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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思念你的那個人,才是你的歸處(4)

  安玖醒來的時候,驚訝地發現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


  然而,有人樂嗬嗬地將早餐端到她的床邊,咧開嘴露出潔白的牙齒。


  他說:“早!親愛的!”


  早安吻?

  十四歲之後就再也沒有得到過早安吻,好像這樣的感覺已經闊別十多年了,忽然而至,有些不適應。尤其,麵前竟然是一名男子。


  等等,仿佛時差剛剛適應過來般。


  她倉皇地環顧這個房間,然後驚醒道:“昆西?”


  對的,眼前的男人是昆西。


  是她昨晚那個旖旎的夢境中的男主角。


  但是?


  那或許不是夢,因為有些地方的不適感還很清晰。


  “昨晚?”她訥訥地問。


  期待什麽回答呢?


  期待他說昨晚我們什麽也沒有發生,或者昨晚我隻是將你從不昧今生酒吧帶回這裏,或者昨晚我也不清楚是怎麽一回事……


  苦澀地牽動嘴角,終於,終於成全了之前的那個願望嘛,也不是非徐一帆不可嘛。


  然,心底的空虛比身體的空虛更可怕。


  為什麽,毀滅之後仍舊沒有痛快?

  安玖的淚一滴滴的滾落下來。


  在記憶裏,因為春天的燦爛,而讓所有的春日都顯得爛漫而繽紛,所以她其實很喜歡這個歡騰而躁動的季節,更喜歡擁抱著春日的太陽,像是親近一年蓬勃的希望一般歡欣、鼓舞。然而,如今的春季仿佛變了味,她有些懷疑是不是地球的轉動出了點故障,那樣美麗溫馨的季節她竟能感應到凜冽而枯朽的冬日意味。


  據說冬天裏的離別和絕望都會重生,因為冬天已經來了,春天還會遠嗎?這讓人有一種可以重頭來過的機會。然,春天裏的離別與絕望該如何重生呢?自春天之後,下一個春天該是何時?安玖無意識地多看了昆西幾眼。那個憨笑著的男人,竟然還有心思對她做鬼臉,難道他不知道人家心情正在低穀期麽?


  仿佛無措的孩童忽然遭遇了大人的嘲弄,忽地哭了出來。因為他那個眼神,笑容,還有動作,就這樣引發了她想哭的衝動,淋漓盡致,仿佛此刻已是窮途末路。


  昆西的神色凝重起來,變得緩和而溫柔,他低頭去拿紙巾給安玖拭淚。


  然而,安玖推開他的手。


  她覺得這個叫昆西的男人沒有徐一帆帥氣,沒有徐一帆優秀,還有很多莫名其妙的表情和動作,絕對不是她理想中男主的模樣。


  然,她落魄的時候,昆西一直陪在她身邊。


  好像,除了昆西,沒有人見過她如此無助如此不堪的模樣。


  隻是巧合嗎?

  或者是命運之神的另一場安排?

  如此,便導致安玖在這之後總是不停地打量這個叫昆西的男人,她的眼中有了越來越多的他,無論他是比徐一帆優秀,還是他比徐一帆低劣,這個叫昆西的男人一直靜靜地陪在她身邊。


  安玖忽然覺得這個昆西像極了某個時候的自己,當年她也曾用這樣的目光注視著徐一帆,她也曾這樣安靜得仿佛塵埃一般陪在他身邊,隻是,徐一帆始終沒有多看她一眼。


  現在,安玖懂了。


  昆西愛她,她愛徐一帆,徐一帆愛林芊花,林芊花愛徐一帆。


  愛是一個人完成的,譬如她,譬如昆西,譬如徐一帆,譬如林芊花。然,相愛卻是需要兩個人彼此配合,才能完成。


  她也許隻是愛錯人。


  是以在這場錯誤裏,愛始終得不到想要的那種圓滿。無論她怎麽努力,無論她怎麽爭取,命運之神始終固執地否定她,甚至都不再給她和徐一帆重新開始的機會。


  天翻地覆之後,她被徐一帆唾棄,被徐一帆憎恨,被徐一帆忽視……而她卻一直拿徐一帆當作心中的那個最完美。


  昨天的夢裏,昆西對她說:

  “安玖,不要把愛徐一帆當作你的信仰。”


  “我比他更適合你,這是科學。”


  也許,愛情也是有信仰和科學之分的。


  安玖擦完眼淚和昆西共進早餐。


  她說:“昆西,謝謝你!”


  他說:“安玖,也許我們可以!”


  她無法確定她和昆西是不是真的可以,但是有一件事可以確認,那就是她和徐一帆已然不可以。眼淚又再次滑落下來,也許隻有在昆西麵前,她才可以這樣放肆地哭泣。
-

  徐一帆那天回家,竟然沒有遇到安玖。


  他本來是想好好地跟安玖談談,雖然他還沒有想好台詞。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林芊花和小懷月,盡管林芊花還沒有讓他見到小懷月,可是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她們母女二人長久地呆在一起了。


  所以,無論如何,他也要讓安玖明白,他和她是沒有未來的。他徐一帆的未來,隻能是林芊花和她的女兒懷月。


  但是,一直等著他的安玖竟然不在家中。


  她去了哪裏呢?


  培訓課?

  一夜未歸呢,難道是已經回老家了,還是一氣之下又飛往哪個地方旅遊散心去了。


  他雖然覺得驚訝,卻也並不擔心。


  說起了,他還真是從來沒有擔心過安玖。這女人聰明能幹,從小的時候就獨立自主,有長輩們寵著。長大後上學,有老師們護著。


  唯獨,徐一帆沒有想過安玖是不是有人愛著。


  大概,這也是因為他不愛著她的緣故吧。據說你深愛一個人,才會設身處地的為她去想,才會有最寬容的等待,才會有很多微不足道的掛念。


  徐一帆隻想和安玖盡快離婚,反正他們也沒有真的成為夫妻。


  所以,在他看見安玖帶著一臉的疲憊歸來時,第一句話便是:


  “安玖,我們離婚吧!”


  他沒有問她昨晚去了哪裏,也沒有問她為什麽一大早才歸來。


  他什麽都沒有問她,隻說了一句“我們離婚吧”!

  簡短,明確。


  不愧是徐一帆,不僅人長得帥氣,連語句都總是那麽言簡意賅。真想不出他和林芊花戀愛時是不是也這般的直接,或者他當年表白的時候,難不成也是那麽一句“我們交往吧?”


  安玖心裏先是一陣苦,苦到盡頭竟然變成了調侃,她在想林芊花該是和這樣一個冷淡的男人怎麽戀愛的呢?

  然,在徐一帆與林芊花的那場愛裏,她隻是一個局外人。是以,她永遠看不到徐一帆對林芊花的體貼與溫柔,她永遠聽不到徐一帆對林芊花說的那些甜言蜜語,她永遠猜不出徐一帆在麵對林芊花時又是怎麽樣的一副寵溺表情甚至無賴般的痞子樣。


  據說判斷一個人愛不愛你,最好的方式便是看他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有沒有活力。


  所以,安玖怎麽可能猜得出徐一帆在麵對林芊花時的那種豐富與多彩呢?

  “好,我們離婚。”


  安玖這次回答得甚是幹脆。


  倒讓準備了很久的徐一帆有些不好接下去說。


  “財產我可以分你一半。”


  沉默了幾分鍾,他忽然想起離婚時要進行財產分割。


  “不用,我不缺那東西。”


  她表現得興致缺缺,怏怏地往房間裏去收拾行李。


  “那……你缺什麽,就帶走什麽吧!”


  他本來認為這個女人很難打發,拒絕的話早已經換了各種方式和行動一遍又一遍,他本來做好了跟她鬧翻天的準備,沒想到這一次竟是如此的容易,容易得讓他以為她又在打什麽其他的主意了。


  “缺什麽?缺什麽就帶走什麽?”


  正在收拾東西的她忽然抬起頭,一邊重複他剛才的話一邊笑,隻是那笑容著實荒涼。他見過憤怒的安玖,驕傲的安玖,優雅的安玖,智慧的安玖,唯獨沒有見過這般蒼涼的安玖。是以心頭竟然一抽。


  “如果我說我缺愛,能將你帶走麽?”


  她知道她帶不走,她從小到大花了那麽多時間那麽多的心思,實現了那麽多的理想,唯獨這個愛情的理想實現不了。不是她不努力,是他不願意。


  他別過臉去。


  這樣的答案原本就不需要他用語言來回答她。


  然,他這次竟是回答了。


  他說:“安玖,你將我帶走,會一輩子缺愛。”


  明明早就知道答案,沒想到他竟回答得比想象中更決絕。他的意思是,不僅是現在不愛她,將來也不會愛她,是這輩子都不會愛她。


  好吧,徐一帆,一輩子就一輩子,我安玖這一輩子也不是非你不可!

  因為這句答案的刺激,她明顯有些氣急敗壞,索性扔了正在收拾的行李。


  “徐一帆,就此別過,簽離婚證的那天你電話通知我就好,我會準時到場的。”


  “所有跟我有關的東西,你不需要,我也不需要,全部當垃圾處理掉就好。”


  她將結婚戒指脫下來,放在床頭櫃上,發出很清脆的聲響,像這樁婚姻碎裂的聲音。清脆、決然,再也沒有任何留念。


  青梅未老,竹馬依舊,隻是他和她已經是劫後了。


  餘生?


  他的餘生大概是留給林芊花的吧。


  她的指甲幾乎深深地掐進肉裏,頭發淩亂。她知道她現在的形象很不美。不過,沒有關係,她已經做了很多年的名媛淑女,從現在起,不妨換一種身份。


  徐一帆,這個名字,從今天起壓在心底,封印在某個暗黑的角落,不再提起,亦不再想念起。這場失敗的婚姻,一開始處心積慮,接著是心力交瘁,最後是來不及愛便沉默地死去。


  “安玖,保重!”


  最後的最後,徐一帆對她說的是保重,不是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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