好。”
“林芊花她和我相戀相愛，分別的苦，思戀的苦，我以為那四年我們已經嚐夠了。”
“如果要考驗，這麽多年的時間也足夠了……”
“今日爺爺、奶奶、爸爸、媽媽都在。一帆對著大家發誓：我，徐一帆絕對會孝敬父母，尊敬長輩。但是這輩子隻愛林芊花一人。如果大家不願意成全我的心，我也不會因此而自暴自棄去尋死覓活，但絕對這輩子都不會真的開心了……”
這輩子都不會真的開心？
仿佛晴空霹靂一般，餐桌前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徐首長好半天才回過神，他沒有拔槍崩了這個兒子，隻是在那顫抖著叫：“一帆……你真是逆子！我徐沛軍怎麽養出你這麽個大逆不道的兒子……為了一個女人，就這樣反了……”
徐夫人隻有徐一帆這麽一個心肝寶貝兒子，聽到他剛才說什麽這輩子都不會真的開心，整個人就有些搖搖欲墜，還好她坐的椅子是有靠背的。但是整個人都有些顫巍巍的恍惚了。
徐老太太也是被這通話給震撼到了。
誰沒有年輕過呢？誰沒有為愛瘋狂過呢？
看到徐一帆這般的表現，徐老太太有點相信那個知書達理，心緒平和的安玖小姐才是徐家的良緣。
“是林芊花麽？是那個姓林的女人讓你做到這種程度的吧？好！好！好！”
徐老太太一連說了三個好字，但臉上分明是發狠的神色。這下，餐桌前的眾人，包括還跪在地板上的徐一帆都給嚇到了。
一時間大廳裏的空氣仿佛都開始凝滯。
一片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