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小幸運
「所以做生意,大家都得守規矩嘛!」鄭潮說道。
余光中反道,「什麼規矩?是我的規矩,還鄭老闆你的規矩?」
鄭潮笑了,「當然是大家的規矩了,在背後耍手段,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如果余先生不守規矩的話,那麼就不要怪鄭某人咯!」
「實際上,蠻喜歡鄭老闆你這樣的人,如果大家一起守規矩的話,那麼我也沒有辦法,畢竟,我本身也是一個不守規矩的,這樣一來,我同樣也可以發揮我的長處!」
鄭潮怒道:「你知道我們前期在這個項目上投入了多少嗎?我融資都已經做完了,我融了兩個億!這個項目,我非得拿下來不可!」
說著,他又重重一拍桌子,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
門那邊,一個女僕剛剛端著盤子走進來,被他嚇得渾身一顫,險些都托盤都掉了。
余光中倒是不動聲色,他搖頭道:「不過這件事情,跟我有什麼關係呢?畢竟,我可不是政府的官員!」
他單刀直入,竟然直接說自己不清楚,然後把問題拋了出來。
鄭潮目光一凝,注視著他,余光中平靜地與他對視,一言不發。
鄭潮的火氣突然消失了,好像前面他的一切表現,都只是假裝的一樣。他向後一靠,玩味地看著余光中,問道:「你不怕我唬弄你?」
余光中道:「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情況,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跟我的關係不大。」他微微一笑,道,「我當然有我的做法,再說,如果我害怕你的話,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難不成我真的是白痴?或者是在鄭老闆的眼中,我一直都是一個自投羅網的白痴?」
這一瞬間,他的笑容跟之前的完全不同,彷彿刀鋒一樣,頃刻間光芒四射。自從來到這裡以後,余光中第一次在鄭潮面前展露出了自己的鋒芒!而且,他並沒有諱言自己的目的,明確地表示了,而從現在開始,遊戲就要照著余光中的打算來玩了!
鄭潮眯起眼睛,問道:「你要什麼?」
余光中並不直接回答,只是道:「還是請鄭老闆先給我介紹一下情況吧。」
鄭潮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句「無能蠢貨」,也不知道在說誰。他搖了下鈴,叫了個人進來,吩咐道,「去把王助理叫進來。」
不到兩分鐘,汪勇匆匆走進餐廳,速度之快,好像一直守在外面一樣。
鄭潮懶洋洋地向汪勇揮了揮手,道:「你把江上人家情況給余先生介紹一下。」
汪勇似乎有些詫異,看了余光中一眼。不過很顯然,他對鄭潮是真的服從,垂手站在一邊,果然給余光中介紹起情況來了。
余光中繼續切牛排吃,他的手非常穩定,每一塊肉都切得一模一樣大小,彷彿他的心裡毫無波瀾一般。
鄭潮斜眼看著他的動作,眼中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汪勇終於說完了,鄭潮開口,提起的卻是完全無關的另一件事:「余先生吃得還算滿意吧?還需要再來一份嗎?」
余光中抬頭向他一笑,搖頭道:「不用了,我已經很滿足了,謝謝鄭老闆的招待。」
他心平氣和地用餐巾擦乾淨了嘴,放到一邊——動作甚至有些優雅。
他問道:「既然鄭老闆連開發權都已經拿到了,那還有什麼事情,需要你用這座房子……」他示意了一下桌上放在一邊的別墅產權,「……來交換的呢?」
如果他真的像他說的那樣,該辦的手續全部辦完了,能夠完全合法地開發那片區域,他還來找余光中幹什麼?還要他說什麼話,下什麼保證?
看來,在某個余光中不知道的環節,他還是被卡住了,缺了最後一步!
鄭潮臉部的肌肉一陣扭曲,片刻后又恢復了原樣,道:「只是一句話而已,余先生,我勸您最好還是乖乖地答應我,把它說出來。只要你說了,這幢別墅也好,別的什麼同價值的東西也好,只要你想要的,我就能幫你拿到。但是,如果你不說……」
他沒再繼續說下去,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目光中明顯流露出了威脅的意思。
余光中彷彿毫無他現在正身處別人地盤上的自覺,彷彿有些好奇地問道:「也就是說,只有倪書記同意,你們才能動工?」
鄭潮不說話,只是看著他。
就算他不說,余光中也明白了。他若有所思地道:「如果真的是這樣啊,就是說,鄭老闆認定之前的事情都是我在背後慫恿的了!」
鄭潮聽出了一些不妙的感覺,他突然站起來,雙手扶在餐桌上,道:「余先生,之前給你準備的jacly做的晚餐,還有一個驚喜給你準備呢,要不要看?」
余光中問道:「哦?」
鄭潮走到另一邊的柜子旁邊,打開最上面一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件東西,轉身重新走過來,把它放到餐桌上,推到余光中面前。
余光中揚起了眉,盯著那件東西,遲遲不語。
那東西黑色的,金屬製作,泛著森冷的光芒,非常精緻。但再怎麼精緻也掩蓋不了它的真實身份——一把槍!
余光中注視著它,緩緩道:「我以為,國內是禁槍的。」
鄭潮不置可否,道:「所以說大家都要守規矩,不守規矩事情就難辦了,無規矩不成方圓啊!」
他擺弄了一下槍的位置,把它放到房產證的旁邊,雙手交叉看著余光中,道,「不知道余先生的答案會是哪一個呢?」
他眼白中的紅絲更多了,威脅之意再也不加掩飾,赤-裸裸地暴露了出來。
美食也好,壁爐也好,周圍金碧輝煌的裝飾也好,一切柔軟而美好的東西在這一刻全部褪了下去,露出了後面的冰冷的真實。
要麼答應鄭潮的要求,拿到兩千萬的房子;要麼拒絕他,等著挨槍子兒。
余光中只能在這兩樣裡面選擇,沒別的!
而他現在身處的位置,是遠在江中心的獨幢別墅,鄭潮的地盤。寒冬時分,一路過來,幾乎連一個人也沒有看見。
這種情況下,不管余光中受到什麼樣待遇,都不可能得到半點幫助,而在此之後,鄭潮都有充足的時間慢慢處理。
余光中注視著那把槍,臉上的笑容終於緩緩消失,與此同時,鄭潮唇邊的笑意卻揚得越來越高。
過了好一會兒,余光中抬頭,問道:「難不成我要回去思考的時間也沒有了嗎?」
鄭潮陰笑著看著他,道:「擇日不如撞日……剛巧碰上,何必等下次呢。」
余光中又問道:「如果這兩樣,我一樣也不想選呢?」
鄭潮道:「這恐怕由不得你了。」
余光中哦了一聲,偏著頭,彷彿思考了一會兒。
鄭潮掛著得意的笑容,目光卻非常冰冷。
片刻之後,余光中似乎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他站起來,道:「看來,我只有現在選了。」
他身體微向前躬,探向那本合在一起的房產證。鄭潮緊緊地盯著他的動作,突然間哈哈大笑,道:「余先生果然識相……」
他話音未落,余光中的手已經放在了房產證上。但令人意外的是,他並沒有把它拿起,而是再次向著鄭潮面前推了推,道:「這個,鄭老闆想多了……」
他的聲音簡潔而利落,像一把刀一樣,瞬間斬斷了鄭潮的笑聲,讓他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
余光中把房產證推到鄭潮面前,抬頭微微一笑,道:「恐怕讓鄭老闆再度失望了,我還真不太識相,怎麼辦呢?」
鄭潮剛剛與他對視,眼前就是一花。剎那間,余光中抓住燦爛的織綿桌布,把它掀了起來!
刀丸碗盤發出響亮的聲音,飛舞在半空中,剩餘的湯汁肉塊帶著濃重的香氣,跟著一起飛起。
鄭潮一時間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但只片刻,兩個黑色加粗的大字就掠過了他的腦海。他心想:糟糕!
他下意識地想要後退。很久以前,他可能身經百戰,身手不凡,但長期養尊處優的生活已經把他改造得差不多了。他剛一後退,就被椅子腿跘了一下,險些摔了下去。
接著,他感覺到自己的脖子上涼冰冰,好像有什麼冰冷的東西與它貼到了一起一樣。他眼角餘光映入一抹銀光,帶著刺骨的寒意,讓他的脊椎根部一個激靈,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陣寒意,固然跟現在緊貼他脖頸的兇器有關,但最關鍵的,還是其中包含的殺意!
周圍的東西乒里乓啷地掉了下去,摔了一地。昂貴的瓷碗瓷碗摔成了無數的碎片,四處飛濺。
鄭潮只穿了一件睡衣,小腿上什麼也沒有,被碎片劃了好幾條血口子,過了好一會兒,才感覺到了疼痛。
這一切只發生在頃刻之間,很快就安靜了下來。汪勇完全沒反應過來,等一切平定,他定下神來,他才發現,自己的老闆被余光中用餐刀抵住了喉嚨,壓在了地上!
對余光中來說,鄭潮在他面前亮出手槍,就是最愚蠢的行為。
他躍起來的時候,就看清了鄭潮的動向。而對方接下來的每一個動作,都在余光中的預判之中,他只需要對應著前進就行了。
如此輕而易舉地拿下對方,余光中也有些意外。他半跪在地上,膝蓋壓住鄭潮的胸口,右手餐刀壓住對方的咽喉,完全地控制住了他。
鄭潮又驚又懼,啞聲問道:「你,你要幹什麼?」
余光中迅速恢復了鎮定,微微一笑,道:「鄭老闆跟的選擇題,我都想選A或者B,我選擇C怎麼樣?」
鄭潮混了這麼多年,也不是吃素的。他也很快鎮定了下來,主動亮出了脖子,冷笑道:「怎麼樣,是不是想給我的脖子這裡劃一刀,你有種就動手嘛!」
他伸出食指,對著自己的脖子重重劃了一道,獰聲道,「你不是很厲害嗎?聽說前段時間,江城之中有一伙人當場就折在你的手中,我還不相信,現在相信了,不過你有種動手啊,動脈就在這裡,往這裡划,血一下子就會飆出來,到時候,說不定我金潮集團也是你的,來啊!!」
瘋子!
余先生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