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6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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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老太爺,安大老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賓客中,一個身穿太師青錦袍的中年男子站了起來,蹙眉質問安品淩和安子昂,沒等對方回答,他又迫不及待地對著那年輕將士道:“這位大人,我們隻是來喝喜酒道賀的,跟安家可沒什麽關係?!”


  緊接著,其他好些賓客也是試圖和安家撇清關係。


  見狀,安子昂的心頭怒火中燒,勉強壓下怒意,抱拳對著前方那年輕將士又道:“這位大人,今日是王爺大喜的日子,是否有什麽誤會之處……”


  他心裏想著:難道是世子爺對這門婚事不滿,又不敢在王府鬧事,就特意在女兒被鎮南王迎走後,才派人跑到他們安府搗亂?

  “沒有誤會!”年輕將士,也就是常懷熙,冷冷地打斷了安子昂,“安家參與謀害世子妃,罪證確鑿!”


  四周的賓客們皆是一驚,又是一陣騷動,驚疑不定地竊竊私語。


  世子妃驚馬已是半個多月前的事了,最近南疆軍也沒再有動靜,他們還以為事情已經過去了。


  沒想到……


  安品淩父子飛快地互看了一眼,安品淩的麵色難看極了,高聲道:“胡說八道!空口無憑,你說的罪證又何在?”


  常懷熙冷笑了一聲,道:“兩位若是有什麽話,還是到世子爺麵前說去!”說著,他對著手下大臂一揮,“趕緊搜!”


  “是,常百將!”


  那些新銳營的士兵齊聲應道,訓練有素地分散開來,留下一部分人圍著賓客們,大部分則朝府中的各個方向而去,該搜搜,該拿拿……四周此起彼伏地傳來下人們的驚呼聲,喊叫聲。


  不過是轉瞬,原本喜氣洋洋的安府內就亂成了一鍋粥。


  “你……你……”看著闔府亂糟糟的樣子,安品淩氣得直哆嗦,指著常懷熙一時說不出話來,好像隨時都要倒下似的。


  “父親,你沒事吧!”安子昂急忙扶住了安品淩,輕撫著他的胸口,在別人沒注意到的角度,暗暗地往右前方使了一個眼色。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一個身穿藍色錦袍的年輕人驚慌失措地點了點頭,然後咬了咬牙,急匆匆地往府中的一道後門而去……


  睿哥兒,一切就靠你了……


  安子昂暗暗地心道,嘴上卻是道:“父親,反正我們問心無愧,讓他們查就是!”


  “話可不是由兩位說了算的。”常懷熙冷笑道,抬眼朝東南方的天空看了一眼,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那是鎮南王府的方向!

  此刻,鎮南王的迎親隊伍已經到了鎮南王府的門口,鞭炮聲在一片喧闐聲中劈裏啪啦地響起,四周人聲鼎沸,熱鬧極了。


  轎子停下後,鎮南王射了轎簾,戴著大紅頭蓋的新娘子就下了轎子。


  新娘子看來嬌小可人,即便穿著層層疊疊的大紅喜服,也掩不住她窈窕的身形,步履間優雅輕盈,又散發出一種年輕姑娘特有的輕快活力。


  看著年輕的小妻子款款走來,鎮南王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跟著,新郎與新娘子就拉著大紅綢帶往正堂去了,準備婚禮最後一道程序——拜天地。


  正堂中,來觀禮的賓客坐得滿滿當當,男方的全福人在前麵高喊著:“一拜天地!”


  一對新人就麵朝堂外,躬身行禮……


  就在這時,就聽一個小廝一邊跑,一邊高喊著:“不好了!不好了……”


  才剛微微俯首的鎮南王不由眉頭微蹙,今日是自己大喜的日子,可是還沒拜堂卻聽這不懂規矩的下人口口聲聲說什麽“不好了”,那也太不吉利了。


  正堂中觀禮的賓客們也都是一陣錯愕,齊齊地循聲看去,隻見一個青衣小廝正朝這邊跑來,小廝後方十幾丈外,還有另一個小廝正扶著一個形容狼狽的藍袍青年,那青年額頭青腫一片,鮮血淋漓,看那樣子就像是遭了打劫似的。


  賓客們麵露驚疑之色,忽然,一個賓客脫口而出:“我怎麽看著這一位好像是安府的二少爺?”


  聞言,其他人又是一驚,眾人自然都知道今天的新娘子是安府的三姑娘,如果來人是安府的二少爺,那豈不就是新娘子的兄長?


  蓋著紅蓋頭的安知畫當然也聽到了賓客中的聲音,可是紅蓋頭擋住了她的視線,讓她看不到來人到底是誰。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這紅蓋頭自然是要等入了洞房以後,由鎮南王親自揭開,否則就是……安知畫咬了咬牙,壓抑著內心的不安。


  遲疑之間,安敏睿已經在小廝的攙扶下,來到了堂中,直接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聲嘶力竭地大喊著:“王爺!王爺您一定要救救我們安家啊!”


  近距離下,他額角的傷口看起來血肉模糊,四周幹涸的血跡和頭發擰巴在一起,那殷紅的鮮血還在汩汩地從傷口流出,順著他的臉頰流下,滴答滴答地落在正堂白色的大理石地麵上,看來紅得觸目驚心……


  一邊的女賓們發出一陣陣驚呼聲,均是花容失色。


  安敏睿繼續道:“剛才王爺您前腳迎走了三妹妹,後腳就有一群人凶神惡煞地闖進府裏,囚禁了祖父、父親還有一眾賓客……我拚死一搏,才艱難地逃出來的!”他說著,兩眼通紅,眼眶中含滿了淚水,甚為悲憤。


  全場又是一陣嘩然,這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竟然還有賊人敢跑到駱越城鬧事,還闖到了鎮南王府的親家府中,這實在是膽大包天啊!

  “什麽?!”鎮南王亦是眉宇緊鎖,脫口怒道,“什麽人這麽大的膽子,真是無法無天了!”


  “是……是……”安敏睿忽然變得支支吾吾起來,膽戰心驚地抬眼朝某個方向看了一眼,身子一縮。


  這個時候,正堂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安敏睿身上,自然也都注意到他這個細微的眼神與動作。眾人順著安敏睿的目光一看,卻看到了一張漫不經心的俊美臉龐,一雙桃花眼笑得如玩月般,似乎心情不錯。


  那閑適的樣子與周圍的其他人顯得格格不入。


  一瞬間,那些賓客的議論聲和揣測聲倏然而止,全場寂靜無聲。


  這些人也都是精明的,刹那間就明白了,這恐怕是世子爺和安家的另一場博弈,之前安府以什麽命格相克出招,當時世子爺似乎沒什麽反應,原來是在這個時候等著啊!


  以世子爺的性子,一旦出手,恐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想著孟家的下場,全場的賓客心中更為複雜,屏息以待。


  安敏睿咬了咬牙,身子如秋風中的落葉般瑟瑟發抖,惶恐不安地對著鎮南王又道:“王爺,是世子爺!那些人說是奉世子爺之命來的,還口口聲聲指責我們安家謀害世子妃!王爺,安家是冤枉的,您一定要為安家做主啊!”


  他話音還沒落下,鎮南王身旁的新娘子已經在全福人的驚呼聲中掀下了大紅蓋頭,霍地跪在了鎮南王麵前,俏麗的臉龐上梨花帶雨,泣道:“王爺,妾身的家人怎麽會謀害世子妃,請為妾身的家人做主啊!”


  年輕的新娘子哭泣時柔弱可憐,如同一朵風雨中的嬌花,讓人看了就心生憐惜。


  賓客們仍舊是寂靜無聲,暗暗地交換著眼神,感覺這出戲怕是不會輕易地善了,王爺到底是會站在小嬌妻這邊,亦或是……


  鎮南王的眉頭鎖得更緊,他相信安敏睿不敢信口胡謅,憤怒的目光瞬間如利箭一般射向了蕭奕,怒道:“逆子,你想幹什麽?!”這逆子是不是蓄意在自己的婚禮上攪出些事來氣自己?!

  說話間,一個身穿盔甲的小將步履匆匆地小跑著進了正堂,來到蕭奕身旁,附耳稟報了一句。


  蕭奕臉上的笑容更為燦爛,春光瀲灩,與鎮南王那怒氣衝衝的樣子形成了極大的對比。


  “父王,”他雲淡風輕地說道,“兒子以為,今日的婚事就罷了吧。”


  瞧他那隨意的樣子,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讓鎮南王心口的怒火好像被澆了一桶油似的熊熊燃燒起來。


  蕭奕向賓客們揮了揮手,朗聲道:“你們也都散了吧!”


  誰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賓客們又是一驚,彼此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一時拿不住主意。這個時候他們若是真的走了,肯定要得罪鎮南王。可若不走,會不會惹惱了世子爺?

  一旁的田禾已經滿頭大汗,心裏為這對冤家一樣的父子深深歎息,他正想開口勸和,卻見氣得臉色發白的鎮南王已經開口罵道:“逆子,你這逆子,本王的婚事哪裏輪的上你說了算!”


  “王爺且息怒。”田禾抓住鎮南王說話的空隙,急忙起身抱拳道,“末將以為這其中想必是有些誤會,世子爺做事一向有分寸的。”


  說到“分寸”這兩個字,田禾自己都有些心虛,世子爺一向把得住大是大非,為人處世恩怨分明,雷厲風行,甚至是睚眥必報。因此別人對他的感官也是呈現兩極化,服氣的人就心服口服,看不慣的也就看他處處不順眼……比如鎮南王。


  想著,田禾幾乎是有些頭疼。


  這時,隻聽蕭奕頗為欣慰地歎道:“還是田老將軍知道本世子的為人!”


  跟著,蕭奕冰冷的目光直射向了跪在地上的安敏睿和安知畫兄妹倆,緩緩地、果決地說道:“安家與孟家合謀,謀害世子妃。”他的語氣變得冷硬了起來,“今日這婚誰也別想結!”


  孟家?!在場所有的賓客,包括田禾,傻眼了。這安家怎麽會和孟儀良他們家扯上了關係?!


  在滿堂震驚的眸光中,蕭奕重重地擊掌,掌聲幹脆利落如一擊重錘敲打在安敏睿兄妹倆的心中,安知畫俏臉慘白得沒有一點血色,瘦弱的身子幾乎快要撐不住了。


  擊掌聲落下後,就見不遠處兩個南疆軍士兵押著一個青衣男子朝正堂的方向走來,那男子三十餘歲,國字臉,脖子上裹著厚厚的紗布,衣衫襤褸……


  這張臉對於在場的大部分賓客而言,實在是太眼熟了!


  田禾驚訝得雙目瞠到了極致,脫口而出道:“孟庭堅!”


  怎麽會是孟庭堅呢?!

  孟庭堅不是在鎮南王府前飲劍自刎了嗎?

  賓客們被這一幕驚得再次失聲,不一會兒,又騷動了起來,彼此低語著,什麽“他不是死了”、“怎麽活過來”、“不會是有鬼”之類的句子不時地飄進了鎮南王的耳朵裏。


  鎮南王比任何人都要震驚,要知道當日,他是眼睜睜地看著孟庭堅以匕首割了脖子,眼睜睜地看著他傷口中的鮮血噴濺而出,眼睜睜地看著對方的“屍體”倒下……


  至今回想起來,那一幕幕似乎還猶在眼前!

  他可以確信,這其中絕無作假的可能。


  眼前的這個孟庭堅不會真的是鬼吧?鎮南王的質問幾乎就要從嘴角逸出……


  思緒間,兩個南疆軍士兵已經將孟庭堅押送到正堂中,其中一人粗魯地一推,孟庭堅就踉蹌地跪在了地上。


  孟庭堅看來非常憔悴,那身青衣上布滿了鞭子留下的裂痕,破破爛爛,身上到處都是一條條青紫的鞭痕,傷口沒有處理過,有的甚至還在化膿,顯然曾經被嚴刑拷打過……一些觀禮的女賓已經低呼著移開了視線。


  蕭奕瞥了孟庭堅一眼,甚至沒正眼去看對方,淡淡道:“還不一五一十地從實招來!”他嘴角勾出一個弧度,心道:謀害了他的阿玥和囡囡就想死?!他同意,也要看阿玥的外祖父同不同意!

  孟庭堅嚇得渾身劇烈地一顫,眼中黯淡無光,隻剩下絕望與怯懦,頹然道:“今年八月初一,安子昂忽然找上了我,慫恿我給世子爺一個教訓……”孟庭堅艱澀地緩緩說著,因為脖頸上的傷勢未愈,他的聲音嘶啞粗糙。


  正堂中寂靜無聲,所有人都屏息聽著孟庭堅徐徐道來,說起當時自己因為父亡、家族敗落,心裏實在不甘心,一時義憤之下就答應了與安家合作,但是回過神來,又實在是不敢……然而他卻被安家拿捏住了把柄,隻能聽命於安家,對世子妃下手。驚馬事發之後,安家更威脅他攬下所有的罪責,逼他在王府門前自盡,以死亡來了結此事!


  他的一字字、一句句幾乎是聲聲泣血,令得滿堂再度嘩然。


  這安家的心思還真是夠毒,夠狠!

  “胡說八道!”安敏睿緊張地扯著嗓子喊道,“王爺,他分明就是被世子爺屈打成招!”


  “沒錯。”安知畫忙不迭點頭附和,捏了捏藏在大紅喜服中的拳頭,咬牙道,“王爺,世子爺分明是想借著世子妃腹中的孩子小題大作,禍水東引!一定是世子爺怕影響了他的地位,不想讓王爺續弦,所以才蓄意嫁禍我安家!”


  鎮南王仍舊眉宇深鎖,麵沉如水,來回地在蕭奕、孟庭堅以及安敏睿兄妹之間來回掃視著。


  蕭奕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般,這笑聲在此刻混亂的廳堂中顯得分外刺耳。


  南宮玥也是掩嘴笑了,一邊拿起一旁的茶盅,一邊淡淡地說道:“安姑娘,你多心了,你豈能與本世子妃的孩兒相提並論!”


  賓客們不禁看向了安知畫,是啊,這位安三姑娘也太看得起她自己的,以世子爺如今在南疆的聲勢,哪裏需要為了區區一個繼室,玩什麽屈打成招?她還不夠格呢!


  “王爺!”安知畫咬了咬下唇,看起來楚楚可憐,“請王爺明鑒,我安家素為仁善之家,造橋鋪路,行善布施,又怎麽會做如此有損陰德之事!”


  鎮南王的臉色更加難看,久久無語,漸漸地,四周平靜了下來,連帶那些賓客都有些忐忑,接下來,就看鎮南王的態度了。


  片刻後,鎮南王終於出聲道:“逆子,跟我進來!”聲音像是從唇齒間擠出來的一樣。


  說完,鎮南王就直接大步往西稍間走去,蕭奕慢吞吞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撣了撣衣袍,又對南宮玥說了一聲,然後才不緊不慢地跟了過去。


  原本在西稍間裏管著茶水的婆子趕忙退了出去,小小的房間裏,隻剩下鎮南王父子倆,一人神色嚴峻,一人嘴角含笑,氣氛顯得有些詭異。


  “逆……你到底在做什麽?!”鎮南王硬聲質問道,對這逆子真是心頭複雜極了。


  迎上鎮南王陰沉的目光,蕭奕與他四目對視,還是笑眯眯的,意味深長地說道:“父王,我這可是為了王府著想,免得走了一個小方氏,又來一個安氏,到時候又會讓我們鎮南王府落入通敵抄家的下場。”


  他說著,俊美的臉龐上笑意更深,仿佛在與鎮南王道家常一般。


  聞言,鎮南王瞳孔一縮,這逆子分明是話中有話,難道說……


  蕭奕淡定地又拋下一個炸彈:“父王,兒子已經查清楚了,安家的背後可是百越,百越助安家發家,然後通過安家在南疆安插探子,欲對我南疆不利。”


  鎮南王又是一驚,脫口道:“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通敵之罪可是禍及滿門之罪!”


  “可不就是嗎?”蕭奕聳了聳肩,“父王,今日這婚事不成,安家與我鎮南王府就無關,可若這婚事成了,那父王您可就是安家的姻親了!”


  鎮南王麵上青一陣,白一陣,驚疑不定。


  他這逆子一向乖張,任性妄為,不願與人虛與委蛇,安家若是敢謀害世子妃,這逆子就敢屠安家滿門,卻是不屑在這種事上說謊。


  先是小方氏那個賤人背著自己勾結百越,如今又是安知畫……隻差一點,自己又要重蹈覆轍了!安家的人實在是可恨至極,其心可誅啊!鎮南王越想越是後怕。等緩過來些後,他有些遷怒地問道:“你……你為什麽今天才說?”


  蕭奕理直氣壯地說道:“父王,您看我這不是一查到,就派人來阻止了嗎?”頓一下後,他故意提醒道,“父王可是想現在就問個清楚明白?”


  鎮南王噎了一下,這才遲鈍地想起了舉行到一半的婚禮和外頭的那些賓客,心裏又是一陣心驚肉跳,幸好沒拜堂。


  他長舒一口氣,又擺出一副威嚴的樣子,大步流星地出去了,沒看到蕭奕在他身後勾出了一個淡淡的淺笑。


  都快到阿玥用晚膳的時間了,還是快點把這點破事解決了才是,免得餓著了他的臭丫頭和囡囡。蕭奕一邊想,一邊也走出了西稍間。


  當他挑簾進入正堂時,正好聽到他那位父王正拔高嗓門、語調僵硬地對著眾位賓客宣布道:“安家膽敢對世子妃不利,這樁婚事不要也罷。”


  正堂又一次陷入了寂靜中,賓客們都是麵麵相覷,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心頭疑竇叢生。


  鎮南王與世子爺一向不和,不過短短一盞茶功夫不到的時間,父子倆怎麽就變得一條心了呢?


  自古以來都是禍不及出嫁女,安家與王府的婚事已經隻差拜堂了,可以說安知畫已經算是鎮南王府的人了,鎮南王在這個時候悔婚,王府的臉麵何在?!


  這個道理鎮南王不可能不明白,可是他還是提出了悔婚,讓人不得不去體會他這麽做的深意。


  世子妃!

  賓客們皆是心中一動,齊齊地朝南宮玥看去,一切都是因為世子妃,才讓鎮南王父子同心。


  安敏睿和安知畫下意識地互看了一眼,兄妹倆的臉色上都沒有一點血色,安知畫塗得好似血色的嘴唇微動,想說什麽,卻見鎮南王繼續道:“對賓客有所怠慢,等過幾日再宴請賠罪……世子妃,你且先送客。”


  “是,父王。”南宮玥起身福了福。


  眼看著局勢已經完全超出自己的控製,安敏睿和安知畫都是不知所措,安知畫膝行幾步,垂死掙紮地哭喊道,“王爺,您不能受世子爺的蒙蔽啊。我已經過了蕭家的門,就是蕭家的人,就算死也是蕭家的鬼!王……”


  “夠了!”


  鎮南王不耐地打斷了她,她越說,他就越氣,這個女人想當蕭家的鬼?那豈不是死了都想害他們蕭家!

  他目露嫌棄地瞪著她,好像她是什麽髒東西一樣,沒好氣地說道:“你若是想死,也給我本王回安家再死!”


  鎮南王的話都說到這份上,就再無轉圜的餘地,安知畫身子一軟,差點沒癱倒。兩個婆子怕再橫生枝節,趕忙捂著嘴把人給拖了下去……


  與此同時,南宮玥在周柔嘉的協助下,開始送客,並吩咐百卉去把安知畫的嫁妝一一清點整理,準備一並送回安家。


  一炷香後,百卉匆匆回來了,把正在送客的南宮玥喚到一邊,悄聲稟報。


  剛才,百卉和一幹婆子在清點嫁妝的時候,發現正房多寶格的暗格裏有一個小匣子,正房的家具都是安知畫的嫁妝,這小匣子應該是安知畫的東西,可它卻並不在嫁妝單子裏。


  於是,她們打開匣子瞧了,裏麵是一件大紅色的小衣裳,尺寸明顯是給小嬰兒穿的。


  若這小衣裳是安知畫為自己將來的孩子所準備的,那為何沒有上嫁妝單子?甚至還要偷偷摸摸地放在暗格裏?

  除非她是想隱藏什麽。


  百卉不禁想到,這小衣裳該不會是安知畫備著打算給小世孫的吧?

  回想起那日的驚馬,百卉生怕安家又有什麽不軌之心,就立刻過來回稟了。


  南宮玥聞言眸光一閃,思忖片刻後,壓低音量對百卉道:“你且拿去給外祖父瞧瞧。”


  鎮南王大婚,方老太爺心裏不爽快,就約了林淨塵一塊兒下棋,如今林淨塵還在碧霄堂裏。


  百卉應了一聲,匆匆地走了。


  直到一刻鍾後,她又驚又懼地帶回了林淨塵的回複。


  林淨塵說,那件小衣裳上有天花的痘瘡膿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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