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設計
“慕容,你說,我們這算不算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窩呢?”
“我早想到楊媚兒定不會這樣輕易放過我,卻不曾想她能有那個膽量在我身邊放隻咬人不看主子的狗。”
“可是我不怕,不怕王勃秦笛他們追上我,不怕楊媚兒對我動手,不怕那個老頭心懷不軌。所以,你也不要怕,隻要我在,就會讓你醒來。”
漆黑的房內,花晚照和衣偎依在慕容鈺卿的身邊,輕輕呢喃,素手輕柔地拂過他額前的碎發,神情愛憐而憂傷。
“你會好好的,哪怕拚上我的命,用盡我的血……”
誓言般的話語戛然而止, 腦中閃現公子那句魅惑的話語,仿佛一道電流擊穿了眼前的混沌無措,手臂激動得突然僵直,心髒瑟縮。
******************
接下來的幾日,三人除了夜間休息幾乎都在趕路。
歇下來的時候,大夫毫無間斷地往房裏請,起先趙爺還會饒有興趣地坐在旁邊冷嘲熱諷,到了後麵若不是花晚照抵死不從,他連大夫都不想請了。
所有人無一例外都說慕容鈺卿無法醒過來,她到底還在執著些什麽?!
可花晚照明顯不是這樣想的。
撇開慕容鈺卿的病不說,至少現在令她略鬆一口氣的是,趙爺再沒有對她做過什麽出格的舉動。出行在外,不論住店吃飯,均像伺候真正的大小姐般無可挑剔。
對此,雖然不知道原因為何,但她心裏的弦卻從未放鬆過。她還記得,原先老師說過的為什麽恐龍滅絕了,而鱷魚卻能成功活到現在的原因。
獵手是否厲害,不僅僅取決於尖利的牙爪和迅猛的速度,還有不可或缺的冷靜和耐心。
越沉得住氣,越不動聲色,越能達到心中所想。他此刻的收斂隻能說明外在的危機四伏,一旦危險解除,便是他出擊放肆的時刻了。
荒外野廟,枯樹老鴉,夜露深重,冷冷雨水順簷落下。
駕著馬車太不方便,花晚照和慕容鈺卿被留在了荒廢的廟宇裏,趙爺隻身前往前方的小鎮打探情況。
發潮的柴火在竄動的火苗裏燃的劈啪作響,小鍋裏燉著滾燙的米粥。
花晚照盛了一碗,扶起慕容鈺卿讓他枕在自己的大腿上,將吹涼了的米粥小口小口喂下。
“慕容,這是我們逃出來的第七天。我忘了是誰曾經說過,七是魔法數字中最大的一個,我不知道我用這個蠢辦法能否救你醒來,不過有勝於無吧。”
“你知道麽?你睡著的樣子很可愛,文文靜靜的,又乖又帥氣,讓我想起童話裏沉睡的王子等待公主的吻喚醒。”
話語頓住,花晚照想了想,突然笑了起來:“啊,我記錯了,是公主吃了毒蘋果陷入沉睡,王子用愛的吻喚醒了她。”
“嗬嗬,你可別指望我會吻你,萬一你打賴不醒怎麽辦,那我可就虧大發了。”
落雨的夜裏,連情人的呢喃都顯得那麽寂廖,暗紅的天空像被潑上染墨的血,籠罩著層林,籠罩著大地,籠罩著夜雨,籠罩著屋簷下的人,應和著的,除了女子的歎息呢喃,隻剩下枝頭偶爾嘶叫的野鴉以及風過殘枝的簌簌沙沙。
穿堂風過,驚起陣陣竄動的火焰,撩起她沾濕的發。
米粥喂的很慢,碗底漸空時,瓷壁已變得冰涼,而趙爺也去而複返,他沒進門,倚在破舊的門欄上,打量著喂食的女子。
花晚照視若無睹,拿出蘸水的帕子替懷裏的人細細擦拭唇瓣、臉龐,纖纖手指自他清秀的額頭細細撫摸而下,帶著些虔誠的目光,似乎想要把麵前的人永遠印在腦海裏。
毫無征兆的,羽毛般的吻輕盈落下,宛若白雪附唇。
“我改變主意了,與你那麽較真做什麽。”
“你若想睡便睡吧,明早我定帶你離開。所以你即便沉睡也要好好護著我喲!”
淺笑勾唇,將腿上的人輕輕安置,花晚照起身,終於將眼光調轉對視上門口的人:“前麵怎麽樣?可有他們的追兵?”
老頭的目光顯得貪婪而陰鷙,惡心得花晚照全身發毛,在那樣的注視下,簡直全身赤 裸無從拋躲。
“如你所願,一切安好,他們一時還查不到這。我在離清平鎮偏遠些的地方買了處宅子。怎麽,你終於打算放棄那個半死不活的男人了麽?”
趙爺一步步走進,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麵前的女子,像瞄準獵物的鷹隼,等待著最佳的出擊時間。腳邊的柴火苗跳躍幾下,她漆黑的瞳中,映著了然與冷靜。
花晚照不答,攏在袖中的手緊了緊,走到鍋前掀開蓋子,米粥的清香刹那撲鼻而至:“房子在清平鎮哪兒?有多大?”
“平樂街上。多大?足夠我們兩個人住,還有個小院子,你若喜歡還可以種些花草。”
這話說的太過直白,他的想法不言而喻。
盛粥的手未頓,花晚照連勺帶碗遞上,神色平靜毫無驚奇:“夠兩個人住?恩,那就好。”
見她反應如此鎮定,趙爺反而有些意外。但轉念一想,畢竟她是公子留用的女人,與別的女子不一樣,懂得良禽擇木而棲,左右那男的都要死了,為了保命也甘願跟著自己過活。
媚丫頭當初也沒說清楚,隻說留著她性命其他隨便,害得他起先還擔心被坑,要知道楊媚兒可是出了名的善妒,任何可能接近公子的女人哪一個不是被她整的半死不活?依她的性子,怎會突然丟給自己這麽好的貨色,萬一自己玩壞了公子的人,那這條命不都給搭上了?
幸好他聰明,發現這位花大小姐根本另有所屬,這才有了膽子放開手腳,左右留她條性命,反正落在公子手中的女人,從來都沒什麽好下場。
如今又見花晚照這麽識時務,身心早已難耐,體內猶如竄了簇火苗,連帶著看她的眼神都張揚熾熱了很多,恨不得立刻就撲咬上去。
嘴裏道:“剛剛跑了遠路,手腳都沒什麽力氣。隻好委屈花大小姐也伺候伺候我老頭子?”
手已按捺不住地欲撫摸她滑順在頸邊的烏發。
花晚照麵上無甚表情,嫌惡地避開他的觸碰,自碗裏舀了一勺粥遞上:“要我伺候就不要動手動腳!”
順從,徹底燃旺了那火焰,趙爺甚至沒仔細看勺子中的食物,心不在焉地含住,雙目死死鎖住嬌容,幹枯的手臂力道如鋼鐵,牢牢紮住麵前的人。
兩人的距離突然被拉進,饒是花晚照鎮定如此,也忍不住掙紮反抗。
“哐當!”粥碗應聲落地,落了滿地的米粒冒著絲絲熱氣帶走了老頭殘存的最後一點冷靜和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