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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抓住

  抬眼看向她,長修的眸子很平靜,儘管從柳嬋嘴裡說出來的話很詭異。


  「記得上一世的事情,不知是福還是禍。」長修似乎也認為人還是忘卻前塵比較好,可是像柳嬋這種情況,記得也並非壞事。


  「有福也有禍。福就是,大師你傷了還能借光醫治。禍就是,我記得那些事,所以就想回去,可是直至現在也沒成功。」若是不記得,那麼她也就不會想著回去了。


  「回去?」長修眸子微動。


  「有點兒白日做夢了是不是?我上一世的身體怕是已經死了,我就算回去了,也是孤魂野鬼。」柳嬋將藥膏在他手臂上塗滿,邊說話也沒能阻止她做事。


  「沒錯,不切實際的還是不要想。」長修淡淡道。


  「哼,用不著你告訴我。」柳嬋哼了哼,被他一打擊她就更覺得無望了。


  「你上一世也是做這些事情?」收回手臂,不過塗抹的都是藥膏,他只得微微撐著。


  「嗯,我們家族都是做這個的。女人驅邪,男人捉鬼,分工明確。」站起身,柳嬋看了看手中的罐子,裡面的藥膏已所剩無幾了。


  「就是因為分工明確,所以你才不甘幕後,一心想衝鋒陷陣。」此時長修也算是明白了她那股衝勁兒是哪兒來的了。


  冷哼,柳嬋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太開心的事情,「這就是性別歧視,男人能做的我一樣能做,有什麼了不起。我們家那老爺子重男輕女,所有的寶貝都分給了他那群孫子,根本沒我們的份兒。我不服氣,一天半夜潛到了密室準備順走一兩樣。可是我是女人,身上還有刺青,那東西我根本拿不了,就被打暈了。再醒來,我就變成柳嬋了。」


  「你會驅邪這是家族絕學,可是這個呢?」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顯然這不是驅邪。


  看向他,柳嬋哼了哼,「我們家不止有得寵的大寶寶和我這種心裡不甘的『賠錢貨』,還有叛逆的敗家子。這一手呢,就是跟那個敗家子學的,他不捉鬼不驅邪,就喜歡製藥。他有許多的好朋友,都是練氣功的。雖然我不知道氣功和這個世界飛來飛去的武功是不是一樣的,但想來差不離。若是過了今晚大師你手臂不再難受恢復如常,那就說明我這一手沒白學。」


  長修微微頜首,「這個家族果然多姿多彩,不過既然你也心知不得寵,那麼也無需想念,在這裡豈不更暢快?」


  「暢快個頭啊,有柳承昭那麼個爹,還不如做孤魂野鬼。」柳嬋眼睛翻到天上去,她對柳承昭是真的很鄙視。


  「現在一切情況都是未知,你的未來也有多種可能,不必心急。」長修看著她那模樣,低聲道。


  「哼,希望老天開眼。」柳嬋撇了撇嘴,她真是希望聽到柳承昭一敗塗地的消息。


  看向他手臂,柳嬋微微傾身,以一根手指碰了碰他手臂上的藥膏,已經乾涸了。乾涸了之後便固定在了手臂上,看起來像是一層保護套似得。


  「已經幹了,把衣服穿上吧,明早洗掉,你就不會疼了。」看著那藥膏,其實她還是很滿意的。這些東西她沒刻意的學過,只是當時稍稍接觸了些。


  可是誰也沒想到如今就用上了,早知會用上,她當初就該仔細的學學。


  其實這葯配的還算不錯,她沒把這些東西記在心上,可是效果卻不錯,顯然她還是很有天賦的。


  不過,衝鋒陷陣她就不行了,誠如長修所說,她還是適合幕後。


  「我可以穿衣服了么?」她一直傾身看著他的手臂,長修似乎不知自己該不該起身穿衣服。


  抬眼看向他的臉,柳嬋挑眉,「穿吧。」


  「你一直在看,我以為你有什麼意見。」起身,長修很淡然。


  視線從他的臉上落下來,一寸一寸,最後一直滑到他的腹部。褲子稍低,他人魚線都露出來了,看的柳嬋不禁眯起眸子。


  「沒什麼意見,挺好看的。若是所有男人都是你這個身材又不穿衣服的話,那就是天堂了。」柳嬋直起身體,然後雙臂環胸,十分不避諱的瞧他穿衣服。


  長修穿衣服的動作一頓,「雖說你還記得上一世的事情,但你此時身處這個世界,難道不應該像這個世界的女子那樣矜持一些么?」


  「矜持是什麼?能吃么?」柳嬋一笑,看起來好像很鄙視長修。


  深吸口氣,長修微微搖頭,「當我沒說。」


  「這就對了,我就是我,除了萬不得已時需要偽裝一下,現在我不想裝。更何況,長修大師知道我的秘密,在你面前我就更不用裝了。不過,醜話說在前頭,大師若是多嘴多舌,我不介意幫大師修剪一下舌頭。」柳嬋幾分得意,畢竟說的長修沒話說。


  「與你相比,我的舌頭定然很短。」長修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那洋洋得意的樣子讓人難以忽視。明明一張柔弱的臉,此時看起來卻極其明艷。


  「哼,那可未必,不然咱倆就比比誰的長。」柳嬋認為自己的嘴很嚴。


  「怎麼比?」穿好了衣服,長修看向她,面無波瀾,可是那雙淺褐色的眸子卻因著燈火而微微閃亮。


  看著他的眼睛,柳嬋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輕咳一聲,「把你的舌頭剪下來用尺子量一量就知道了。」


  眸子劃過若有似無的笑意,長修轉身坐下,隨後道:「手臂的麻木的確減輕了些。」


  「那是,你以為我給你塗抹的是糞便呀!」說著,柳嬋倒是翹起唇角,既然這些東西的確管用,那麼她倒是可以盡心研究研究。


  「所以,日後就不要想著衝鋒陷陣了。」這才是她所擅長的。


  「我也沒衝鋒陷陣呀,今兒不就是給你發揮的空間了。」柳嬋想了想,她那時就是覺得心裡不平衡,男人能做的,她一樣能做。


  「最開始時你不仍舊站在了前頭?」長修讓她自己想想,她這個毛病改不掉了。她的血是好用,但是也不能如此天不怕地不怕。


  眨眨眼,柳嬋哼了哼,「習慣了!以前長修大師不出頭,只能我出頭了!」以前他是裝相,現在反倒露出真面目了。


  「你咄咄逼人,我哪裡有說話的機會。」長修淡然告知,不是他不說話,而是她太興奮。


  挑眉,柳嬋明顯不高興,「你那是故意裝深沉,讓自己看起來高深莫測。可惜的是,有我這個能人在,大家都自動忽略了你。」


  「是,你天下無敵。」長修似乎很無言,順著她吹捧,果然看見了她的笑臉兒。


  「對待費心費力給你做葯的人就應該這個態度,否則日後我就給你做毒藥,毒死你算了。」柳嬋彎著眉眼,那張臉恍若生花。


  微微搖頭,長修不再言語,她若是吃虧,定全身不舒坦。


  門外,有人進來了,一空腳步輕快,恍若一陣風似得繞過屏風,出現在兩人眼前。


  「柳三少,我把葯送過去了,親眼看著康小姐給尹少爺塗上了。」一空甩著手裡的哨棒,一邊道。


  「尹逸飛什麼表現?是不是還很害羞呀?」柳嬋笑起來,別人的笑話她喜歡看。而且這個笑話還能讓她賺錢,想想更開心了。


  一空眨眨眼,然後道:「尹少爺看起來還好,他也沒怎麼說話,一直都是康小姐在說話。」


  「康娜這攻勢還真是猛烈,大概是真的愛極了。」柳嬋倒是很看好,康娜很聰明,對付尹逸飛那段數的,想成功很容易。


  一空不語,這種事情他說不出口,儘管在他看來康娜的確很主動,他還沒見過那麼主動的女人呢。


  「看來今晚我是不用再配合尹逸飛演戲了,嘖嘖,大師也不用去給我們開光了。」柳嬋笑眯眯,將視線轉向長修,昨晚的事情重回腦中,她就覺得長修這廝目的不純。


  「昨晚怎麼了?」一空看著他們倆,不解他們在說什麼呢。


  「你這小子睡得太沉了,以至於你長修師兄昨晚不在你都不知道。今晚警醒著點兒,免得你長修師兄半夜又不見了。」抬手摸了摸一空的頭,柳嬋準備離開。


  一空迷迷糊糊,還是不懂。


  繞過屏風,柳嬋往門口走,結果走著走著就停了下來。


  緩緩轉頭看向桌子,捲起來的畫就放在桌子上,而且,它正在小幅度的動。


  皺眉,柳嬋挪動腳步往桌子那兒走,一邊低聲開口,「長修,過來。」


  隨著她話音落下來,屏風后另一個人就出現了,順著柳嬋的視線看向桌子上的那幅畫,他眉尾微動。


  「看樣子,她想出來。」柳嬋雙臂環胸,眉頭皺的更厲害了。


  「她出不來。」柳嬋的血很厲害,堪比一些有名氣的神器。


  「哼,這種鬼一日不找男人就難受,估摸著她自己也沒什麼力氣了。得趕緊送回凈土寺才行,否則她堅持不住魂飛魄滅了。」最起碼得先知道這畫里的是否能和凈土寺的匹配上,能匹配上必然好,匹配不上再殺不遲。


  一空拎著哨棒走過來,他還是很好奇的,不過知道了這些鬼的來歷,他心裡還是有些同情的。


  驀地,他無意間往門窗處看了一眼,卻見窗外倒掛著一個影子,隨即睜大眼睛,「外面有人。」


  那邊兩人聞言也立即看過去,果然,一個人影掛在窗子上。


  「待在房間里不要出去。」淺褐色的眸子染上鋒利,長修看了柳嬋一眼叮囑,隨後便掠出了房間。


  一空眨眨眼也跟了出去,房間里只剩下柳嬋一個人。


  想了想,她抬手將桌子上那幅畫拿在手裡,然後後退至屏風前。


  倒掛在窗戶上的那個影子自長修出去后就落了下來,下一刻就打了起來,打鬥的聲音不大,可是交手時那風聲卻清楚的很。尤其此時黑夜,萬物寂靜,那風聲就更清晰了。


  一空大概也出手了,所以那風聲聽起來就更繚亂了。


  柳嬋皺著眉頭,這種打鬥她幫不上一點兒忙。


  驀地,外面又有幾個影子飛身出現,瞬間加入戰局,聲音就更大了。


  柳嬋腳下一動,隨後挪向門口,院子外的半空中,幾個影子在輾轉騰挪,一會兒在天上一會兒又落下來,簡直像雜技表演。


  很多人在圍攻一個人,而且他們在朝著另一側挪移。這尹家有護院,而且有幾人武功還不錯。


  幾人圍攻,那個被攻擊的人似乎也有些招架不住,終於,猛地響起砰的一聲,然後打鬥停止了。


  走出小院兒,柳嬋快步走過去,幾個人分開而站,有兩三個人捂著不同的地方,可見也是中招了,但情況不嚴重。


  而地上,則躺著一個人,他已經暈了。


  長修站在一側,一空拎著哨棒站在他身後,而且他滿頭都是汗。尹逸飛則站在對面,看著地上那個人,他滿眼複雜。


  走過來,柳嬋俯身蹲下,抬手捏住那人的下巴,柳嬋仔細的查看了一下,隨後又抓住他的手,兩指掐在他中指指根處,微微感受了一下跳動。


  「他果然不是被迷惑,這人八成是愛上這畫里的女鬼了。」長修說他沒被迷惑,還真是這樣。


  「那怎麼辦?」一空立即道。柳嬋的血能讓被迷惑的人清醒過來,可是顯然對這人用不上,但他武功太高了,再醒來還得生事。


  「或許可以把他送到天極觀。」尹逸飛開口道。


  站起身,柳嬋看向尹逸飛,隨後微微頜首,「也可行,道門專註捉鬼驅邪,相信應該有辦法。」


  「將他大穴封住,然後再送往天極觀,也免得他醒了在路上出岔子。」長修淡淡道。


  「沒錯,你們這麼多人才制住他,這人功夫實在厲害。」柳嬋雖不知這人是誰,可是這功夫是真的,絕不摻假。


  「來吧。」尹逸飛看了一眼旁邊的護院,要他們把人抬起來。


  幾個護院過來,合力將人抬起來,那邊長修忽然出手,在那昏迷的男人身上多處連點。他手勁兒應該用了很大,因為點在皮肉上的聲音很清晰,柳嬋都不禁皺眉,肯定很疼。


  「可以了。」退開,長修神色淡然,好似剛剛根本不是他動手一樣。


  護院隨即將人抬走,但怕是還不放心,幾人邊走邊商量著找個繩子把他捆上。


  「這畫、、、」尹逸飛看向柳嬋手裡的畫,按道門的做法,那就是毀了。


  「這畫得先拿回凈土寺,畫中的女鬼魂魄不全,但是凈土寺里有殘破的魂魄,也不知有沒有能和這畫中女鬼匹配上的。其實她們也很可憐,被人害死,又封存到畫中害人。吸食的精氣她們沒有用多少,反而被幕後的黑手奪走了。所以,若是可以,我們就送她去投胎轉世。」柳嬋拿著那畫,她是肯定不會交給尹逸飛的。


  「這麼說,你們以前也曾見過這種吸精鬼?」尹逸飛也恍然,怪不得他們三人一副看起來很熟悉的樣子。


  「當然,而且險些找到那個幕後黑手。」柳嬋雙手負后,將那畫也掩在了身後。


  「既然如此,那麼這畫就由你們處置吧。事不宜遲,我要把人儘快的送到天極觀去。」尹逸飛正色,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他還是很專註的。


  「這麼說,咱們得分道揚鑣了?」柳嬋挑眉,她這錢還沒拿到手呢。


  說起這個,尹逸飛也一詫,「這、、、不知柳姑娘能不能和我一起走?」


  「不行。」柳嬋還沒說話,長修反倒開口了,而且是拒絕。


  柳嬋看向他,幾不可微的挑眉,很想問問他多什麼嘴。


  「那、、、怎麼辦?」尹逸飛看著長修,顯然這事兒他現在得跟長修商量了。


  「她不能離開凈土寺太久,而且,康施主看起來很想陪伴尹施主。」說著,長修看向眾人的身後。


  幾人看過去,果然,那邊康娜站在院子門口,正看著他們。


  柳嬋眸子轉了轉,隨後點頭,「是啊,康娜溫柔的很,而且你肩膀上有傷,需要人給塗藥什麼的,康娜是個好選擇。咱們倆畢竟是假的,事已至此,你不如就試試。若是康娜實在不對你胃口,你再把我搬出來做擋箭牌。若是對你胃口,你就坦白咱倆之間是假的,兩全其美,進退皆宜。」


  被這麼一說,尹逸飛似乎心動了,柳嬋不禁搖頭,這麼看起來,他和康娜果然有戲。


  「我們將畫送回凈土寺,尹施主若是還需要她演戲,派人送個信來就行。我們會儘快趕來,幫尹施主解圍的。」長修語氣淡漠,不過聽起來卻很讓人心安。


  深吸口氣,尹逸飛隨後點點頭,「這些日子多謝柳姑娘了,還有長修大師和一空小師傅。本來還說我要帶著幾位在青州遊玩一番呢,看來得再找機會了。」


  「無事,你的終身大事更重要。」柳嬋搖頭,看風景神馬的不在意,只要她該拿到手的錢別缺斤短兩就行。


  緩緩轉身看向不遠處的康娜,柳嬋抬手朝她比了個安心的手勢,康娜笑起來,然後點點頭,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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