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66章 他該死

  顧以安的臉色瞬間就難看了,「曲松鬧自殺?」


  「可不是么!」程峰嘆氣,「真是鬧不明白,這曲松跟他父親之間的感情就這麼淡漠嗎?難道他要看著他父親死?」


  「程醫生。」顧以安皺著眉頭,「不了解的事情不要亂說。」


  程峰一愣,沒聽明白顧以安的意思。


  顧以安抿了抿唇,「曲松現在哪兒呢,我去看看。」


  「別了吧顧醫生,曲松這會兒精神不太正常,別傷著你。」


  「你們都把他捆住了,他還怎麼傷我?」


  「……」


  沒管程峰,顧以安讓小薇帶她去見曲松。


  這會兒,曲松已經被轉移到了綜合外科的病房。


  顧以安進去的時候,曲松的母親范玲花也在。


  曲松的雙手雙腳,都被束縛帶綁在病床上。打了鎮靜劑的曲松,安靜地躺在病床上,眼睛直直地盯著天花板,眨也不眨,一雙黑瞳,看不出一絲生氣。


  「小松,就當是媽求你了嗎?媽給你下跪!你救救你爸爸成不成啊。」范玲花泣不成聲。


  曲松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顧以安有些煩躁,「范女士,請你出去,我要給曲松做個檢查。」


  「還做什麼檢查啊!」范玲花哭道,「我怎麼會有這樣的孩子,連自己的親爸都不肯救。」


  「范女士!」顧以安的臉色很難看,「你先出去,回你自己的病房。小薇,病人的情況還很危重,為什麼讓病人在醫院裡亂跑,去告訴護士長,范女士的病情不適合下床,讓護士及時看著!」


  「是,顧醫生。」小薇趕緊叫護士來把范玲花拖走,任憑范玲花大喊大叫,顧以安都無動於衷。


  當病房裡只剩下了顧以安和曲松時,世界彷彿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顧以安看到,曲松原本緊繃的肌肉,也緩緩地放鬆了下來,攥緊的拳頭,也慢慢地鬆開。


  嘆了口氣,顧以安輕輕地解開了綁著曲松的束縛帶。


  鎮靜劑的效果還在,曲松依舊是紋絲不動,眼神也一片冰冷,沒有任何情緒。


  「你父親是個人渣。」顧以安緩緩地說道。


  曲松的嘴唇微微動了一下,卻依舊沒有多餘的反應。


  「被你父親撞死的那個人叫林城。他妻子懷孕七八個月了,挺著一個大肚子,還有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兩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林城死了,他們這個家,再也沒辦法幸福了。」


  顧以安的聲音很平靜。


  曲松的眼睛眨了一下,眼珠子緩緩地轉動,看向了顧以安。


  「你父親的危險駕駛,毀了一個原本幸福的家庭,終結了一個努力奮鬥多年終於家庭美滿的男人的命!」


  曲松的呼吸急促了起來。


  「如果我是上帝的話,我一定會讓林城和你父親的生死調轉過來。」顧以安的聲音依舊很平靜,「林城不該死,該死的是你父親。」


  曲松閉上了眼睛。


  「可是曲松,我是醫生不是上帝,所以當你父親躺在醫院的時候,醫生只能救他,哪怕他是窮凶極惡的歹徒,醫生也只能選擇救他。」顧以安嘆了口氣,「而你,是他的兒子。你可以譴責他可以恨他,可是……你不能對他見死不救。」


  曲松猛地睜開眼睛,怒氣沖沖地瞪著顧以安。


  「你別生氣,先聽我說。你父親的確是人渣,可無論如何,他都是你的父親,是給你生命的人。你若是對他見死不救,你可知道會有多少道德壓力壓在你的身上?」


  顧以安道,「他是人渣,你不是。你不該背負那麼多的道德壓力,不該背負對父親見死不救的名聲。你不該因為這件事情,讓你的一生都生活在異樣的眼神和後悔之中。」


  曲松嘴唇緊抿,眼淚緩緩地流了下來,「可是……他該死!」


  顧以安輕輕地拍了拍曲松的肩膀,「是的,他該死。但是懲罰他的人,不能是你。」


  「那誰能懲罰他?」曲松激動了起來,「我救活了他,讓他繼續喝酒,繼續打我媽,繼續再出車禍殺人?」


  顧以安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是,他出車禍殺人了。所以即便是你救活了他,法律也不會饒恕他的。」


  曲松一愣,接著好像是明白了什麼。


  顧以安沖他點點頭,「你和你母親都是重要的目擊證人。你父親被送來時血液里的酒精含量已經達到了醉酒駕駛的地步,而且他還在駕駛過程中毆打你的母親,這些都屬於是危險駕駛的範疇。你可以跟你母親做一個交換……」


  走出曲松的病房,顧以安終於鬆了口氣。


  有護士過來,看到曲松身上的束縛竟然被解開了,立刻就大驚失色。


  顧以安趕忙說道,「無妨,不用再綁著他了。他要去見他母親,送他去吧。」


  解決了這邊的事情,顧以安鬆了口氣,重新回到了急診科。


  「安安。」


  剛走到急診科的走廊里,顧以安就聽到了一個焦急的女聲。


  一回頭,來人正是江眉。


  「江眉,怎麼了?」顧以安問道。


  江眉的眼睛通紅,臉色慘白,「安安,醫生說墨墨的病情惡化了,墨墨現在已經沒有意識了,醫生說沒救了,安安,求你救救墨墨,求你了啊!」


  顧以安的心立刻就咯噔了一下。


  那個挺可愛的小男孩……


  面對眼前哭得凄慘的江眉,顧以安真是說不出來沒救了這話。


  可是墨墨的病情,現在恐怕已經到了五期,就是最後階段了,是真的……沒救了啊!

  顧以安給小薇交代了一聲,讓有事的話先找其他一聲,然後她就快步跟著江眉往腫瘤科走去,一邊說道:「我跟你去看看,但是江眉,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江眉的嗓子都哭啞了,可是哭又有什麼用呢。


  「安安,當年的事情是我不對,當年我就得到了報應,如今為何還要報應在我的墨墨身上!」江眉聲嘶力竭地哭道。


  顧以安抿著唇,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不是報應不報應的事兒,先天性巨型黑色素痣,本身就是良性腫瘤的一種,隨時會癌變,應該儘早給孩子治療。


  當初江眉幹什麼去了?這會兒等到孩子的巨痣已經癌變了,且到了最後一期根本就無藥可救了,才來,有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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