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代為保管?
冷風呼嘯了一夜,終於在天亮時,清雪飄落下來,江城一直乾巴巴的冷,如今總算是落雪了。
一夜沒睡的康娜尹逸飛還有一空回來之後草草的吃了些飯菜便去休息了,這二樓也格外的安靜。
長修下樓了,是這商行的管家把他叫下去的,誰知道又有什麼事兒。不過,依柳嬋瞧著,估摸著是有什麼大事兒,否則幹嘛神秘兮兮的。
大事?只要想起大事,柳嬋就不由得想到大燕。現在這大梁北方這麼冷,她希望大燕那幫人能徹底放棄,就當她死了算了。
可是,想起褚極,柳嬋還是有些嘆息,他到底想做什麼呢?
「姑娘。」驀地,低沉的聲音傳進耳朵,也使得柳嬋瞬間回神兒。
轉眼看向從房間里走出來的呂晉,原來自己一直站在這走廊盡頭,她也有發獃的時候。
「呂晉,你怎麼沒休息?今日看你有力氣多了。」呂晉有武功,所以恢復起來也很快。不得不再讚歎一句,有武功就是了不起呀。
「正是因為身體恢復了,所以才要找姑娘道別。」走過來,呂晉個子高,看著柳嬋時需得低頭才行。
「道別?你要走么?尹逸飛看樣子是不會走的,畢竟康娜還在這兒。」柳嬋微微仰頭看著呂晉,這麼一看他還真是挺高大的。
「我須得回天極觀一趟,師父以及師兄弟應該很擔心我。」他一睡不起的事情天極觀里的人都知道,如今他醒了,勢必得回去一趟才行。
點點頭,「那倒是。聽說你們天極觀里都是高人,待得有機會我一定去見識見識。」看尹逸飛身上那麼多的寶物,想來就不平凡。
呂晉笑,煞是爽朗,「那有機會姑娘可一定得去,我想不止我從未見過姑娘這樣的驅邪人,怕是連我師父都未必見過。還有,這個送給姑娘,姑娘救我一命,這個是我一點心意。」說著,呂晉將一塊綴著流蘇的玉佩遞給了柳嬋。
微詫,接過來,這玉佩不大,呈圓形,而且一半黑一半白,是八卦。
這東西,並非只是個玉佩那麼簡單,有辟邪的效用。若是那些容易招邪體質的人戴在身上,會有效的避開那些邪祟。
「這是、、、」怎麼看,這好像都是有什麼意義的吧。
「我們天極觀的弟子人人都有一塊,即便有許多師兄弟不相識,但是通過玉佩就會知道是自己人。姑娘佩戴著這塊玉佩吧,若是遇上麻煩事,但凡有認出這塊玉佩的,都會出手相助。」呂晉這謝禮很有誠意。
「這麼說這是屬於你的那塊玉佩?給我不太合適吧。」柳嬋倒是覺得不錯,只是每人只有一個,呂晉給了她自己不是沒有了嘛。
「放心吧,我自然還有其他的東西。這塊玉佩不算什麼,請姑娘收下吧。」呂晉微微搖頭,表示不足掛齒。
「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我們呢會一直往北,呂晉你若是有機會,也往北走,陽戟城,我們最終會在那裡落腳。」收起玉佩,柳嬋眉目如花。
看著她,呂晉點點頭,「好,我會去的。」
時近晌午,長修終於從樓下上來了,雖他面無波瀾,可是柳嬋卻輕易的看得出,他臉色很不好。
走進房間,柳嬋關上房門,幾步走至他身邊,「出什麼事兒了?」
於窗邊的椅子上落座,長修看向她,淺褐色的眸子幾分幽深,「為我打探消息的幾個鬼魂直至此時還沒回來,我懷疑,他們遭到了不測。」
皺起眉頭,柳嬋看著他,「遭到不測?這個不測的意思是,他們有可能魂飛魄散了?沒有臨陣逃跑的可能么?」
搖頭,「他們跟了我很久了,有未了的心事要我幫忙。我答應他們,若是幫我打探消息,我便幫這個忙。」所以,他們不會臨陣逃跑。
「若你的信任沒有差錯,那麼他們魂飛魄散的可能性更大?魂飛魄散,這不容易的。更況且,一些尋常的驅邪人也不會讓他們魂飛魄散。」誰會閑的沒事兒干讓一些沒有傷害任何人的孤魂野鬼魂飛魄散,他們又不是厲鬼。
「邊關山中發現了失蹤多日的一個小隊,全部死亡,但是死的很蹊蹺。身上沒有任何傷痕,體內也完好無損,就好像只是一瞬間,靈魂就離開了身體。」長修接著說,今日得到的消息不止一件。
眉頭皺的更厲害,柳嬋看著他,「你那幾個小喇叭是去哪裡打探消息的?」
「邊關。」長修亦是看著她,某些事情或許可以聯繫上了。
「都是邊關,這大燕,莫不是派來高人了?」她的這個秘密柳承昭是不知道的,畢竟她在柳家一直很柔弱的模樣。
可是褚極、、、那就不一定了,他知道她脾氣很不好,而且他很聰明。有些事情她不說,不代表他不會猜出來。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就是沖你來的。」不僅知道柳嬋有別樣的本領,還知道她身邊有他。
「那咱們還往北走么?」看著長修,柳嬋小聲道。
眸子微動,長修抓住她的手握住,「擔心了?」
「若真的是那樣,那麼不管是你的小喇叭還是雷將軍的部下都是因我而死的,我躲起來成什麼了。」柳嬋嘆口氣,她與這大梁本就沒有什麼關係,一切都是因為長修在保護她。因為長修要保護她,所以無論是那些孤魂野鬼還是大梁的兵將都沒有任何的多言。可是,現今他們卻送了命,她心裡很不安。
「所以你打算上陣殺敵么?若這事兒真是大燕的人做的,大梁自會討伐,無需你出面。」長修聲線冷漠,他的確很冷情,他人死活,他並不關心。
「那這樣一來若發生戰爭,豈不是因我而起?嚯,我還有挑起戰爭的本領,新鮮。」柳嬋笑,卻不是發自內心。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兒,她心裡清楚。
「國家之間的戰爭與你又有什麼關係?栽贓到女人身上,只能說明他們都心虛,生怕自己做罪人。」長修依舊是那淡漠的語氣,可是卻很容易聽出其中的諷刺來。
柳嬋高高的挑起眉尾,那眸子也幾分晶亮,「大師,真沒看出來你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你若生在我所知的那個歷史,不知得多少傾國傾城的女人將你奉為知己。」簡直了,說的太對了。
看她那雙眸如星星的樣子,長修不禁薄唇微彎,「所以,你無須想太多,繼續往北走就是了。這些事情,我想法子。」
聞言,柳嬋不禁也抿嘴笑,「大師,我去買頂假髮給你戴上算了,就當你已經長出長發還俗了。」
似乎不太理解她忽然說這個做什麼,長修看著她,等她接著說。
握著他的手抬起來,柳嬋邊說邊搖頭,「你這個模樣太男人了,一點都不像和尚,讓我把持不住。」
笑意從眼底浮起,長修抽出自己的手扣住她後頸捏了捏,「又開始胡說八道,真有這個膽子,就不會總是亂說了。」因為有膽量的人都直接做,不會只用嘴說。
他的手很熱,被他不輕不重的捏著,柳嬋也幾分享受。看他那個樣子,真真是不像和尚。以前能看出聖光普照來,現在柳嬋早已感覺不到了。不過這也只能說他裝的像,畢竟以前的他的確像個得道高僧,好似隨時都會成仙。
「很舒服?」看她眯起眼睛一臉享受的樣子,長修不由得加重了些力氣,哪知捏的柳嬋立即瞪眼。
「剛剛那個力氣正好,幹嘛用力?疼死了。」拍開他的手,她瞪眼時真的惡狠狠,盛氣逼人。
收回手,長修隱有笑意,「以為你毫無感覺。」
「哼,你才沒感覺呢。」站起身,柳嬋拍了拍裙子,她隨意墜在腰間的那個玉佩也進入了長修的視線。
幾不可微的皺眉,「這是什麼?」柳嬋身上佩戴著什麼,長修可是清楚的很,今早之前,他沒見過這個。
低頭看了一眼,柳嬋隨後解下來,「這是呂晉送給我的謝禮,他說憑著這個就可以號召所有天極觀的弟子幫忙。而且這東西有辟邪的作用,是個好東西。」拿著,柳嬋倒是覺得這好東西可以再多來兩個。儘管這個時代的鬼充滿了野性,但有些人很不錯,知恩圖報。
視線在那玉佩上轉了兩圈,長修隨後看向柳嬋,「很喜歡?」
剛想點頭答應,哪知看向他,柳嬋那滑到嘴邊的話就又咽了回去。
「那倒也不是,只是有些懷疑真實性,這玉佩未必這麼厲害,能號召所有天極觀弟子。」柳嬋笑笑,不知她話中真假。
「天極觀只有男弟子,從未有過女弟子。」看著她,長修淡淡道。
眨眨眼,柳嬋也看著他,他這話的意思是、、、、「既然這樣的話,那大師保存?」他是這個意思么?
「也好。」伸手將她手中的玉佩奪過來,他很淡定的接受了。
無語,無聲的罵了句髒話,柳嬋就知道是這樣,這個小心眼兒的花和尚!
收回空空如也的手,柳嬋哼了哼,他收著就收著吧,她倒不是很在意。
長修吩咐下去,整頓要出發前往北方,而呂晉也要離開了。
簡單的告別,沒有多餘的客套話,呂晉是個很瀟洒的人,而且品性不錯。
反正在他身上是看不出小人相,這樣的人最適合做朋友。
尹逸飛相送,師兄弟二人離開商行,朝著城門的方向而去。
「咱們明日也能啟程了,想當初只是想在這江城停留一下而已,誰想到停留了幾天,而且我還收著一個徒弟。」抬手攬住康娜的肩膀,柳嬋那模樣倒像是個風流大少。
「十七個銅錢我都收集好了,不知師父何時有時間為弟子刺青啊?」康娜任她攬著自己,其實她覺得她們倆的身形相較起來,還是她稍稍強壯些,柳嬋很纖細。
一聽刺青,一空立即湊了過來,柳嬋都答應他了,可是目前為止還沒吩咐他去做什麼呢。康娜是挖墳,他不知自己會做什麼,所以有些期待。
「就今晚吧,不過會有些疼,你得忍住。」拍拍她肩膀,柳嬋提前打預防針。
康娜點點頭,「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三少,我呢?」一空的聲音插進來,他很想知道自己該如何做。
似乎才想到一空,柳嬋看向他,在他期冀的眼神兒中,她搖頭,「我忘了。」
一空立即噘嘴,滿臉冤屈。
笑出聲,柳嬋抬手拍拍他那已經長出頭髮來的頭,「逗你的,你也今晚吧。」
聞言,一空立即笑起來,「好。」儘管不知做什麼,但有柳嬋這話,他就開心了。
今晚要給康娜和一空刺青,柳嬋也沒怠慢,答應了之後便從康娜那兒取了那十七個銅錢,之後下樓躲到了小廚房裡。
玲瓏本想幫忙的,不過廚房的門關的嚴實,擺明了柳嬋不想讓別人進去。
沒人知道她在忙什麼,反正直至傍晚,她還沒有出來。這小廚房被佔據,飯菜只得另想辦法,好在商行的夥計能幹,直接去酒樓定了一桌飯菜來。
「還要多久?」無人敢接近的廚房門口,青色的頎長身影靠近。聲音低沉,卻帶著若有似無的輕柔。
「馬上。」這次裡面也回話了,柳嬋的聲音還是很歡快的。
「飯菜已經準備好了,都是你愛吃的菜。若是不儘快出來,小心被一空吃光。」因為一空知道晚上有他的任務,所以也準備多吃一些有力氣。
「好了好了,就知道用飯菜嚇唬我。」柳嬋的聲音近了些,下一刻廚房的門被打開,之後迎面撲來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松香味兒。
看著柳嬋,視線劃過她的小臉兒最後落在了她的手上。一個較大的筆洗在下面,上面蓋著一個不知從何處找來的鐵片,正正好好的蓋住了那筆洗。上面,又放著一個白色的小瓷碗,亦是蓋著一個鐵片,根本看不出那裡面裝的是什麼。
偏開身體,長修給她讓路,「走吧,先吃完飯再做這些事情不遲,有一夜的時間呢。」
「可不,我今晚真得需要一夜的時間。」柳嬋嘆口氣,許久沒弄這些東西了,如今心裡還真有一些不一樣的感覺,其實她就適合做這些事情。
上樓,將那些東西放在另外的房間,柳嬋這才回到飯廳吃飯。
一空明顯有些興奮,儘管還不知自己將要做什麼。吃的很多,很怕自己會沒力氣。
和一空相比,康娜則很鎮定,不過尹逸飛倒是有些擔心,不住的看康娜。
「一會兒一空先開始吧,康娜的用時要長一些。」邊吃,柳嬋邊開口道。
康娜沒意見,點點頭,「好。」
一空眼睛都開始發亮了,不知要他做什麼。
「長修大師最好幫忙,不知大師可會拒絕?」看向長修,柳嬋認為有必要讓長修在場,畢竟一空已經是個大孩子了,不是襁褓中的嬰孩。
看向柳嬋,長修很容易看出她的畫外音來,「好。」
一空如此更期待了,可是卻猜不出。但正因為猜不出,他才更激動。
終於用完了飯,一空立即隨著柳嬋離開,很是積極。
玲瓏收拾著桌子,一邊微微搖頭,那時柳嬋自己給自己刺青她是知道的,儘管那時她不知道柳嬋為什麼做這些,可是她卻知道那很疼。
如今康娜要刺,一空也要刺,他們都是不怕疼的人啊。
房間溫暖,燭火明亮,這房間比之其他的房間都要明亮的多。
走進房間后,柳嬋便徑直的走到桌邊開始準備刺青的物品。給一空準備的,是那個小碗里的,隨著將蓋在上面的鐵片揭開,金黃色的染料進入視線當中。飄蕩在碗里,而且它們看起來好似還在泛著光。
刺青用的長針細針擺了一排,這是商行的夥計買回來的,很齊全,柳嬋也很滿意。
一空好奇,走過來瞄了一眼,然後不禁睜大眼睛,「三少,你也要給我刺青啊?不用我去挖墳么?」康娜都連續挖墳挖了兩天呢。
「不用。你把衣服脫了,褲子也要脫掉一半,當然了,你的男子漢象徵就不用露出來。」柳嬋擺弄那些針,一邊悠悠道。
一聽脫衣服,一空的臉立即糾結起來,扭頭看向長修,他面無表情,在這燭火明亮的房間里,卻不禁讓人心生安全感。
「去吧。」淡淡的說了一句,長修也走過來。
視線從柳嬋手裡的那些長針手上移開,最後落在那碗里,裡面的東西讓他不禁皺眉,「很神奇!用你的血提煉出來的?」
扭頭看了長修一眼,柳嬋彎起眼睛,「大師,你真聰明。」一眼就看出來了。
看著她,長修驀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後將袖子推起來,那有刺青的地方几處劃開,血是從這有刺青的地方流出來的。
看著他,柳嬋的眼睛始終是彎起來的,「那些男人之所以有神鬼不懼的身體,依靠的都是我們的血。可是呢,我們的功勞卻直接被忽視,就能想象得出那是一群什麼混蛋了。一空啊,我給你一個金剛不壞的身體,你是不是要感謝我?」
已經脫掉上半身衣服的一空看過來,然後點頭,「當然。就是不知三少會不會收我做徒弟了,若是做了三少的徒弟,我會像尊敬無壽師父那樣尊敬三少你的。」無壽是他在凈土寺的師父。
聽到這話,柳嬋笑了,「還算有良心。不過我就不收你做徒弟了,畢竟這東西都是我偷窺來的,不是我自己的本事,你就當撿個便宜吧。要不然,你做我乾兒子?」拿著那些長針走過來,柳嬋一邊笑道。
一空無言,「你做我姐姐還差不多。」
想想,柳嬋點頭,「也成,白撿個弟弟。」
「真的?那我以後就叫三少你姐姐了,你可別又生氣。」一空睜大眼睛看著她,她脾氣不好,一個不注意就容易炸毛。
眯起眼睛哼了哼,「我生氣那也是應該的,誰讓你是弟弟呢。」
一空無話可說了,理都被她佔了。
「把褲子脫了,到炕上躺著。儘快給你刺完,還有康小姐呢。」長修開口,讓一空速度快些。否則這一晚,柳嬋都甭想休息了。
一空很聽長修的話,立即脫掉褲子,只留一個內褲,然後蹦上了熱炕。
拿著那小碗過來,柳嬋旋身坐下,看了一下一空的小胸膛,然後伸手扯了扯他的褲子,把他的小腹都露出來。
一空幾分害羞,不過長修就在身邊,他那害羞之心又消下去了。
「這刺青我必定得從你的胸口開始刺,一直延續到小腹這裡。胸口不算疼,小腹那兒會很疼,你要忍住了。其實這刺青應當在出生時刺的,不過你現在也不算晚。」脫掉靴子,柳嬋盤膝坐在一空身邊,挽起衣袖,準備開始。
一空看著柳嬋的動作,一邊道:「那刺在別的地方不可以么?」
「也可以呀,不過,據我所知,刺在這個地方是最管用的。曾有一個人刺在了手臂上,然後他的手臂就被砍掉了。失去了手臂,他就又變成了普通人,直接被厲鬼宰了。」柳嬋開始動手,一邊笑著說道。
一空眨眨眼,明白了。只要這刺青脫離了身體那就完了。而刺在胸口以及小腹處卻是最安全的,根本別想讓它們脫離身體。
看柳嬋動作嫻熟的下手,長修若有似無的搖頭,她說她是窺探來的,可見她當時是多認真的在窺探。她這心裡是真的不服氣,做幕後沒有名也就算了,還要被自家人看不起,心裡無數鬱悶。
不過,在這裡她重新找到了用武之地,因為這裡不會有那種享受她付出還要看不起她的人存在。當然,即便有這種人存在,想必也活不長久,不說別人,便是他這裡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