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囧!病房裏的鬼哭狼嚎
徐一帆現在既想痛快地哭又想暢快地笑。
很多的錯,來不及懺悔。很多的愛,來不及補償。徐一帆做夢也沒有想到他和林芊花不知不覺無聲無息地竟然有了一個女兒,好期待看看那個小人兒的樣子,想起林芊花說女兒長得像他,他的心竟然幸福得有些隱隱作痛。
就在這個時候,護士忽然忙碌起來。
“快點!”
“好像情況有些變化。”
“怎麽了?”徐一帆發現醫生和護士往林芊花的病房湧去。
他剛才因為心中激蕩,為了避免自己的情緒影響到林芊花,所以正在過道裏麵壁思過呢。現在一看這麽多白大褂匆忙的身影,他的心又揪了起來。
“林芊花怎麽了?”
他逮住一個醫生就吼。
不久前這群人不是信心滿滿地對他說已經平安了的麽?
這個時候忽然想起薛海輝,想起醫生們急救了兩分鍾之後無奈的表情。他剛剛有些期待的心,又懸在了漆黑的深淵裏。
上刀山,下火海,跳油鍋,這樣的事情他徐一帆都在所不辭,唯獨麵對醫院這樣的境地,他束手無策。隻能眼巴巴地等待。
“徐少,林小姐大概是引發了肺炎。”\t
“嚴重不?”他的焦急讓醫生不敢看他的眼。
“用盡一切辦法給我搶救!”
他盡可能地讓自己的嗓音溫柔。但是,他不知道那樣暗啞壓抑的溫柔有多嚇人。這裏的護士都想繞著他跑動啊!
“應該是吸入性的肺炎,一開始我們疏忽了。”
可惡!一群廢物麽?
徐一帆在心底狠狠地罵。不是白衣天使嗎?為什麽沒有及時發現病人的情況有變化呢?
隻是徒勞地看見林芊花被推進專門用來搶救的房間,他雙手抱著頭,頹然地蹲在牆角。
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落魄。
他想起薛海輝閉上的雙眼。
他想起薛海輝閉上雙眼前那激烈地轉動著的紅色眼球。
那個人,到死都不放手麽?
就是死,他也要拖著她一起走麽?
不!不可以這樣!
絕對不答應!
林芊花是他徐一帆的,女兒也是他徐一帆,他全要,一個也不給,誰也不給!
剛才那些醫生一定是太緊張了,吸入性的肺炎,引發並發症?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的。不會的……徐一帆一邊自我安慰,一邊執著地守候著。
本來以為,兩個人各自成家,這輩子都不會再有深刻的交集,本來他都有點信了這樣的命運終其一生都不會改變。但是,命運忽然轉了一個彎,讓他再次發現她的身影,而且他們還有了女兒。
自己是那麽的想要守護她的全部,她和女兒的全部。
徐一帆,你真的是一個傻瓜!
你竟然相信薛海輝會好好地愛林芊花!還斷言那個男人絕對不會背叛她。
“花花!”徐一帆蹲在那裏無力地在心中嘶喊那個名字。
“一定要挺住!”因為那麽多的難關都過來了,絕對不要功虧一簣。
他知道他曾經在很多時候功虧一簣,但是林芊花卻比他想象中要堅強。至少他想不到在那樣的境地下,她能保住懷月,並將她生養了出來。
林芊花,你一定要挺過來,因為我無論怎麽照顧懷月,也是替代不了你這個做母親的,所以……很多的話,還是你來親口告訴她!所以……你絕對不能消失,不能和那個薛海輝一樣,更不能和他一起,他不是你的歸宿!我才是!
花花,你趕緊好起來,看著我,我才是你的歸宿啊!
他想起從前見到的各種各樣的林芊花。
一直都很瘦,尤其是穿著鉛筆褲的時候,兩條腿有些讓他心疼地插在高幫帆布鞋裏,雙肩包,真的像那種中學生。讓他忍不住就衝上前想去保護。但是,他一直沒有保護好,他總是衝到前麵,然後又默默地為一些無可名狀的理由而退開。
甚至是,有時候看她睡著的容顏。眼睛緊閉,小小的瓜子臉舒展開來,臉頰像揉過的花朵,彌漫著一層紅暈,煞是可愛。
他想起他們約會的時候,因為他偏愛白色,所以有時候她也會刻意地去挑選一件他滿意的白色襯衫,興高采烈的為他奔赴而來,整個人跑起來的樣子像一隻飛起來的白色氣球。待依偎在他懷中時,又仿佛一隻蠢蠢欲動的小獸。
他記得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他有點氣惱地說:“不知道接吻的時候是要閉上眼睛的麽?”
林芊花的笑,總是很輕很輕。就像春天的第一縷風吹開冰封的湖麵。
隻是這個時候的徐一帆,驀地一下觸到記憶中的那縷輕笑,仿佛觸到了他心裏最柔軟的某個地方,然後,一陣抽痛。
“你以為我會站在原地等你四年麽?”
那是四年後歸來的他聽見林芊花帶著哭音的憤怒。
是的,她該憤怒。
他的行為和薛海輝的所作所為一般,不可饒恕。
可是,林芊花,你必須好起來啊!好起來你才有可能懲罰我這樣的罪犯。否則,我這樣罪不可贖的人豈不是逍遙法外了?
林芊花,我愛你!
這句話仿佛長在徐一帆的骨頭上了,怎麽抹都再也抹不掉,即使他現在覺得自己很沒有資格去說這一句。
早在幾年前的那個夜晚,雷電交加的夜晚,有著很多梧桐樹的地方,他對她說分開的時候,他就沒有資格再回頭說我愛你這三個字了。
早在一年前,他祝福她和薛海輝美滿幸福的時候,他就沒有資格再將愛林芊花這樣的話說出口了。
原來,早在他們T大相遇的那一天,命運就已經將他們綁在了一起,隻是為了試探彼此的真心或者假意,命運之神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給出了不同的測試題。每一次,林芊花都完美地交卷,隻有他……總是一次又一次地不合格。
所以,上天啊!如果一定要懲罰,請不要用林芊花。
有罪的人,叫徐一帆。
“一帆,你說人死之後,會不會變成星星?”
當年在T大的夜晚她曾經眨巴著大眼睛問他,她說每一個流星的墜落就意味著一個生命的隕落,從前有個童話故事就是這樣說的。
“花花”徐一帆喃喃地念叨,語音很虛弱。
他還有好多好多的夢想要跟她一起去實現。
他還有好多好多的愧疚要補償。
所以,林芊花你一定要挺住!
病房裏忽然又一陣安靜,然後大家似乎都在等待著徐一帆。
沒有人貿然開口說話,徐一帆看見林芊花靜靜地躺在那裏,雙目緊閉。
你們說話啊?
他看著杵在那裏的一群醫生。
說話啊,你們!
告訴我,她怎麽樣了?
然而,他又是那麽的矛盾,他害怕,害怕聽到那句非常抱歉的話,就像之前的薛海輝一樣。所以,先前的快意反而成為了此刻的陰影。
他甚至都不敢看那些醫生的臉,他害怕那裏泄露出什麽情緒。
他仆在林芊花的床邊,無聲的抽泣。
周圍的醫生和護士竟然誰都沒有說話,一個接一個的離開。
最後的最後,他終於被徹底的拋棄了嗎?
他開始像孩子一般嚎啕大哭,病房裏回蕩著他撕心裂肺的哭嚎。
良久,哭得頭昏腦脹的時候,他感覺有一隻手撫上自己的頭。
“一帆……你……吵死了!”
是幻覺麽?
他抬頭,看見林芊花睜開眼望著他,嘴角噙著一絲淺笑。
“吵死了!”
他一愣,然後一囧,隨即再次撲了上去。
“花花……”
他哽咽著。
“喂……你好重……”
他忽然想起先前醫生說的肺炎,不敢再去壓迫她的胸部。
“花花”他抓著她的手,又是親又是啃,弄得鼻涕眼淚一大把的,既狼狽又可憐,還仿佛愛不釋手般地反複磨蹭著,像被主人拋棄了一般的大型犬科物種。
“一帆……你還讓人休息不?”
她小聲地嗔怪他。
“不讓!”他義正言辭,寸步不讓。
他害怕她一旦閉上眼休息,就不會醒過來。所以,他要求她睜著眼睛陪他。霸道而任性!
“不許休息,你已經睡得太久了!”
他說的是真話,眼眸裏流露出擔憂和害怕,像曾經和父母走失過的孩子一般,緊緊地抓著她的手,怎麽都不肯鬆開。
就這樣執手對視良久。
卻仿佛永遠看不夠一般。
“一帆?”
“花花,我在這裏,一直都在這裏!”
他迫切地回答,像要證明自己從未離開過一般。
如果真的一直都在她身邊,從來都沒有離開過,該多好!
“若我先前真的死了,你……會不會……記得……我?”
她小心翼翼地試探,後麵的幾乎是一字一句的輕輕問。
“怎麽會呢!”他幾乎是脫口而出。他絕對不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他無法承受,絕對的!
“哦。”她輕輕地應了一聲,眼中有些落寞。
怎麽會呢?怎麽會記得她呢!
可是徐一帆,你現在對我該不是同情或者是憐憫吧?究竟是責任還是愛?
她微微地皺起眉頭。昏睡了那麽久,很多事情沒有理清楚思緒,但是醒來的第一眼看見徐一帆,她還是很開心。盡管,當時那個徐一帆模樣特逗,鬼哭狼嚎啊,徐少竟然有那樣沒有風度的時候……
“你怎麽可以死呢?”
“你要是這麽一撒手就去了,誰來懲罰我這個罪人呢?”
原來,他的“怎麽會呢”是這個含義。
她的眉頭舒展開來。
“我隻是讓你記得我嘛!”她微微笑著,盡管臉色還蒼白得可怖,但那笑容依舊像三月的春風,溫潤,和煦。
“我也不會記得你的,所以,你不要先死了!”
他竟然再次耍起無賴。
“花花……我愛你!”
盡管覺得自己很沒有資格說這句話,但是他確實覺得自己比這世上的任何一個人都要愛林芊花。林芊花這次沒有拒絕他,隻是任由他淺淺地擁著。他的聲線暗啞而溫柔,讓人忍不住就沉醉其中。
第二天,兩個人竟然以晚上那個很囧的姿勢不約而同地醒來,然後彼此露出會心的一笑。
醫生帶著護士來查房的時候,發現徐少的臉色有些古怪。
領頭的醫生一臉忐忑,徐一帆卻笑著說:
“等林小姐康複後,我請大家吃慶功宴!”
“啊?
“不用的!不用的!”
“應該的,救治病人是我們的本職工作,應該的!”
……
徐一帆當然不是這麽簡單的想要請這些醫生和護士吃飯。
不過呢,因為林芊花的平安無事他確實很高興,這是一回事。但是,為什麽那天搶救成功之後沒有一個人告訴他林芊花已經脫險了,已經沒事了?是以,當林芊花醒來的第一眼,竟然看見他那麽慫的形象……
一想到林芊花說他吵死了的那句話,他就會羞赧到耳尖都發燒。
天知道他旁若無人放肆地大嚎是一副什麽形象?
而且,關於此情此景的描述,剛剛恢複了一些體力的林芊花已經用n多種修辭方法敘述過了。無論是白描,還是各種比擬,每一次她盎然講述之時便是他垂首無地自容之時,如果可能的話,這醫院的病房該裂了多少條地縫了?
徐一帆自然想不到他當時的臉色該有多嚇人,醫生和護士都不敢說話了,以至於他們都默認為:徐少,您自己慢慢地去等林小姐醒來吧!
結果,睡著的林芊花不是自然醒,是被某人嚎醒的。
……
不過,隨著林芊花身體狀況的好轉,徐一帆也不再怕她提那麽囧的舊事了。他有的是方法堵住她的口。至於是用什麽方法,當然是地球人都懂的方法啦。
是以每每他洋洋自得之時,甚至有些期盼林芊花拿那件極囧的事情來打擊他,但是因為因此發生了一些比較激烈的身體接觸事件,所以林芊花再也沒有提起過醒來時所看見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