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2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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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山長的這個彩頭,不隻是葉胤銘,閣中的所有學子全都熱血沸騰,激動不已,一個學子忍不住脫口道:“山長,此話當真?”他語氣中透出幾分躍躍欲試。
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去國子監念書的,國子監中聚集的是大裕最好的資源,從先生,到藏書,再到同窗,全都是頂尖的。
於山長含笑地捋了捋胡須,對於那學子的質疑,沒有露出分毫不悅,玩笑地說道:“山長我何時失言過?”
那學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其他學子們哄笑一堂,氣氛輕鬆了不少。
於山長又道:“那麽今日的詩會就此開始,現在由王先生為各位出題。”
說著,於山長對著身旁一個留著短須的斯文中年人伸手做請狀:“王先生請。”
王先生先對著於山長點頭致意,跟著從袖中掏出一張折好的絹紙,在眾人的急不可耐的眼神中緩緩打開,高聲道:“南涼來勢洶洶,我輩學子雖不能上陣殺敵,但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今日的題目就是——”說到這裏,他將攤開的絹紙朝向眾人,“戰爭!”
一瞬間,葉胤銘高懸的心定了下來,袖子中的拳頭舒展開來。
衛側妃沒有騙妹妹,這次詩會的題目真的是這個!
葉胤銘眼簾半垂,眼中閃過一抹勢在必得,他一定要贏!
“限時一炷香!開始!”
在王先生說了開始以後,就有小廝點燃了香。
場中的學子們也紛紛地開始研墨,淡淡的墨香隨著微風飄揚在擢秀閣中,連著四周圍觀的人也不由得靜了下來,人靜,心靜……
很快,就有學子執起了狼毫筆,陸續地開始落筆,其中也包括宣明。
葉胤銘始終沒有動,也不知在遲疑著什麽。
葉胤銘忍不住看了宣明一眼,心中最後一絲猶豫在看著對方果決沉靜的眼神時,煙消雲散。
他深吸一口氣,沉著地執筆,沾墨,然後落筆,一氣嗬成地寫完了一首詩……
收筆後,葉胤銘環視四周,隻見那些學子有的正在執筆而書,有的筆尖懸在空中猶豫不決,有的還坐在那裏摸著下巴苦思,隻有兩三個學子相繼收筆,把狼毫擱在了筆擱上。
這時,香柱才燒到了三分之一,青煙嫋嫋,微風習習。
葉胤銘氣定神閑地坐在書案後,吹幹了墨跡,然後便盯著香柱一點點地焚燒殆盡……
時間一到,立刻有一幹青衣小廝把那些詩作給收了上去,先由三個小廝抄撰了幾份,隱去了詩作上的落款後,然後才交由於山長,以及賓客鑒賞,原作則暫時放在一邊。
也就說,如果於山長他們選出的魁首,其他人有異議的話,還是可以當眾提出的。
曾經有一年,就有一位賓客舌戰群雄,說得書院的幾位先生啞口無言,後來幹脆就並列了兩個魁首。也是擢秀會的一次美談。
這些逸事,初來乍到的南宮玥並不知曉,但隨著周圍女眷們的湊趣搭話,倒也聽聞了不少。
這時,之前給她們領過路的婦人拿著一疊詩作走上二樓的走廊,徑直來到南宮玥和蕭霏跟前,福了福身道:“世子妃,蕭大姑娘,奴婢取了一份學子們的詩作來,兩位可要品評一下?”
蕭霏饒有興致地說道:“給我和大嫂看看。”
於是,婦人便把那一疊詩作分成了兩份,分別呈給了百卉和桃夭,再由兩個丫鬟轉交她們的主子。
而二樓的其他人,則另有一疊相互傳看。
蕭霏興致勃勃地翻看起來,口中不時地念念有詞,看到佳作,直接吟了起來,雙眸熠熠生輝。
南宮玥也緩緩地翻著那些詩作,一張接著一張,今日會來參加詩會的學子皆是南疆學子中佼佼者,這些詩作總體也算不錯,隻不過因為是臨時的命題之故,難有鶴立雞群的傑作……
突然蕭霏撫掌低呼了一聲:“妙!妙!”
跟著,她低低地吟誦了起來:“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角聲滿天秋色裏,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紅旗臨易水,霜重鼓寒聲不起。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大嫂,你看看,這首詩太妙了!”蕭霏說著,便把手上的詩作遞給了南宮玥。
蕭霏在低吟的時候,南宮玥便有些愣神,此時拿過詩作又看一遍,眉頭更是不禁皺了起來。
不可否認,這委實是首千古佳作!可是……南宮玥總覺得有些耳熟,似乎曾在哪裏聽過。
南宮玥一個字一個字的默念了下來,剛念了兩句,她瞳孔一縮,頓時想到了什麽,差點沒失態地站了起來。
她的確聽過!
這首詩應該是由白慕筱所作!
不,或者說,這是由前世的白慕筱在幾年後,大裕與北狄大戰將歇時所作,當時一度為文人墨士所傳頌。
問題是,這首詩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白慕筱的詩詞已被證明是剽竊。
難道說她所剽竊的那些詩詞其實是在座的某一位學子代筆所作?
不,應該不可能,官語白也說過,白慕筱的那些詩詞風格各不相同,絕不會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更何況,雖不知白慕筱的詩詞從何而來,但大多都是臨時應題發揮而成,很難提前尋人代筆。
再者,這首詩本該是幾年後才會出現,寫作之人閱曆和見識的差別,都會影響到遣詞用句,字裏行間不可能一模一樣。
南宮玥細細地又把詩作看了一遍,目光落在了幾個詞上。
秋色、易水、紅旗……
這次的題目“戰爭”照王先生的開場白所言,應該是以當前與南涼一戰為切入點,雖然並沒有強行要求學子們隻能寫這次的戰爭,但詩詞本就是由感而發之舉,南涼之戰迫在眉睫,也因而她所看到的幾份詩作都是以這一戰來切入的。
唯獨這一篇。
秋色,現下正值夏季。
易水,並非南疆地名。
紅旗,蕭奕的旌旗是黑底銀字……
寫作之人僅僅隻是隨性而為嗎?
南宮玥正思吟著,就聽蕭霏興致勃勃地說道:“大嫂。這首詩必然就是今日的魁首了!也不知道是哪位才子所做!”
南宮玥凝眸不語,蕭霏說得不錯,這首詩一看就有獨占鼇頭的氣勢,十有八九就是今日的魁首。
若這詩真為剽竊之作,豈不是讓那厚顏無恥之徒取代真正有才華的人前往王都,前往國子監,那就實在太不公平了!
南宮玥微微垂眸,這詩究竟到底是不是真才實學之作,多猜測也無益,試一試便知道了!
想到這裏,南宮玥叫來百卉,附耳吩咐。
百卉福身領命,就匆匆地下樓去了,來到於山長旁傳了話。
於山長麵露詫色,微微頷首,與身旁的青衣小廝說了幾句。
青衣小廝趕緊去翻了那些詩的原作,一一核對後,過去回話。隨後,於山長朝堂中的那些學子看去,朗聲道:“不知葉胤銘公子可在?”
葉胤銘忙站起身來,心中有些忐忑。他當然還記得百卉,知道她是南宮玥的丫鬟,可是百卉下來前應該不知道那首詩是由自己所作……難道說是蕭大姑娘看了自己的詩作,大為讚賞,所以世子妃才命百卉下來詢問?
葉胤銘越想越是激動,心跳如雷,俯身作揖道:“學生在!”
一時間,擢秀閣中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葉胤銘身上,不少人都隱隱猜測著,是不是今日的魁首之名將落在葉胤銘的身上?
於山長又道:“葉公子,關於你的詩作,世子妃有幾句話想問問你。”
世子妃?不是蕭大姑娘?葉胤銘先是失落,但隨即對自己說,蕭大姑娘還未出閣,就算是有什麽話想對自己說,怕是也不太方便,所以才會由世子妃來出麵。
葉胤銘維持著作揖的姿勢,繼續道:“學生恭聽世子妃的教誨。”
二樓的南宮玥看著下方的葉胤銘表情有些複雜,有些感慨,沒想到竟然是他!葉胤銘前世能夠得中狀元,理應是有才學的,希望他不會做出自毀前程之事。
南宮玥把手上的詩作交給了鵲兒,由她吟誦,“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
全場都騷動了起來,交頭接耳,都是麵露讚色:
“原來這首詩是葉公子所做,妙,實在是‘人間難得幾回聞’啊!”
“擢秀會能出此佳作,豈不又是一則佳話?!”
“是啊是啊。這位葉公子實在是才華卓絕!”
“……”
四周此起彼伏的稱頌聲令葉胤銘心神飛揚,不自覺地挺直了腰板。如他所料,今日的魁首非他莫屬!
待鵲兒念完了詩作,南宮玥開口了,問道:“葉公子,此詩可有名否?”
葉胤銘略一沉吟,便道:“此詩學生暫時還未取名,姑且先命名為《從軍行》吧。”
一陣靜默後,南宮玥又道:“葉公子,可否請公子為此詩釋義?”
釋義?!葉胤銘眨了眨眼,這首詩並非艱澀之作,居然還需要他釋義?!世子妃不是南宮世家的嫡女嗎?看來這堂堂南宮世家也不過是獨有虛名!
閣中的其他人也是麵麵相覷,交頭接耳,覺得這要求有些奇怪。
在眾人神態各異的目光下,葉胤銘理了理思緒,然後挺了挺胸膛,朗聲解釋起來:“敵兵滾滾而來,猶如黑雲翻卷,想要摧倒城牆;我軍嚴待以來,陽光照耀鎧甲,一片金光閃爍。秋色裏,響亮的軍號震天動地;黑夜間,無數戰士的鮮血凝成暗紫。紅色的軍旗半卷,援軍趕赴……”
葉胤銘念著念著就意識到了不對,但詩作已經呈上,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他隻能若無其事地繼續道:“援軍趕赴易水;夜寒霜重,鼓聲鬱悶低沉。眾將士隻為報答君王恩遇,手攜寶劍,視死如歸!”
他說得慷慨激昂,這年輕的文人又多是熱血之輩,一個個都是熱血沸騰,仿佛恨不得奔赴戰場為大裕殺敵衛疆。
別人沒察覺到剛才葉胤銘那細微的停頓與變化,一直在留意著的南宮玥卻是注意到了,嘴角勾出一抹似笑非笑。
這個時候,她已經有六七分確認,這首詩根本不是葉胤銘所作!
她當下決定接著往下試!
“確是一首難得一見的好詩……”南宮玥緩緩地說道,葉胤銘心下一鬆,覺得自己逃過一劫,可是下一句就聽對方問道:“葉公子,敢問‘易水’是何意?”
葉胤銘咯噔一下,真正是怕什麽就來什麽。可是世子妃到底是隨口一問,還是她察覺到了什麽。
葉胤銘支吾了一下,勉強答道:“易水乃是一地名。”
南宮玥淡淡地應了一聲,“我在閨中時也曾讀過《大裕九州誌》,‘易水’聽來有些耳生,敢問葉公子這‘易水’在哪一州?”她倒也不敢說自己熟知大裕各州的地名,但是,方才葉胤銘唯獨在“易水”一詞上有過稍許的停頓,她自然就抓住了這一點。
對方似乎是一副求教的姿態,可是葉胤銘心中已經是惶恐不安,心跳砰砰加快,一時懷疑世子妃是否知情,一時又對自己說不可能的,這首詩不過是一個平民女子所作,自己也是偶爾所得,世子妃怎麽可能會知道呢!
隻是轉瞬,葉胤銘已經是心念百轉,第一直覺想回答兗州,但隨即便想到兗州距離王都不過幾十裏,若是世子妃去過兗州呢?又想說並州,可並州幾年前一度被西夜入侵,以致成為眾目之焦點……
猶豫再三,葉胤銘最終艱難地答道:“旭州。”
四周又靜了靜,南宮玥緩緩地吟誦道:“角聲滿天秋色裏,塞上燕脂凝夜紫。葉公子,塞上乃邊界之地,我倒不知道什麽旭州也算塞上了……”
糟糕!葉胤銘暗道不妙,一瞬間,臉色慘白如紙。這下不妙了,他還是大意了!
這時候,經南宮玥這一提醒,不少學子也品出一點微妙的感覺,世子妃所言不差,旭州乃是內陸,如何稱之為塞上?別的不說,光是這個疏漏,也讓這首詩一下子白玉有瑕。更重要的是,世子妃抓著“易水”不放,莫不是這首詩的背後有什麽隱情?
南宮玥聲音微冷,繼續追問道:“葉公子,旭州真的有易水這個地方嗎?”
葉胤銘的身子幾乎是微微顫抖了起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世子妃是真的發現了!怎麽會這樣?!
葉胤銘不由得想起了當初的事,兩年前,他還在王都的時候,曾經外出賣字畫以貼補家用。一日,一個白衣少女正巧路過他的攤位,看上了一幅策馬行軍圖,一時詩興大發,念出了這首《從軍行》,後來那少女還特意令他把這首詩題到了畫上,然後就以十兩紋銀買走了那幅字畫。
那首《從軍行》委實是令人驚豔,當時葉胤銘就忍不住問對方此詩是何人所作,那少女淡然說是她看到了葉胤銘這幅畫,深有所感,才做出此詩。
少女翩然而去,但這首絕世佳作卻如同一把無形的刻刀在葉胤銘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刻痕……一直到這次妹妹葉依俐告訴他這次詩會的題目為“戰爭”時,這首詩便自然而然地浮現在了葉胤銘的腦海中。葉胤銘確信如果他用了這首詩的話,他一定可以成為魁首!
可既便如此,他一開始也沒有想過要用它。
自從得了題目以來,他也費盡心思的寫過幾首詩,可是有《從軍行》珠玉在側,每每一比較下來,就會覺得自己所作的詩詞簡直不值一提。
直到今日……
可是——
世子妃到底是如何看出不對的呢?!
僅僅隻是為了一個“易水”?
南宮玥拔高嗓門,突然厲聲道:“葉公子,你為何不說話!你以為在我南疆就找不到來自旭州的人嗎?”
葉胤銘不禁往後退了幾步,撞在了椅子上。
聽到這裏,一切都很明了了。
這些學子們都明白旭州怕是根本沒有易水這個地方,一切都隻是葉胤銘順口胡謅的。
若隻是杜撰倒也罷了,偏偏世子妃問起時卻故作隱瞞,這又是何故?
一個學子猶豫了一下,終於忍不住道:“葉胤銘這首詩莫非是別人所作?”
此時已經有不少人有類似的疑惑,此言一出,眾人皆都看向了葉胤銘。
葉胤銘到底還年輕,除了家貧外,一生順風順水,從沒有經曆過這樣的陣仗,頓時隻覺一陣慌亂,他想說自己沒有抄襲,可是他的嘴巴動了又動,卻怎麽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於是,周圍的那些目光漸漸從打量到懷疑……
終於,有人冷笑地說了一句,“嗬,原來是抄襲的啊!”
這句話徹底打破葉胤銘的心防,他隻覺得腳下一軟,整個人就往後跌坐了下去。
這一下,就算原本還有些疑慮之人也是確信不疑了,葉胤銘若不是心虛,怎會如此?
無論是有人捉刀,還是抄襲了他人的作品,這都是文人的大忌!
一時間,整個廳堂彷如一滴水掉入熱油鍋般騷動了起來,眾人七嘴八舌地說著:
“果然如此!”
“竟然抄襲,太無恥了!”
“原本聽說他年紀輕輕就在王府任了書佐,必是才學出眾,沒想到竟是如此品德卑劣!”
“說不定他的功名也是靠別人捉刀得來的!”
“……”
一時間,那些輕蔑、鄙視、不屑的目光就如同一把把刀劍割在了葉胤銘的身上,他覺得自己仿佛在遭受著千刀萬剮之痛。
於山長淡淡地看了葉胤銘一眼,也沒有問什麽,隻是站起身來,向二樓走廊上的南宮玥拱手道:“多謝世子妃仗義執言。”
今日若非世子妃警覺,恐怕真的要讓葉胤銘給蒙混過去,到時便是誤了真正有才之人。
隻不過,於山長眉頭一皺,葉胤銘既然找人捉刀,那他就必須得事先知道題目才行……
擢秀會的出題,雖比不上科舉,但為了以示公平,知道的人並不多,於山長決定稍後要好好查證一番才行。
於山長繼續道:“此事老夫會告知清茂書院的山長。”
南宮玥看著下方的葉胤銘,搖了搖頭。
品行不端,輕則留下汙點,重則會被奪去功名……不知道葉胤銘現在會不會後悔此如貿然行事。
葉胤銘幾乎要癱倒下去,山長的為人他最初清楚不過,清高,廉潔,眼裏容不下一顆沙子,此事若是由山長處理的話,自己恐怕……
葉胤銘隻覺得兩耳轟轟作響,什麽也聽不到,什麽也無法思考了……
然而,已經沒有人再去理會他了,當他仿佛空氣一般不存在。
詩會繼續著,包括於山長在內的評審很快就擇出了今日的魁首——宣明。
眾人一擁而上地恭賀宣明,宣明自然是客套地一一謝過,一旁的葉胤銘直愣愣地看著被眾人所環繞的宣明,那個萬眾矚目之人應該是自己,應該是自己啊!
葉胤銘失魂落魄,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離開擢秀閣的……
他渾渾噩噩地回了城西的葉宅,葉依俐正在屋子裏等好消息,一見兄長回來了,連忙笑臉滿麵地上前相迎。她正要問,卻發現葉胤銘的表情有些不對,看來雙目無神,一臉魂不守舍的模樣。
葉依俐心裏咯噔一下,定了定神,柔聲問:“哥哥,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完了,一切都完了。”葉胤銘喃喃道,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雙眼空洞得仿佛被勾走了魂魄。
葉依俐還是第一次看到兄長這個樣子,哪怕當年兄長纏綿病榻,他也不曾放棄過希望,她也不禁有些心慌,心急如火地追問道:“哥哥,你怎麽了?……你別嚇我啊。”
葉胤銘突然回過神來,一雙黑洞洞的眼眸直愣愣地瞪著葉依俐,額頭青筋凸起,拔高嗓門道:“這都怪你,都是你的錯……”他眼中充滿了憤恨,盯著葉依俐的眼神仿佛看到什麽仇人似的。
這突如其來的指責嚇得葉依俐不禁後退了兩步,過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呢喃著說道:“哥哥……”
葉依俐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事了,會讓葉胤銘說出這番話來。她自認對哥哥一直盡心盡力,為了他,不惜違背本心地去求衛側妃,求鎮南王……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哥哥,可是如今哥哥居然這樣指責她。
葉依俐咬了咬下唇,壓抑住眼中的淚意,道:“哥哥,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會?”
“誤會?!”葉胤銘雙手抱頭,歇斯底裏地大喊起來,“明明都是你的錯!若不是因為你擅自問人要了題目還泄題給我,我怎麽會行那等抄襲之事?”
抄襲!?葉依俐麵露震驚之色,差點要脫口而出地質問葉胤銘怎麽會這樣。
“我的功名,我的未來,我的一切,全都完了!”葉胤銘越說越激動,如同一頭困獸,雙眼通紅,布滿了血絲。
葉依俐深吸一口氣,雖然她還不知道擢秀會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既然提到了“抄襲”,那麽此事一定非同小可,她強自打起精神,先安撫著說道:“哥哥,你別急……我們想想辦法,總會有辦法的!我們曾經這麽艱難,不也挺過來了嗎?”
“辦法?還有什麽辦法可想……”葉胤銘喃喃自語。
他突然想到了什麽,雙眼一亮,像是溺者抓到救命稻草似的,雙手用力地抓住了葉依俐的肩膀,情緒失控下,手下的力道便有些失控,抓得葉依俐麵露痛苦之色,可是葉胤銘卻是毫無所覺,嘴裏急切地說道,“對,有辦法的!妹妹,你不是認識王爺嗎?你去找王爺,幫我求求情,隻要王爺開口,不就什麽事都沒有了?!這件事都是因為你才引起的,你一定要幫我……妹妹,你一定要幫我!”
他的眼中綻放出瘋狂的光芒,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