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最純摯的愛,在哪裏?
那些漸漸潰爛的記憶把生命傷成一首含淚的歌,很多猙獰很多難過很多不舍。
可我依舊願意。
因為這孩子證明你在我生命中存在過。
—by林芊花
林芊花和薛海輝從警察局出來後,兩個人感覺氣氛都有點奇怪。
“警察怎麽說?”林芊花問。
“已經沒事了。”薛海輝低著頭輕輕地說。
“他們終於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了?”林芊花有點小興奮,終於不用擔心了。
“嗯啊!”薛海輝還是那麽平淡。
“那就這樣算了?”林芊花接著問。
“嗯,算了。”薛海輝有點悶悶的說。
“海輝,你是不是有心事?”
“沒有呢!”
“可是你的樣子……不像。”林芊花似乎想努力調節下氣氛。
“我剛才在想工作的事。”
“既然警察都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了,為什麽還要換工作?”
“實際上工作已經辭掉了。”
“……”
薛海輝沒有告訴林芊花他剛才見到徐一帆了,他更不願意承認的是這次的事情如此簡單的平息下來是因為徐一帆。
“薛海輝,你記住,這一次,是我讓你平安無事的!”
徐一帆的話反複在薛海輝的腦袋裏回蕩。
“我是覺得你會對林芊花好,一輩子都不會背叛她,所以救你的!如果你敢違背我的這個判斷,我一定會讓你萬劫不複!”
他說如果你敢違背我的這個判斷,就讓你萬劫不複。
薛海輝感覺到一種深深的挫敗與不甘,從工作到生活,從物質到精神。
他恨徐一帆,恨他高高在上地說:是我讓你平安無事的。
他恨林芊花,為什麽這個時候要去找徐一帆。她去找徐一帆,就是信任徐一帆,就是對徐一帆存有希望,就是不信任他薛海輝的表現。
林芊花有多麽擔心他,就是有多麽的不信任他。
所以,一路上隻有林芊花在問他,他隻是淡淡地作答。到後來,許是覺得他狀態不好,林芊花的話也越來越少,再也沒有問一句話。
然而,不說話,並不代表沒有矛盾。
沒有說出來的事情不代表永遠沉在黑暗中。
林芊花這天在路上很想告訴薛海輝,說她剛才在警察局見了徐一帆的事情,她還想聽聽薛海輝的意見,她想知道徐一帆贈送的房子是直接搬過去居住還是賣了之後再買新房子。但是,因為薛海輝的心境不好,她始終找不到開口的由頭。是以,當某年某月某日,當薛海輝驀然發現徐一帆給林芊花竟然贈送了一套豪宅之後,心裏是多麽的五內俱焚……
薛海輝和林芊花隻是簡單的請C&C公司的同事一起吃飯,算是他們的婚宴,也是薛海輝和C&C公司的散夥飯。
李影兒得知林芊花懷孕的消息,雖然有些自我傷懷,但是還是由衷地為自己的好朋友高興,甚至自告奮勇地說,她要做小寶寶的幹媽,等林芊花做月子的時候,她就天天來看望她。
最傷感的人是李雲溪。
薛海輝離開之日,便是她李雲溪的高升之日。
隻是這樣的高升完全找不到喜悅,隻有失戀般的心酸。她仔細地想著和薛海輝共事的點點滴滴,竟然發現自己從未表白過。那樣的話,連失戀都算不上。隻能勉強算作失去了一個暗戀的對象。
李雲溪感覺自己和薛海輝之間,一直隔著一條河。她還在水裏掙紮時,他早已棄舟登岸。等她好不容易來到岸邊,他已經不見了。於是她隻能對著河水裏自己的倒影自憐。
藍笙歌還是一如既往的樂觀,即便是薛總的告別宴,也要找點新婚蜜月的樂子來搞點氣氛。於是有人問:“笙歌啊,你戀愛了吧?”
“額,目前還沒有。”
“那你怎麽那麽懂啊?”
“這個……時刻準備著啊,下次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笙歌,你喜歡什麽類型的?”
“我啊,喜歡周陌那種類型的,啊哈哈!”
“周陌?”有人愣了一下,似乎大家都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笙歌,你矜持點好不?實誠得讓人家周少情何以堪啊?”
“啊,你的企望不小啊,幸虧畫伊的項目結束了,要不然周少就要被你褻瀆了!”
“切!”
所有的歡聲笑語,明明都是因為薛海輝和林芊花而起。不知道為什麽,這場歡宴的兩個主角都顯得有些沉默。如果說女主是因為羞澀,那麽作為男主的薛海輝,難倒是因為對C&C公司的不舍?
饒是如此,等到一切瑣碎的事情全部搞定,不知不覺竟然又是幾個月過去。
然後,林芊花的身子越來越沉重,距離預產期也越來越近。
那一天,是距離預產期一個月的日子,林芊花按照約定去產檢。
因為排隊等候的人很多,大肚婆們都坐在一個候診廳裏聊天。有討論生男生女的,有討論婆家娘家的,有討論懷孕期間各種反應的,有討論懷孕後胖了多少以後如何減肥的……
後來有一個準媽媽爆了個驚悚的八卦,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了。
八卦其實是個真實的事件。
主角也是一名準媽媽,大概懷孕六七個月的樣子。大概是夫妻之間鬧了矛盾,然後那個準媽媽趁家裏人都出去之後,將自己反鎖在房間裏,淋上汽油,在床上點火自焚了。
等救援人員趕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第一現場據目擊人員描述是相當的驚悚。那名孕婦燒得麵目全非,身體因為疼痛扭曲成一團,但還是能清楚地看到她高聳的腹部。據說,她當時疼得引發了早產,但是沒有生下來。據說,她的手是蜷縮著,指甲都抓得裂開脫落了……
有人說當人受到傷害時,有兩種反應。一種是反過來傷害他人,成為報複。一種是傷害自己,成為自殘。
是因為身體上的疼痛與瘋狂可以緩解內心深處的抓狂麽?
那麽,那名已有六七個月身孕的準媽媽要有多傷心,要有多絕望才敢對自己做出那樣殘忍的事情?
林芊花隻是聽聞那樣的事,腦袋就像要爆炸了一樣。
那些準媽媽們還在一邊惋惜著一邊同情著一邊罵著那個負心的男人。據說,那個男人趁他老婆懷孕期間在外麵偷腥。
大家歸根結底說真愛什麽的都是浮雲。
候診廳的氣氛明顯變得落寞而傷懷。
林芊花隻覺得各種不適。一開始是心理上的,爾後慢慢變成生理上的。她那個時候真想打電話問徐一帆,問他到底有沒有愛過她。問他為什麽要背棄他們之間的約定。
但是,理性地想想,似乎一切都已然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所以,某些情緒的閘門一旦打開,那些回憶放肆地湧出,如一場兵荒馬亂。有些傷口結痂了,有些傷口已然還在潰爛,潰爛得像一首含淚的歌,充滿了可笑而不堪。
唯有這個隆起的腹部是真實存在的,唯有這個孩子是回憶裏唯一溫暖的。
林芊花想,最純摯的愛,大概就是腹中的這個孩子吧。那個時候分明是甘願的,即便今時今日也沒有絲毫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