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很特別
清早時分,玲瓏端著托盤快速的穿過院子,將冒著熱氣的早飯送進房間里。
房間里靜悄悄,玲瓏也不敢吱聲,無聲的將托盤放在桌子上,又將隨便扔在椅子上的披風收拾起來,拿起茶壺重新倒上熱水。
剛準備離開,卻聽得卧室里傳來說話聲,玲瓏眨眨眼,雖說她還是覺得有點彆扭,不過其實仔細想想,柳嬋和長修也挺般配的。當然了,前提是長修還俗蓄上頭髮。
只不過,這還沒蓄上頭髮呢,他們倆就夜夜同床,貌似有點不太好。
玲瓏幾分糾結,以前她就想勸柳嬋了,可是又不知該怎麼說。再說當下她們情況艱難,驀一時玲瓏覺得那些規矩都是狗屁,命都不保了,規矩算什麼。
就在這時卧室門口影子一閃,長修出來了。玲瓏直起脊背,朝著長修福福身,儘管他現在還是和尚的打扮,可是他要是想娶柳嬋,早晚都得還俗吧。
看著長修,玲瓏卻發覺他背後還有一雙腳,拖拖沓沓的走路,除了柳嬋沒別人了。
長修背後的正是柳嬋,她上半身倚靠著長修的脊背,兩條腿好像沒力氣似得,一步一步。
瞧柳嬋那樣子,玲瓏也不禁笑,以前在大燕帝都的時候見外人時柳嬋還能裝一裝。可眼下,她是裝都不裝了,怎麼難看怎麼來。
閉著眼睛,柳嬋還有些沒睡醒,臉貼著長修的脊背,他身上熱乎乎的氣味兒也好聞,她就又忍不住的想睡覺。
走至桌邊,長修反手將柳嬋拎了過來,輕鬆的就好似拎著一個物件。將她按在椅子上,長修薄唇微彎,手覆在她頸后捏了捏,「清醒清醒,該吃早飯了。」
睜開眼睛,柳嬋用力的眨眨,「玲瓏吃了么?今天不是要去置辦那些新宅里用的東西么,錢不夠了的話就來找我。」
「小姐,昨天奴婢已經列出了一張單子了,一會兒就去置辦。一空和奴婢一起去,奴婢瞧著他好像要置辦幾身衣服,不止長個子了,那僧衣他也不想穿了。」玲瓏說著,期間看了長修一眼,她是真好奇長修何時會還俗。
「成,多給他置辦幾身吧,小孩子長得快。」柳嬋點點頭,一空決定還俗,又認她做姐姐,這吃穿她都包了。
「那奴婢這就去辦了。」玲瓏福福身,隨後快步離開。
拿起勺子,柳嬋喝了一口粥,隨後扭頭看向長修,驀地彎起眼睛,「大師,玲瓏剛剛那話可是說給你聽得,她想問大師你什麼時候還俗啊?」玲瓏的小心思柳嬋一眼就能看穿。
在她旁邊坐下,長修將裝菜的盤子一一的挪到柳嬋近前,「不愧是你的丫頭,儘管在刻意收斂了,可還是咄咄逼人。」
「你怎麼瞧出咄咄逼人來的?玲瓏是好奇,你長修大師夜夜上我的床,為什麼不脫了這身僧衣。」柳嬋無語,玲瓏是操心,不過操心的柳嬋滿意。
看向她,長修夾起菜塞進她嘴裡,「你也好奇?」
「不好奇,長修大師穿衣服脫衣服的樣子我都見過,沒啥好奇的。」眯起眼睛,柳嬋笑的開心。
昨晚長修就說了,待蓄髮成功嘛。等待頭髮長出來,柳嬋還是等的起的。只要他沒有祖傳的脫髮,她就不擔心。
「吃吧,今天要辦的事情儘早辦了。」長修認為無論結果是什麼都要儘快,要她死心也死的快一些。
用過早飯,柳嬋洗漱一番,換上衣服,隨後便離開房間去了前樓。
長修已經在等著她了,並且一同等著的還有兩個大箱子,很大,放在地上,顯然是剛剛搬來的。
挑眉,「這是什麼?」
「送你的。」坐在那兒,長修面色平靜,三個字說的也很是簡單輕鬆。
翹起唇角,「大師,你要是想送我什麼,直接給錢就行了,不用多此一舉的去買東西。」
幾分無言,「這東西肯定比錢暖和,在陽戟城也很難買到。」
一聽這話,柳嬋來了興緻,「比錢要好?那我得瞧瞧了。」說著,柳嬋傾身,將其中一個箱子打開,入眼的東西果然讓她一詫,很意外。
拿起來,較為厚重,不過手感十分舒適。這是一件狐裘披風,純白的,十分漂亮。
做工精細,而且狐裘質量上乘,一瞧就不是便宜貨。
解下身上的披風,然後將狐裘披風裹在身上,柳嬋點點頭,「果然暖和。」
「暖和就好,你沒有武功,容易染病。陽戟城寒冷的時日太長,你的確需要穿的暖一些。」長修說這些話時也依舊淡淡的,不過柳嬋卻忍不住笑。
「大師這可謂是一擲千金啊,這還有一件黑的。這個箱子里呢?哦,是披肩。一兩件就行了,弄了這麼多,謝了。」翻了翻另外一個箱子,柳嬋點點頭,都很實用。這種天氣里,她可以天天都穿著。
「聽你一句真心實意的謝還真是不容易,不用你拿別的謝,一會兒管好自己的眼睛就行了。」起身,長修走到她面前,將那狐裘披風的兜帽拿起來扣在她頭上。狐裘雪白雪白的,她的臉亦是,嬌俏美麗的很。
笑出聲,柳嬋點點頭,「大師放心吧,暫時來說,你對我還是很有吸引力的。」這廝小心眼兒,她看人家一眼又不代表什麼,但是在他這裡看一眼也不行,實在是難以想象,這世上還會有這麼小心眼兒的人。不過,她倒是覺得挺有意思的。
抬手拍拍她的頭,兜帽軟絨絨,摸起來的手感也特別好,恍若撫摸小貓小狗。
看了他一眼,柳嬋彎起眉眼,這花和尚,小心眼兒也順眼。
走出商行,雖說天上有太陽,但是冷空氣依舊。隨著呼吸白霧飄飛,可見這溫度。
身上的狐裘果然很暖和,柳嬋對這些貢獻皮毛的動物心懷感激。若是有冤屈的話,那就去找長修好了,反正是他掏錢買的。
長街上人來人往,陽戟城的百姓對這北方的氣溫很是習慣,即便是這種天氣,還有小孩子在外奔跑玩耍。
「大師,我在前走,你在後頭跟著吧。盡量距離遠一些,我覺得那人就是因為我身邊有人才不出現的。」仰臉兒看著長修,白色的狐裘籠罩在臉頰四周,讓她看起來格外的嬌俏。
垂眸看著她,長修微微頜首,「自己小心些,情況不好就大叫,這城裡別的不多,人多。」
無言,柳嬋點點頭,「得令。」話落,她轉身獨自向前走,知道長修就在身後,她心裡很是安定。
不過片刻,二人拉開了十幾米的距離,街上人來人往,柳嬋的心情也好了起來。這地方真是不錯,一直住在這裡也未嘗不是好事。待得城外的事情解決了,就能四處去轉轉了。
靠近昨日瞧見的那酒樓,柳嬋抬頭看過去,二樓的窗子沒有打開的,昨日她看見的一切就好像是在做夢。
想了想,柳嬋繼續往前走,沒做停留。
長街左側,另一條巷子的岔口出現,柳嬋接近,無意間看了一眼,一個人身披直到腳踝的白色披風站在那裡,乍一看倒是嚇人一跳。
翹起唇角,柳嬋調轉方向走過去,那人也轉身朝著巷子里走。
走進巷子,吵嚷聲摒棄耳後,大約十幾米之後,前方那人停下,並未轉身。
走近,柳嬋繞了個彎兒,轉到那人面前,也瞧見了他的臉。
的確還是那個樣子,樣貌俊俏,乍一看像個女子。只不過,那眼角眉梢間幾分陰冷之氣,讓人也忽略了他略陰柔的五官。
不過,他兩隻眼睛都在,黑漆漆的如同黑曜石。
柳嬋看著他,他也看著柳嬋,相互之間倒是沒有陌生的情緒。
大約半柱香后,柳嬋先開了口,「你到底有什麼話要跟我說?現在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說吧。」
「那邊還有一個人,憑他的耳力,我們說什麼他都聽得到。」看著柳嬋,他開口了,聲音有些沙啞,不過很好聽。
微微歪頭看了一眼,長修果然站在巷子口,整個人裹在披風之中,儘管看起來瘦削,不過卻讓人十分有安全感。
「即便他不聽,回去之後我也會告訴他的。我時間不多,說吧。」柳嬋站直身體又看向他,快言快語。
「一些事情你在我的眼睛里已經看到了,不過那是六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要說的是近來發生的事情,而且與你我都有關係。」他繼續道,並且沒有廢話。
「真是你的眼睛。不過,我很好奇,你的眼睛又長出來了?」看著他,他可是兩隻眼睛都有,只不過顏色和她身上的那個不一樣。
「這是假的。」看著她,他倒是不避諱的表明自己現在的眼睛有一顆是假的。
「原來如此。」盯著他的眼睛,柳嬋倒是覺得他技術不錯,這兩隻眼睛都跟真的似得,也沒瞧出哪個是假的。
「有人在找你,而且因為你隨處的用自己的血,讓那個隱藏起來的人也知道了你的血有多與眾不同。所以,他借用了大燕人的力量來找你,勢必要把你抓住。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我推斷出他自身出了問題,借用了那麼多的性命,他遭報應了。不過,你的血卻給他帶來了生機,他不會放棄的。」他說著,陰冷無溫,並且沒有絲毫隱瞞之意。
聽著,柳嬋倒是沒有懷疑,她是信的,因為他沒必要說假話來騙她。
「這個人就是無暗先生?不過據我打聽,好像沒有叫這個名號的人,但是有另外一個相似的,叫無暗生。」柳嬋認為他說的就是這個人,他要報仇。
「對,他以前是叫無暗生,但是他現在叫無暗先生。也可以說,他在得了我父母的命之後就改了名字,他以為自己能返老還童。」他微微點頭,證明這就是一個人。
「真是一個人。你說他現在想要我,是因為我的血。而且,和大燕人勾結,那個人是褚極么?」褚極是個聰明人,而且他未必會相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人。
「不,那個人是你父親。因為你的血,他找上了你的家人,以為此乃你們家傳。不過他失望了,你們家沒有。而你父親、、、此人貪婪,借用他的把戲成功了幾次便深信不疑。只不過,他藏得深,連你父親都只見過一兩次而已。我也在找他,不過找不到。」這些事情,他知道的很多。
「柳承昭?那個勢利小人。」原來是他。
「雖說他沒露面,但是他的徒弟卻很多,這些人滲透各處,為他尋找生魂續命。這次,他大部分的徒弟都用來尋找你了。」繼續說,這些事情很重要。
深吸口氣,柳嬋明白了,長修的那些手下,軍隊的那一隊小兵,都是被人取走了魂。原來,那些魂都被那個無暗生給用了,而做這些的是他的徒弟。
怪不得,他能既在邊關又一路追趕她,這無暗生不是一個人,他有很多人。
柳承昭那個人、、、很聰明,但是又的確很貪婪。其實想騙他的話,也很容易,對症下藥就行了。
「我與你說這些就是讓你小心,你的血的確很特別,我也想要。不過,我不會搶,你放心。那隻眼睛送給你了,它還具有攻擊性,對付不了無暗生,但是能對付的了別人。還有,我叫朱猙。」話落,朱猙繞過她快步離開。
扭頭看著那離開的人,柳嬋皺起眉頭,自己的血、、、真的那麼特別么?
頎長的身影走過來,長修面上冷漠,淺褐色的眸子幾分暗色,「你的血被盯上了。」
「是啊,很特別?這句話聽起來真是刺耳。」柳嬋搖搖頭,她一直不認為自己的血除了對付惡鬼驅邪之外還有什麼其他的用處。
「從即日起你要萬萬小心,否則,很可能有大麻煩。」抬手攬住她的肩膀,長修一字一句道。( 就愛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