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打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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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後娘娘!”


  皇後這一暈,嚇壞了在場所有的人,南宮玥哪裏還坐得住,趕忙起身衝到了皇後身邊,臉上掩不住焦急,伸手為她探脈。


  張妃眸光一閃,衝青梅發難道:“青梅,你一走到皇後娘娘身邊,娘娘就暈了過去,說!你對皇後娘娘做了些什麽?”


  張妃咄咄逼人地盯著青梅,她可以肯定,一定是有什麽她所不知道的事發生了,而且還同皇後切身相關。若想知道,現在趁皇後暈厥就是逼問的最好機會,錯過了,恐怕就會被皇後無聲無息地壓下去了……


  廳堂中的貴女們就有人臉色微變,張妃當眾逼問,這若是小事倒也罷了,若是涉及什麽秘聞,那她們可算是被張妃給拖下了水了。


  青梅的臉色有點發白,她也沒想到皇後會暈過去,但此事事關重大,她自然是咬死了什麽都不能說!

  “好一個刁奴!”張妃媚眼一挑,厲聲道,“本宮問你話呢,居然敢不吭聲!”說著就吩咐身邊的嬤嬤,“拿下給本宮仔細審問,不答就給本宮掌嘴,敢謀害皇後娘娘,其罪當誅。”


  掌嘴?!其罪當誅?!白慕筱目光微冷,她想起了賞花宴那日二公主猙獰的嘴臉,如今看來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張妃娘娘,皇後娘娘隻是因為貧血才突然昏厥了過去,很快就會醒的。張妃娘娘又何須心急!”南宮玥抬頭冷冷地看著張妃,跟著話鋒一轉,語帶諷刺地說道,“青梅姐姐怎麽說也是皇後娘娘宮裏的,何須張妃娘娘您越俎代庖!”說著,她已經接過百卉遞來的銀針,穩穩地為皇後連紮了數針,才收針,皇後就幽幽醒了過來。


  貴女們都鬆了口氣,太好了,皇後醒了,一場波瀾也算化於無形。


  又是這個搖光郡主壞她好事!張妃心裏暗恨,嘴上卻說道:“郡主此言差矣,本宮這也是關心皇後娘娘,唯恐這奴婢心生歹念想害皇後娘娘。”


  她心裏暗道了一聲可惜,麵上卻是露出釋然之色,“如今皇後娘娘終於醒來了,臣妾這下可算是放下心了。”張妃深深地看了南宮玥一眼,似笑非笑地讚道,“搖光郡主果然醫術高明!”


  “玥丫頭的醫術自然是極好的。”皇後的臉色有幾分蒼白,強打著精神說道,“本宮身子不適,就先回去休息了,宴會就拜托給張妃妹妹了。”


  張妃自然是忙不迭地應了,“皇後娘娘且安心回去歇息。”


  雪琴匆匆吩咐了下去,不多時,便有四個內侍抬來了軟轎。皇後坐上軟轎,由一群宮女嬤嬤簇擁著出了含暉閣。


  接下來的宴會雖有著張妃操持,但因著剛才的事,眾女都不免就有點心不在焉,最後宴會也就草草結束了。


  一直到出了含暉閣,南宮玥心裏還在記掛皇後暈倒的事,據她探脈所知,皇後之所以會昏倒,分明是急怒攻心所致,也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


  “三妹妹!”南宮琤低低地叫了南宮玥一聲,示意她往前看。南宮玥抬眼一看,才發現不遠處皇後身邊的大宮女雪琴正疾步向她走來。


  “搖光郡主,”雪琴神色恭敬地行禮道,“娘娘想請郡主再為她把把脈。”


  “好,我這就隨你去。”南宮玥應了一聲,同南宮琤和白慕筱告別後,就帶著百卉匆匆與雪琴去了鳳麟宮。


  雪琴也沒先稟報就直接帶著她進了內室,隻見皇後正麵色發白地坐在內殿的床邊,一見南宮玥進來,便滿臉焦急地向她招手道,“快,快過來幫希姐兒看看?”


  是蔣逸希出事了!?


  南宮玥心口重重地一跳,快步走到了床榻前。


  撩開帳子,長發披散的蔣逸希閉眼躺在那裏,麵若桃花,額頭浮現一層薄汗,櫻唇間呻吟輕喘,柔軟的嬌軀正不安扭動著……


  這是……


  南宮玥臉色一下子變了,伸手就為蔣逸希診脈。


  這一探之下,心裏登時就起了驚濤駭浪。


  迷情藥!蔣逸希居然中了迷情藥!

  迷情藥讓她一下子想到了齊王妃,可是齊王妃為什麽要……


  南宮玥定定神,讓自己別再細思下去,現在最重要的是蔣逸希。


  “雪琴姑娘,還請準備一個浴盆,水不用太涼,微溫即可。”南宮玥語速飛快地說道,“我一會開個方子,你讓人趕緊去煎,用作藥浴。”


  雪琴立即命人準備去了,南宮玥又開了藥方交給了雪琴,叮囑了幾句後,這才對皇後娘娘道:“娘娘,希姐姐會沒事的。”


  “玥丫頭,就麻煩你了。”皇後揉了揉糾結的眉心,看來身心俱疲。


  很快,待宮女備好浴桶並扶蔣逸希進去後,南宮玥則在水中為蔣逸希施針,幾針落下,蔣逸希終於稍稍平靜了下來。這時,藥也煎好後,她忙將黑燙的藥汁緩緩地倒進了浴桶裏。等到藥浴換了兩桶,足足忙了一個時辰,這才讓人扶蔣逸希出了浴盆,換上了中衣,扶回到床上躺好。


  蔣逸希不再呻吟,臉色也好了許多,但依然不省人事。


  皇後擔憂地問道:“玥丫頭,希姐兒如何了?”


  南宮玥有些疲憊,但還是笑著安撫道:“放心吧,娘娘,希姐姐很快就會醒過來的。”從頭到尾,皇後都沒問自己蔣逸希這是怎麽了,顯然皇後已是心知肚明,所以才沒找太醫,而是尋了自己前來。


  “辛苦你了,玥丫頭。”皇後稍稍鬆了一口氣,叮囑道,“今日的事,玥丫頭切不可以告訴任何人。”皇後自然是相信南宮玥的,但事關蔣逸希的閨譽,她還是忍不住要多提一句。


  “玥兒明白的。”南宮玥說道,“希姐姐隻是舟車勞頓,有些水土不服罷了。”


  皇後欣慰地笑了笑,“對,希姐兒隻是水土不服……”就此定下了蔣逸希的病症。


  “水,水……”榻上的蔣逸希突然夢囈了兩聲,一旁的雪琴連忙倒了杯水小心地喂蔣逸希喝下。


  “希姐兒!”皇後緊張地喚道。


  蔣逸希飲了半杯水後,緩緩地睜開了眼,一見到皇後和南宮玥,就露出了虛弱的笑容,艱難地說道:“姑母,玥妹妹,讓你們擔心了。”


  見蔣逸希終於清醒了過來,皇後終於如釋重負,忙道:“你沒事就好。希姐兒,你快好好休息。”


  蔣逸希疲倦地閉上眼,沉沉地睡去了。


  既然蔣逸希已經無礙,見南宮玥的眼中都有了血線,皇後忙讓她趕緊回去休息……


  南宮玥開了一個方子,讓雪琴待蔣逸希醒來後喂她喝下去,這才回了清夏齋。


  一路舟車勞頓的疲倦還未褪去,南宮玥洗漱一番,剛沾了床,就熟睡了過去,一直到半夜,突然被百合給叫醒了:“姑娘,雪琴來了。”


  南宮玥一個激零起了身,由百合服侍著匆匆穿好了衣裳,出了內室,就見雪琴神色焦急地在原地直打轉。


  “郡主,”雪琴行禮後,才小聲地道,“蔣大姑娘高燒不退。”


  蔣逸希發熱了!?南宮玥心裏咯噔了一下,擔憂蔣逸希中的迷情藥未完全解去,一點也不敢耽擱地又隨雪琴去了鳳麟宮……直到她再次為蔣逸希把了脈,發現隻是發熱,這才鬆了口氣,對雪琴道:“希姐姐今天已經服過湯藥,服藥太多也傷身,麻煩雪琴姑娘尋些烈酒過來。”


  雪琴匆匆吩咐了下去,很快就有兩個宮女抬來兩壇子烈酒,南宮玥讓雪琴用烈酒為蔣逸希擦試身體,一遍又一遍……到了下半夜的時候,原本因高熱而昏迷的蔣逸希終於清醒了過來,她的眼神有些迷離,仿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南宮玥為她把了脈,笑著對一旁的雪琴道:“希姐姐雖然身體還有點虛弱,但隻要好好休息就沒事了。”


  雪琴聞言終於鬆了一口氣。


  “玥妹妹,這麽晚了還要你過來,我真是過意不去。”蔣逸希勉強從床上半坐了起來,白色的中衣襯得巴掌大的小臉顯得越發蒼白。


  “希姐姐這就見外了。”南宮玥故意頑皮地笑了,“難道以後若是我有什麽事,你就不會幫我了嗎?”


  蔣逸希被逗得勾起了蜃角,忙道:“那當然不會了。”


  “這不就對了,”南宮玥笑盈盈地道,“我就等著我生病的時候,希姐姐來照顧我了!”


  “嗯。”蔣逸希眼睛微濕,又向雪琴道,“今日麻煩雪琴姑娘了,你先去休息吧,我同玥妹妹再說兩句話。”


  雪琴是聰明人,自然看出蔣逸希有體己話與南宮玥說,便識趣地讓其他的宮女一起退下了。


  待內殿無人,蔣逸希咬了咬下唇,遲疑對南宮玥道:“玥妹妹,我有事想要對你說……”


  “好,你說。”南宮玥說著,給了百合一個眼色。百合會意地退到了門口守著。


  內殿隻剩下蔣逸希和南宮玥,一時寂靜無聲。


  好一會兒,蔣逸希才鼓起勇氣地說道:“玥妹妹,我懷疑有人想要陷害我或者韓淮君!”


  果然如此!


  南宮玥複雜地看著蔣逸希,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蔣逸希的話也不過是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測……


  蔣逸希見南宮玥沒說話,還以為她不相信,急急地解釋道:“玥妹妹,你聽說我。這些日子,我因為舟車勞頓有些體虛,便犯了暈車的毛病,韓淮君偶爾會命人給我送點解暈車的藥茶或者熏香、精油什麽的過來……”


  說到這裏,蔣逸希眼中閃過一絲羞赧,“昨日剛到獵宮後,他就又讓人送來了藥茶,可是這一次,他約我去獵宮西門的小樹林相會,私下見麵著實有些不妥,我便沒去……可誰知等我喝了他送來的藥茶後,就,就……”想到自己之前的症狀,蔣逸希滿臉通紅。


  她定了定神,又道:“韓淮君的人品我還是信的過的,我懷疑是有人想要陷害我們。”她蹙起了眉頭,再回想整件事,若是自己真的前去赴約,那結果恐怕是不堪設想!


  問題是,這設局的人若是一計不成,會不會再施毒手呢?


  蔣逸希越想越擔憂,又朝南宮玥看去,“玥妹妹,我覺得如今我既然被人盯上了,恐怕是不太方便去找韓淮君,所以才想請你幫……”說到這裏,她終於意識到不對勁,南宮玥實在是沉默太久了。


  她細細地打量著南宮玥,見她麵沉如水,卻沒有露出驚訝或者憤怒。蔣逸希怔了怔,驀然間明白了什麽,緊張地拉住南宮玥的袖子,問道:“玥妹妹,你莫不是知道什麽?”


  南宮玥點了點頭,既然齊王妃已經下手,哪怕他們暫時沒有證據,也必須讓韓淮君和蔣逸希有所防備才是。跟著南宮玥便從今日在鳳麟宮遇上齊王妃說起,一直說到她和原玉怡的懷疑。


  蔣逸希凝神聽著,心緒隨著南宮玥的述說時驚時憤時恨……最後一切化為寧靜。


  “齊王妃……”蔣逸希此刻竟出乎意料的平靜,緩緩道,“玥妹妹,還請你幫我告訴韓淮君一聲。”


  “希姐姐,你放心。”南宮玥自然是一口答應,她本來就已經給蕭奕傳了消息,隻是沒想到此事居然還牽扯到了蔣逸希……


  也不知道該說這齊王妃膽大包天,還是其心險惡!

  待南宮玥回到清夏齋時,初日雖然還沒升起,但天已經蒙蒙亮了。


  南宮玥坐在書案前,提筆給蕭奕寫了一封信,用火漆封死,交給了百合:“百合,這封信事關重大,你務必要親手交給蕭世子,讓他轉交給韓淮君公子。”這事關蔣逸希的閨譽,可是一點也馬虎疏漏不得。即便是這封信中,南宮玥也沒提及蔣逸希和迷情藥的事,隻是含糊地說,韓淮君送來的藥茶被人下了藥,請他留心。


  百合也大致知道是怎麽回事,鄭重地應道:“三姑娘放心,這封信奴婢保證親手送到三姑爺手中,連他那個小廝也不給!”


  百合急匆匆地去了,一炷香後,就回報說事情已經辦妥。


  南宮玥微微頷首,自己能做的已經做了,接下來就看韓淮君自己的了……


  南宮玥已是累極,臥到美人榻上,很快就沉沉的睡著了。


  這一覺一直睡到正午時分,睜開眼睛,還有些迷糊的時候,忽然看到了那個正坐在榻邊,笑眯眯地望著自己的少年,“臭丫頭,你醒啦。”


  “你什麽時候來的?”南宮玥打了個哈欠,坐起身來,睡意朦朧的揉了揉眼睛。


  蕭奕倒了杯清水遞到她的手裏,說道:“信已經送過去了。小君那小子說昨日有人稟報說他驍騎營的一個下屬在西門的小樹林裏摔傷了腿,他過去救人了。但去了之後,沒有發現人,一來一回就回來晚了。”


  南宮玥心裏“咯噔”了一下,幸虧蔣逸希沒有去,不然的話……


  南宮玥昨日隻讓蕭奕轉告韓淮君要小心齊王妃,這時才把齊王妃藏著迷情藥的事告訴了他,但隱去了有關蔣逸希的一部分。


  “難怪那小子今日有些怪怪的。”蕭奕了然地說道,“看來他昨日在小樹林裏應該有所收獲才是。不過,齊王妃也太小看小君了。”他輕笑一聲說道,“好歹那小子也是習武之人,這種內宅手段害不了他的。他既有警惕,就更不用擔心了。”


  南宮玥想想也是,對於這種下作的手段,一旦有所防備,自然不會這麽容易著了道。


  蕭奕目光灼灼的望著她,雀躍地說道:“臭丫頭,我們出去逛逛吧。”


  南宮玥笑著說道:“我換件衣裳,一會兒我們在碧波亭見。”


  蕭奕覺得自己的運氣好極了,要是在王都的話,臭丫頭多半不會答應和自己出去玩的,他心情愉悅的應了一聲“好”,然後動作熟練的翻窗離開。


  南宮玥抿唇輕笑了起來,眸中透著的滿滿都是歡喜。


  ……


  兩天的時間,平靜無波的過去了,到了第三日,秋獵開始了。


  當黎明的第一道光線照亮天際的時候,皇帝帶著群臣聚集在獵宮前的獵台上,幾乎將大半個獵台占據。獵台四周,身穿鐵甲銅盔的禦林軍已經圍了一層又一層,仿如銅牆鐵壁般。


  今天是秋獵正式開始的第一天,在此之前,還需舉行祭天儀式,這個儀式需連續進行三個上午,目的是感謝上蒼賜於大裕如此富饒的大地和三生萬物。


  禮部的隨行人員早就備好了香案、牌位、供器、犧牲等等一幹物品。


  待時辰到了,鼓樂齊鳴,皇帝與眾臣先是上香,跪拜,接著皇帝牽著獻給上天的犧牲,把它宰殺。這些犧牲隨同玉璧、玉圭、繒帛等祭品被放在柴垛上,由天子點燃積柴,讓煙火高高地升騰於天……


  待到近一個時辰後,灰飛煙滅,秋獵第一天的祭天儀式總算是結束了。


  皇帝轉過身來,麵向眾臣,神采飛揚地朗聲宣布道:“現在秋獵開始!今日狩獵得首名者,朕予大賞!”


  “陛下萬歲萬萬歲!”


  眾臣和勳貴子弟紛紛對著皇帝俯首行禮,直呼萬歲。


  皇帝笑著讓眾臣起身,跟著突然語調一轉:“不過今日的狩獵比試,朕要變一變規則。”


  一句話頓時讓打算參加狩獵的武將和勳貴子弟都是麵色一凝,靜待皇帝接下來的話。


  皇帝往下方掃視了一圈,繼續道:“朕今日要加一條規則,除了虎豹熊等猛獸以外,其餘野兔山雞之類的獵物必須是一箭斃命!”說著,皇帝意味不明的目光在某些人身上停了一下,想起去年的春獵,有些勳貴子弟真是太不像話了,一隻獾上射了四五支箭,也不知道是搶的,還是靠侍衛圍捕的!


  下方的好幾人都是背上直冒冷汗,懷疑皇帝是不是在針對自己。


  待皇帝一聲令下後,眾人都散了開去,去狩獵的男子皆快馬加鞭地奔向山林獵場,而女眷們則大都悠閑地在附近閑逛。


  “玥表姐!”


  “三妹妹!”


  白慕筱和南宮琤從後方叫住了南宮玥,南宮玥因著郡主的身份,在儀式中的位置比她們更靠前些,此時聞聲轉頭看去,隻見南宮琤今日穿了一套嫩黃色的騎裝,襯得她的肌膚皎潔如玉。


  她身旁的白慕筱穿了一套月白色騎裝,但這套騎裝卻是非常特別,顯然是花了心思設計的,騎裝的上衣跟其他姑娘一樣是短衫,但是下麵裙子的裙擺卻是玉蘭花瓣的形狀,還特意在外麵疊加了一層輕紗,當她走動的時候,輕紗微微搖曳,十分新穎別致。


  四周的貴女都在打量著白慕筱的騎裝,目光之中流露出豔羨,有幾個已經交頭接耳起來,迫不及待地想回去也仿製一套。


  “玥表姐,”白慕筱親熱地喚道,“那邊有女官教騎馬,我和琤表姐想過去學學……”


  白慕筱話音未落,就見南宮琤忽然俏臉一白,目露尷尬之色。


  白慕筱也察覺到了南宮琤的異狀,兩人都順著南宮琤的目光看了過去,隻見一個身材修長、麵容雋秀的少年正緩步朝她們走來,這個少年她們三人都認識,正是建伯府世子名喚裴元辰。


  南宮玥不由眉頭一皺,雖然說當初裴元辰與南宮琤相看的事是鍾氏和平陽侯府背後搞的鬼,而後,裴元辰也公然維護了南宮府的名聲,但是林氏親自登門建安伯府,卻慘遭羞辱,這讓南宮玥心裏多少有些膈應。


  裴元辰在距離三人跟前停下,溫文有禮地作揖道:“見過搖光郡主,南宮大姑娘,還有白姑娘。”頓了頓後,他開門見山地提出,“南宮大姑娘,在下想與姑娘說幾句話,不知可否?”


  裴元辰舉止言辭皆有度,南宮琤不好意思拒絕,大方得體地說道:“世子請。”


  兩人稍稍往旁邊的一棵樹下移了幾步,南宮玥和白慕筱遠遠地看著,隻見那裴元辰抱拳對著南宮琤說了幾句,南宮琤麵露驚訝之色,飛快地說了一句,便福身與他告辭,快步走回南宮玥她們身邊。


  白慕筱忍不住低聲問道:“琤表姐,他來找你是……”


  “他是來為他母親道歉的。”南宮琤神情溫和的說著,隻說了這一句後,便沒有再提,白慕筱識趣地不再追問。


  南宮玥驚訝的微微挑眉,這建安伯世子的確是個風光霽月的君子。


  “阿玥。”


  這時,蕭奕向這邊走了過來,也不需要牽韁繩,越影就踏著小步子,悠哉的跟在他身側。


  蕭奕的桃花眼中帶著不羈的笑意,望著南宮玥,說道,“我們一塊兒去獵場吧!”


  南宮玥猶豫了一下,有些放心不下南宮琤。


  南宮琤見狀忙說道:“三妹妹,你和蕭世子去玩吧,我不會進獵場的,你用不著擔心。”


  隻要不進獵場,這裏是獵宮的地界,又因皇上聖駕在此,防範極其嚴密,肯定不會有什麽問題。於是,南宮玥也沒有推辭,微笑著說道:“大姐姐,筱表妹,那我先去了。”


  百卉牽來了馬,蕭奕忙去接過了韁繩,兩人有說有笑的走了。


  南宮琤有些羨慕的看著他們,雖然她遇人不淑,但希望南宮玥能夠順順利利。


  “琤表姐,那就我們倆一起去學馬吧……”說話間,白慕筱眼角的餘光忽然看到一個頎長的身影向自己走來,溫柔的目光正含笑的注視著自己。


  南宮玥同樣也注意到了韓淩賦,這兩人前世如此的情深似海,看來今生也會走到一起吧。


  “臭丫頭,一會兒,我給你抓兔子去。”


  蕭奕帶著笑意的聲音傳入了南宮玥的耳中,打斷了她的思緒,她笑容燦爛的回應道:“好啊!”


  蕭奕殷勤的扶她先上了馬,自己隨身後跨上了越影的馬背,百卉很識相的沒有跟上去,就他們倆慢悠悠地走向圍獵場。


  此時,圍獵場的外圍已經冷清了許多,這是秋獵的第一日,自然誰都想要奪個好兆頭,在皇帝麵前露露臉。但有對狩獵躍躍欲試的,自然也有對魁首毫無興趣的。


  蕭奕正興致勃勃的帶著南宮玥去找兔子窩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馬蹄聲,伴隨而來的還有清亮的呼喚聲,“奕哥哥,阿玥。”


  傅雲雁當先策馬而來,笑盈盈地說道:“你們倆走得真快,一眨眼人就不見了。”


  南宮玥好奇地問道:“你們不去打獵嗎?”


  “這才第一天,人太多了,等過些天冷清了些再進去。”傅雲雁很有經驗的說道,“這麽多人一下子衝進圍獵場,獵物都要被嚇跑了,實在沒意思,還不如就在這裏玩玩呢。”


  說話間,傅雲鶴等人也陸續跟了上來,紛紛恭恭敬敬的衝蕭奕喊了一聲“大哥”。


  這一行人倒也不少,傅雲鶴兄妹,原令柏兄妹,還有韓淮君,倒是韓綺霞不在,讓南宮玥有些意外。


  蕭奕對於這些打擾到他和臭丫頭的家夥們很沒有好臉色,但見南宮玥一臉愉快的笑著,神色也柔和了下來,心想:隻要臭丫頭開心,就暫且放過他們幾個吧!


  傅雲鶴和原令柏察言觀色之際,紛紛鬆了一口氣,覺得以後想要有好日子過還是得討好未來大嫂才行!

  傅雲雁的性子最是活波,笑容在臉上暈開了兩個深深的梨渦,就聽她說道:“阿玥,我們剛剛商量了要比試一下騎射,你和奕哥哥也一起來吧。”


  南宮玥雖然極度沒有射箭的天賦,但這並不妨礙她喜歡這項活動,欣然應了,並問道:“怎麽比?”


  “得分最高者為勝。”傅雲雁愉快地解釋著規則,“你的箭術太糟,奕哥哥又太好,為了公平起見,你們倆一組,阿玥每失誤一次就扣奕哥哥一分。”


  南宮玥遺憾地看了一眼蕭奕,很有自知之明的覺得這次他們倆絕對輸定了。


  蕭奕對此安排非常滿意,爽快地應下了。


  商量好了以後,幾個一同策馬向著西山的方向而去,一路上,皆是有說有笑,唯有韓淮君不見往日的神采熠熠,顯得有些無精打采。南宮玥還記得去年春獵的時候,韓淮君以最多的獵物獲得了魁首,但顯然,或許是顧忌齊王妃和齊王世子,也或許是為了別的,他這一次並不想爭這個魁首。


  南宮玥不由想到了前世,那個時候的韓淮君並無救駕之功,但因著庶長子的身份,也被逼得幾乎沒有了立足之地,最後為了搏一份軍功,早早地死在了戰場上。而今世,有著兩次救駕之功,也憑著一己之力掙了一份前程的韓淮君,卻依然束縛重重……


  南宮玥有些唏噓。


  思緒間,韓淮君策馬向她靠了過來,有禮地說道:“郡主,可否借一步說話。”


  南宮玥知道他是為了問那封信的事,點了點頭,拉住韁繩,緩緩地落在了其他人的後麵,本與她並騎的蕭奕見狀也避開了。


  “郡主。”此時,其他人在距離上已經聽不到他們的對話了,韓淮君便忙不迭地問道,“您那封信的意思?”


  南宮玥平靜地說道:“和信中的意思一樣,來獵宮的第一日,希姐姐收到了你送去的藥茶,用過後身子有些不妥。”


  當韓淮君從信上得知蔣逸希用過藥茶後身子有些不妥,忙拜托妹妹韓綺霞去打聽了,說隻是有些水土不服,已無大礙,這才算下心來。此時,他向南宮玥親口確認了確有此時後,麵色凝重地說道:“郡主,我那日並未送去藥茶。”


  這個答案並不意外,那藥茶既然有問題,那隻有兩種可能,一是韓淮君讓人送去的時候,被人動人手腳,二就是藥茶根本不是韓淮君所送,隻是有人借了他的名義。現在看來,應該是後者了。


  南宮玥目光微閃,她想了想說道:“聽阿奕說,你那日晚上去了西門的小樹林。韓公子,可否告知,那一日你在小樹林裏是否有遇到什麽不尋常的事?”


  韓淮君猶豫了一下,沒有開口。


  南宮玥又補充道:“那日,希姐姐不僅收到了藥茶,‘你’還讓下人邀她去小樹林見麵。”


  韓淮君臉色一變,“我與蔣姑娘清清白白,豈會約她私下見麵。”


  “所以希姐姐並未去。”南宮玥直言道,“……才不至於落了圈套。”


  韓淮君也知她說的沒錯,一臉的慶幸,隨後神色黯然地說道:“我在小樹林裏見到了嫡母和一些女眷出來賞花……”他苦澀地笑笑道,“……她想毀了我也就罷了,蔣姑娘與她並無妨礙,竟然也……”


  “韓公子。”南宮玥正色道,“還望一切小心。齊王妃恐怕不會就此善罷幹休了。”她補充了一句說道,“尤其是入口的東西……有些東西雖不是致命的毒藥,但可能會比毒藥更惡毒。”


  韓淮君目光凝重,沉重地點了點頭,說道:“我會小心的。多謝郡主。”說著,他一夾馬腹,追上了前麵的人,見狀,距離不遠的蕭奕策馬到了南宮玥的身邊,笑著說道:“走吧。”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西山,山腳下有一大片用木欄圍起來的草坪,他們剛一下馬,就有一個太監總管模樣的人迎了過來,恭敬地行了禮,並向著爵位最高的蕭奕問道:“世子爺,這裏有山雞、兔子、狐狸、鹿、山羊……奴才一會兒就把它們都放出來。”


  這兒其也是一個小型的獵場,會放養一些人工飼養的溫和的小動物,專供一些女眷或者不擅長騎射的貴女公子們狩獵玩。


  “不用了。”蕭奕滿不在乎地說道,“這種圈起來的獵物有什麽意思,你去給我們立一些草靶子。”


  “是是!”總管忙不迭下去辦了。


  不多時,草坪上便錯落的立了上百個草靶子,這些草靶子或高或低,或密或散,分散在整個草坪上。


  傅雲雁笑盈盈地宣布著規則,“每人都有二十箭,必須要全部用完!射中靶心計一分,脫靶扣一分,射中其他的地方不計分。分數最高的那個人為勝。除了奕哥哥和阿玥兩人一組外,其他人都是單人計分,沒問題吧?”


  其他人皆是應好,唯有原令柏,想到上一次的比箭,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拿著弓的手都在抖,就快有心理陰影了。


  幾人紛紛上了馬,各自拿上了自己的弓,箭囊則掛在馬背上。


  “開始!”


  傅雲雁發出一聲口令,率先策馬而去。


  南宮玥傷腦筋地看著手上的弓,站著不動射箭,這二十箭,至少也有十五、六箭會脫靶,更別說是跑馬射箭了,估計二十分扣定了,就算蕭奕得了二十分,他們也是輸。


  “臭丫頭,要贏他們太容易了。”蕭奕的一雙桃花眼波光瀲灩,自信滿滿地說道,“看我的吧!”


  南宮玥燦爛地笑了,用力點點頭應道:“好。”


  兩個人策馬奔向了草靶子,蕭奕拿起了弓,他使得是一把黑銀色的重弓,把箭搭在弓弦上,蕭奕輕巧的拉開,隨後手指一鬆,長箭帶著破風之聲脫弦而出。


  嗖——


  長箭射中了一隻草靶子的靶心,餘勢未消的帶著靶子往後飛去,又撞上後方的另一個草靶子,透靶而出的箭頭再一次穩穩地射中了靶心。


  一箭就射中了兩隻靶心,這力道和準度讓所有人都看呆了。


  南宮玥唇角輕揚,興奮地拍手道,“好厲害!”說著,她故意挑釁地看了一眼傅雲雁,說道,“我們贏定了!”


  臭丫頭一定被自己的英明神武迷住了!蕭奕更加得意了,神采飛揚地從箭囊中又取出了一支長箭,再一次搭在弓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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