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初次交手
轉過了長廊,一絲光亮進入視線當中,前方,果然有一間房子亮著燈。
不過,裡面也只燃了一盞燈而已,光線幽幽。
瞧見那房間,柳嬋也放慢了腳步,緩緩皺起眉頭,然後道:「這鬼呢,一般時候是不敢靠近我的。長修大師,若是你看見了那吸精鬼,就告訴我她在哪兒。」緩緩的把衣袖挽起來,柳嬋一邊低聲道。
長修看向她,視線下移,最後落在了她的手臂上。
她小臂露出來一截,一些刺青的痕迹若隱若現。
「長修大師可聽到了?你放心,捉鬼的功勞歸你。誰讓大師長了一雙與眾不同的眼睛呢?」他不吱聲,柳嬋繼續道,並且十分『大方』。
「鬼的確不敢靠近你。」長修沒有多說什麼,反而是肯定了柳嬋的第一句話。
刻意的笑了一聲,柳嬋轉頭看向他,「大師是通過眼睛看到了什麼?」
「你想知道?」長修不認為柳嬋會想知道這些事情。
「不稀奇,我以前就知道。」柳嬋自然知道鬼不敢靠近她,她的刺青,她的血,甚至她的氣息,都是鬼所懼怕的。
靠近那亮燈的房間,柳嬋與長修都停下了腳步,後面,一空以及那三個武僧也都跟了上來。
眼下就在這裡,不止一空,那三位武僧看起來也有些躊躇。
不眨眼的盯著那亮燈的房間,門窗緊閉,而且裡面什麼聲音都沒有。
「你們誰敢上去偷瞧一眼,看看房間里有什麼?」柳嬋開口,帶著笑意。
一空揚起頭,一邊道:「我可以去看看,但是我不知道該看哪裡。」而且,這個房間好恐怖啊,亮著幽幽的燈火,又寂靜無聲。
「這理由找的好,我都沒法指使你了。長修大師,請吧。」腳向前邁了一步,柳嬋一邊抬手示意,請長修同去。
長修沒有任何的言語,舉步,與柳嬋一同踏上台階,朝著那燭火幽幽的房間走去。
倆人腳步都很輕,踏地無聲。
一空旁邊那三位武僧互相看了看,隨後也舉步跟上,畢竟他們奉了寂言大師的命令,是要保護柳嬋的。
三人同樣放輕了腳步,跟上了柳嬋與長修,不眨眼的盯著那寂靜的房間,很難預料到一會兒會看到什麼。
終於,踏上了最後一個台階,柳嬋轉眼看向長修,正巧他也看了過來。
抬起右手,柳嬋的衣袖也落下去了些,她的小臂更清楚的露出來,那上面是彎彎曲曲的刺青,透著幾分詭異。
「長修大師,請。」示意他先看看,畢竟他的眼睛與眾不同。
長修沒有說話,舉步走向窗子,抬手,他輕而易舉的將窗紙捅破,隨後微微側身看了過去。
三個武僧包括台階下的一空都屏息不做聲,盯著長修,握緊了手中的哨棒。
然而,長修看了一眼后什麼都沒說,他讓開身體,然後看向了柳嬋。
幾不可微的挑眉,柳嬋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確定一下他不是在給自己下套,隨後才走了過去。
那被捅破的地方手指粗細,別看這長修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但是捅窗戶紙倒是熟練的很,想來以前沒少干這事兒。
又看了看他,確定一下他的表情沒有太多問題,隨後才緩緩的將眼睛湊上去。
透過窗戶上的小洞,柳嬋看見的就是一片紅,除卻紅,什麼都沒有。
眨眼,她站直身體,扭頭看向長修,「這是怎麼回事兒?」
「應當是上次有人瞧見了裡面,所以這吸精鬼設了障眼法。」長修如此說,可見他看到的也是一片紅。
「障眼法?障眼法最怕我的血,需要麼?」抬起自己的手,她的血可是萬能的。
「夜晚陰氣匯聚,於她有利。」長修看著柳嬋,那雙褐色的眸子匯聚所有認真,讓人移不開眼。
柳嬋眨眨眼,然後點頭,「話是這麼說,不過這個小東西顯然有點能耐,不只是因為夜晚的關係。闖進去?或許會打草驚蛇,明日她就不來了。」
「不如明日先看看齊公子的狀態再說?在受害人的身上,能看出許多端倪來,或許更利於我們收了她。」長修語氣很淡,但是他很謹慎。
「長修師兄,柳三少,房間里到底有什麼啊?」站在台階下的一空只覺得后脖頸一陣陣發涼。沒辦法,他跑上來,盯著他們倆詢問道。
柳嬋看向他,眉尾微揚,「自己看。」
一空睜大眼睛看向那窗戶上的洞,然後搖頭,「八師兄你看看吧,你膽子最大了。」
武僧一止低頭看了一眼一空,隨後舉步走近窗子。
「一止,不要看了,什麼都看不到。」長修開口,制止道。
聞言,一止立時停住了動作,隨後低頭退到一邊,竟然特別聽話。
柳嬋倒是新奇,這一止明顯年紀比長修大,可是居然會聽長修的話。
「先回去吧,明日再來看看這齊公子。一切都弄明白的時候再來破這障眼法也不遲。」雙手負后,柳嬋隨後轉身走下台階。一空立即跟上,儘管他嘴上不說怕,可是顯然很怕。
長修也轉身離開,三個武僧依次跟上,走在最後的武僧一亭卻猛地腳下一頓。耳朵微動,一絲細細的聲音進入耳朵之中,是從身後那窗子里傳來的。
看著已經走下台階的幾個人,他躊躇了下,隨後緩緩轉頭,看向那窗子的破洞處。
破洞不大,可是此時被什麼東西佔據了,一亭微微皺眉,下一刻卻猛地看出那是什麼,是一隻眼睛!
「啊!」大叫一聲,一亭當即後退數步,腳下一空,便從台階上滾了下來。
已經走出去的幾人隨即轉身看過來,長修腳下移動,瞬間便移至一亭身邊,將他一把拽了起來。
柳嬋快速跑過來,看向一亭,只見他臉色慘白雙目緊閉,且眼角已有血跡滲了出來。
臉色微變,柳嬋隨即咬破手指點在一亭的天靈。以血護住他天靈后,她便轉身踏上台階直奔那門窗緊閉的房間。
走至門前,她甩開袍子一腿抬起,作勢踹門。
「慢著!」手臂被抓住,阻止她的是長修。
扭頭看向他,柳嬋眸子瞪得大,「她顯然已經知道我們來了,既然如此,不會會她都對不起她的下馬威。」
長修看著她,淺褐色的眸子似有光在浮動,「我來。」
輕輕推開她,長修隨後抬手按在門上,手上用勁兒,只聽得從裡面傳來咔嚓的一聲,門便開了。
柳嬋看了他一眼,顯然已經忍耐不住了。
推開門,入眼的便是乾淨的房間,紗幔垂地,但是能看得到裡面的大床。
大床上,一個人衣衫不整的躺在那兒一動不動,可是除了他,什麼都沒有。
柳嬋上前一步四下查看,繼而忍不住皺眉,「我看不見,她在哪兒呢?」若是她刻意躲起來,她其實也找不著。
長修邁出一步踏進房間,視線由一處緩緩移動,將近半分鐘后,他搖頭,「不見了。」
「鬼東西,躲得倒是快。」冷哼一聲,柳嬋大步的走進去,直奔那大床。
床上,齊炎躺在那兒,狀態當真是差的不得了。整個人就好像被掏空了似得,閉著眼睛,那眼窩凹陷下去,而且發青發黑。
視線從齊炎的臉往下滑,他大半個身體都露在外,肋骨條條分明,根本沒有多少肉了。
再向下,褲子都褪下去一半了,某些部位露在外面,正在招搖。
身後,長修走過來,視線很快的在齊炎身上滑了一遍,隨後便微微傾身將一旁的薄被扯過來蓋住了他的下半身。
柳嬋哼了一聲,「他這個模樣也折騰不了多久了,陽氣盡失,馬上就要歸西了。」
「時日太久,他精氣耗損過多。即便日後那女鬼不再來糾纏他,他下半輩子也不會好過。」長修微微搖頭,這人算是廢了。
「長修師兄,柳三少,情況怎麼樣了?」門口,一空的腦袋探進來,小聲問道。
「她已經跑了。一亭怎麼樣了?要一止和一盡趕緊把他抬出西廂,此地陰氣太重,他不能待在這兒了。」柳嬋頭也沒回的囑咐,一邊開始打量別處。
「九師兄睜不開眼睛,他說很疼。」一空的小臉兒也發白,他沒想到情況這麼嚴重。
「即便他身體是鋼鐵鑄成的,但是眼睛卻極其脆弱。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自然會疼。先把他送出去,我之後再想辦法。」柳嬋微微皺眉,語氣也不見得有多好。
「哦。」一空隨即將頭縮了回去。
這房間布置的很風雅,可以看得出住在這屋子裡的人是個飽讀詩書之人,很有雅趣。外間一面牆都是書架,上面滿滿的都是書,而其餘的牆上則都是字畫,字寫的有風骨,畫充滿了意趣,無論山水畫亦或是美人圖都算是精品。
看了一圈,柳嬋收回視線,再次看向躺在床上的人,他精氣不足處於昏睡狀態,乍一看就好像已經死了似得。
「雖說當下應先救齊公子,不過,他若是喝了你的血,怕是那女鬼就不會來了。」長修的聲音很輕,像是在斟酌,其實已經有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