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一夜
窗子上倒映出一個婀娜的身影,隨著走動,她的長發也在拂動。
眯起眸子,柳嬋仔細看了看,隨後道:「這個應該就是元琴姑娘,單單這影子就挺漂亮。」
靠著牆的長修一動不動,面前就是柳嬋,她一隻手撐在他身側,半個身子橫在他前面,將他徹底擋住了。
「興許剛剛彈琴的就是她,如果是她的話,那她的確有機會殺人。」說著,柳嬋微微點頭,這元琴就在金館之中,殺人太有機會了。
「長修大師意見如何?」沒聽到他的聲音,柳嬋收回腦袋看向長修,這才發覺自己居然壁咚了他。
眨眨眼,柳嬋收回自己的手臂,神態自然,「這元琴可能就是剛剛彈琴的那個人,不然大師潛進去瞧瞧?」她沒武功,更沒那踏雪無痕的本領,所以只能依靠長修了。
「等著。」最後看了她一眼,長修閃身離開,腳下無聲,身形極快,眨眼間就不見了。
柳嬋轉身靠在長修剛剛靠著的地方,遠處歌舞昇平,這裡極其清凈。只不過,這裡似乎更暗藏殺機,讓人不得不小心。
片刻后,旁邊一道影子閃過,長修出現在了眼前。
「怎麼樣?」柳嬋微微仰頭,很想知道他都看到什麼了。
「剛剛這裡有客人,但是已經走了。現在不確定剛剛彈琴的是誰,需要再調查。」長修聲音很低,那眸子的顏色此時也變得很濃。
看著他的眼睛,柳嬋緩緩挑眉,「長修大師,你莫不是瞧見了什麼?」
「鬼氣很濃,但是這裡並沒有鬼。」長修的確是察覺到不對勁兒了。
「那我倒是看不見,是不是因為我?」柳嬋沒那天眼,所以也瞧不見鬼。
「不是因為你。」長修否定,並非因為柳嬋。
「你這麼一說我就更覺得這金館有問題了,奈何我也沒天眼,什麼都看不見。」所以,暫時來說,長修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藝妓有問題,客人也有問題,哪個都嫌疑重大。先回去吧,回去再說。」長修看了一眼四周,雖說黑咕隆咚,但是這個時間正是金館熱鬧的時候,很不安全。
「好。」微微頜首,柳嬋轉身順著原路返回。
哪知剛走出去兩步,柳嬋后衣領一緊,她就被拽住了。
睜大眼睛,柳嬋深吸口氣,「長修,放手。」提前告訴他了不要拽她的衣服,這剛過去一會兒就忘到腦後去了。
「別說話。」長修將她拽回來,兩人貼牆而站,前面是樹叢,但是樹葉稀疏,很容易就看得見外面。
小路上,一行人匆匆而過,自帶香氣,遠遠都聞得到。
這應該也是金館中較有名氣的姑娘,不然身後也不會跟著這麼多的人。
腳步匆匆,看似很著急,恍若一道風似得,眨眼間就飄走了。
「人已經走了,鬆開你的手。」扭頭瞪了他一眼,柳嬋舉步離開。
長修沒有任何的言語,柳嬋的瞪眼對他來說沒有任何的殺傷力。
一路溜回房間,大概是時間正好,前面樓里的歡聲笑語更是熱鬧。
「這夜晚果然是妓院的黃金時間,吵死了,想睡覺也睡不成。」翻身躺在床上,柳嬋翹起腿來,這安靜下來聽到的都是那吵鬧的聲音。
長修則坐在椅子上,轉著手中的佛珠,之於他來說,坐與躺似乎是一樣的,沒有任何區別。
這吵吵嚷嚷一直持續到凌晨左右才緩緩平靜下來,柳嬋也終於睡著了,大概是知道自己睡著了,所以無論精神還是身體都十分放鬆。
啪嗒!什麼東西砸在了臉上。
柳嬋抬手遮住臉,腦子裡一片混沌,只想接著睡。
啪嗒!這次沒砸到她的臉,直接砸在了她的手上。
無聲的咒罵了一句,下一刻她睜開眼,漸漸清明的視線之中,瞧見的就是長修。
起初看見他,她並沒有覺得如何,昨晚她睡覺的時候他就在。
不過,下一刻柳嬋猛地睜大眼睛,盯著懸在床頂的長修,她眼珠子都要跳出來了。
這人以一個壁虎的姿勢,以背部吸在床頂,衣角垂下來,他看起來十分輕鬆。
「有人。」長修壓低了聲音,提醒她外面有人。
眨眼,柳嬋猛地坐起身,看向窗戶的方向,果然有個人影貼在那兒,鬼鬼祟祟的。
再次扭頭看向吸在床頂的人,柳嬋皺緊眉頭,低頭瞧了瞧自己的衣服,還算整齊。
輕咳一聲,柳嬋隨後穿上鞋子,「這一覺睡得真香啊!」
她在裡面說話,那外面貼在牆根的人影也隨即跑開了,下一刻,房門被敲響,「姑娘你起床了?」
「進來吧。」柳嬋無聲的哼了哼,這小丫鬟鬼鬼祟祟像個姦細似得。
門開了,果然是那個小丫鬟,長得胖乎乎,可是這心計可不一般。誰知道她到底要做什麼,目的難知。
「姑娘,吃了早飯就得趕緊去先生那裡,咱們爭取在半個月內把短笛學會。」小丫鬟清洗毛巾,一邊囑咐道。
「這短笛我要是學不會怎麼辦?我昨晚聽到有人彈琴,真好聽。不過,顯然我也學不會。這人笨呢,就得選擇一些比較容易的學,好上手。」柳嬋邊說邊搖頭,好似諸多無奈。
「姑娘的意思是說不想學短笛?」小丫鬟也是聰明,從柳嬋的話頭裡就聽出端倪了。
「我可以選擇么?」柳嬋倒是想知道自己能不能選擇。
小丫鬟點點頭,「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姑娘想學什麼呀?」
「你覺得我跳舞怎麼樣?水袖舞?」柳嬋微微扭著身子,若論身姿,很多經過多年訓練的人都未必比得過她。
看著她,小丫鬟微微點頭,「其實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會舞的姑娘有很多,想用舞出頭,並不容易。」
「那些會跳舞的有我漂亮么?」柳嬋卻極具自信,對自己容貌的自信。
聞言,小丫鬟哽住,片刻后搖頭,「那倒是沒有,舞,講究的是身姿。」所以,容貌反倒成了其次。
「所以,這水袖舞我能學。」柳嬋抬起下頜,萬分自信。
小丫鬟大概也是沒遇到過像她這種人,但凡賣進妓院的無不是走投無路,像她這般積極的可是少見。
「那我這就去找夫人說說,教授水袖舞的師父今日的確在,教授兩個新來的姑娘。」小丫鬟是個傳聲筒,一邊說著一邊瞄著柳嬋的全身上下。在妓院待得久了,她也學會看人了。
「多謝妹妹了,這零花錢送給妹妹,勞煩你跑腿兒了。」從錢袋裡倒出幾塊碎銀子,然後塞到了她手裡。
錢,誰都不會拒絕,小丫鬟抓在手裡,笑眯眯的點點頭,隨後便離開了。
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柳嬋隨即哼了哼,「真是麻煩!一會兒若是能見著教水袖舞的師父,肯定能向他打聽出杜小姐來。那小丫頭說,杜小姐當時的水袖舞跳的特別好。忽然間就死了,這事兒肯定所有人都知道,不可能無聲無息。昨兒那小丫頭模稜兩可的,我總覺得事兒不對。」
「若是可以,先問問屍體在哪兒吧。」聲音從身後傳來,那一直掛在床頂的人下來了。
沒回頭,柳嬋微微皺眉,「你懷疑屍體不見了?」
「嗯。」長修頜首。
「好。」柳嬋點頭,得抓緊了,不然真讓她去接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