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來了
睜開眼,瞧見的便是一張蒼老的臉,而且很眼熟,就是那時被柳嬋砍掉一隻手又用朱猙的『眼睛』弄暈的那個人。
他現在活過來了,而且看著柳嬋那半死不活的樣子很得意,那雙眼睛里都是得意,得意的看柳嬋什麼時候會死。
沒想到會看見他,柳嬋還訝異了下,無暗生的確厲害,這都被他解了。
「醒來了就好,以為你死了呢。」看著柳嬋睜開眼,他倒是還挺神奇的,沒想到她這小身板能堅持這麼久。
「看來這次要大放血了,特意把你派來了。」他和她有私仇,把他派來放血再合適不過了。
「你放心,若是這次師父不成功,他會給你個痛快的。」嘴上這麼說,可是聽起來卻無盡冷意。
「代我謝謝他。不過那時最好把我的魂也吃了,否則我會讓他生不如死的。」柳嬋有氣無力,嘴上卻不討饒。
「無需你憂心,你的魂,會過得很精彩的。」可想而知,就算無暗生不動手,他也會動手的。
冷哼,柳嬋的眼前陣陣發黑,此次真的是大放血,看來無暗生是真的沒招了。
「看來他已經氣急敗壞了,若是再失敗,他會氣死的。」朱猙的聲音傳過來,貌似他挺開心的。
柳嬋笑出聲,這無暗生看起來是真沒招兒了。儘管活了那麼久,可是也有他無可奈何的事兒。
「你無須得意,很快就輪到你了。」給柳嬋放血的人回頭看了一眼朱猙,他回過頭來時,柳嬋瞧見了他的眼睛,那眼睛里,儘是貪婪。
誠如她那時所設想的,無暗生抓了朱猙,就不會讓他好過。他自己能返老還童,也能讓別人返老還童。他這些徒弟各個蒼老不已,正好有個朱猙,可以為他那些徒弟所用。
瞧眼前這老東西的眼神兒就知道了,簡直把朱猙當成了一道大餐,恨不得馬上把他吃了。
眼前陣陣發黑,柳嬋覺得自己的血已經流的差不多了,身體里也所剩無幾了。呼吸無力,甚至連心臟都無力跳動了。
大概也夠了,放血的人起身,他手裡拿著的是一個超大的金杯,外層黃金雕刻鏤空花紋,精緻的很。
柳嬋看了一眼,讚歎無暗生奢侈,可是眼下已想不了太多,她好暈。
沒有管她,那人托著裝滿血的金杯走了,這裡不宜久留,他步伐很快。
沒力氣看自己的手腕是什麼模樣,而且沒有包紮,她能感覺到還有血在往外滴。
「你怎麼樣?」朱猙瞧得見她,但是卻幫不上忙。
「這回真的感覺要死了。」柳嬋閉上眼睛,無力睜開。
「不要閉上眼睛,否則你會醒不過來的。」朱猙能看得到她,她的手垂在床外的確在滴血,滴到了地上。
「我知道。」撐著眼皮,可是睜不開。她知道會怎樣,可是根本無力抵抗。
腦子裡抗爭的意識逐漸被黑暗所吞噬,不過片刻,她便一動不動,昏睡了過去。
朱猙看著她,隨後叫她的名字,可是她毫無反應。
不禁幾分著急,朱猙試探著從床上挪下去,地面上都畫了符文,這些東西對於他來說,恍若鈍刀,刺在身上不會皮開肉綻,可是卻會痛。
腳落地,朱猙雙腿不穩隨後便趴在了地上。身體碰到了地面,更是疼的不得了。
忍耐著,朱猙轉而朝著柳嬋的方向挪,終於,挪到了床下,地上一灘血,泛著松香味兒。
看著那些血,朱猙的一隻眼睛緩緩的泛出一縷金色來,緩慢的伸出一隻手,以食指觸碰到那血,沾上了指腹。
深吸口氣,他緩緩的將食指放在嘴裡,那隻眼睛里的金色逐漸擴大,最後,整隻眼睛都變成了金色。
疼痛沒那麼明顯了,朱猙撐著地面站起身,看著昏睡過去的柳嬋,他先動手把她還在流血的手腕纏起來。
環顧一圈,朱猙扯下衣服上的一塊來,沾了些地上的血塗抹柳嬋躺著的那張床。
松香的味道飄在鼻端,這是柳嬋血液的味道,沒有血腥氣,很好聞。
將床的四周都塗抹到,朱猙又抬頭看了一眼房頂,房頂也畫著符文。
略費力的站上床沿,伸直手臂用染血的布塗抹房頂,將那些符文蓋住。
這樣一來,就用柳嬋自己的血給她辟出一塊天地來,儘管效力薄弱,可是對於她來說是有好處的。
從床上下來,朱猙又有些力不從心,不過不似那時連站都站不起來。
最後看了一眼昏睡的柳嬋,朱猙轉身撐著身子往門口走。
門外沒有人看守,門雖然鎖了,但對於此時的朱猙來說,鎖了也無礙,很輕鬆的就打開了。
他閃身出去了,外面的風順著門縫吹進來,很涼。這個季節這樣的風很稀奇,若是能聞到味道的話,就會聞得出,這是高處的風。這房子所在的地方,應該是高處。
大燕西南珠牙山,山勢險峻怪石嶙峋,那高聳的山巔之上大石林立,有時雲彩低,就會將那山巔遮蓋住,這珠牙山距離天空十分的近。
天氣陰沉,珠牙山的山峰看的也不清楚,雨看起來好像馬上就要落下來了,吹得風中都帶著一絲雨水的味道。
珠牙山下,全副武裝的軍隊悄無聲息的出現,他們訓練有素,沒有任何風吹草動的將珠牙山圍住了。
搖曳的風中,驀一時會有奇怪的聲音出現,或是一個不經意間鬼影閃現,若是尋常人定會嚇著不可。
不過,軍隊的人意志力超強,那些詭異的聲音對於他們沒有任何的影響,甚至都不會分一個眼神兒過去。
一群衣著各異的人站在山下,用不同的方式窺探著珠牙山,他們不敢貿然上去,但是卻可以用其他的方法探測。
對於驅邪人來說,他們有多種方法代替自己,儘管有些危險性,但總比自己以身犯險要好得多。
「師弟,半山有阻,他們上不去。」一人其貌不揚,下巴留著鬍鬚,迎著風望著珠牙山低聲道,神色冷凝。
一身勁裝的呂晉亦是面色冷然,點點頭,「所以,可以確定他們就在這山上。」
「那個叫柳柳的小孩兒一直跟到這兒,長修師兄很相信她,所以應該沒有錯,三少就在這山上。」一空站在一邊兒,這些日子他長高了些,也瘦了些,褪去了嬰兒肥,像個少年了。
「其實有這些東西在,衝上去也無事。」另清瘦的中年男人看著尹逸飛手中的一個鈴鐺,那是那時柳嬋給康娜的。不遠處一些人身上戴著黃金的長哨,這些東西都非凡品。
「衝上去的也不是我們,大燕軍隊在呢。」呂晉朝四周看了看,這都是大燕的軍隊,殺氣強。
「小王爺呢?」留著鬍鬚的中年男人有些著急,知道這山上有高手,更是想會會。而且聽說他們專做孽事,自是要瞧瞧,這種人不配做驅邪人。
「長修師兄和大燕的太子在商議攻山的事情呢,反正我不管他們怎麼安排,我一會兒得第一個衝上去,也不知道三少怎麼樣了。」一空握緊哨棒,他很擔憂。這麼久了,也不知柳嬋被折磨成什麼樣子了。
「一空不要著急,王爺他斷定柳姑娘此時沒事,咱們得耐心等待才是。」尹逸飛安慰,其實心下也沒底,誰知道他們會做什麼。
「說是那麼說,我看他自己也著急的不得了。」一空哼了哼,因為長修能看到那些別人看不到的,所以他知道的也多。但是他從來不說,誰知道他到底知道些什麼。
就在一空鬱悶間,那邊披著白色披風的人回來了,兜帽罩在頭上,只露出半張臉來。那弧線完美的下頜幾許青色的胡茬,看得出他根本沒時間刮掉。
他過來,幾人立即迎過去,不知商議的如何了。
大燕的太子能配合長修出兵救人其實還是讓人意外的,畢竟這是大燕境內,不管怎麼說還是不合理。
「小王爺,情況如何?咱們什麼時候行動?」有人迫不及待,長修還沒走過來便急急問道。
「雨落下來便上山。各位在後,由軍隊打頭陣。」長修停下腳步,但是有半張臉仍舊被遮在兜帽之中,看不清他的眼睛。但從他的聲音也聽得出,他心情極不好。
「好。」一空立即響應,他已經等不及了。
「也好,畢竟咱們之中僅有幾人武功高強,諸如我們還是不行,怕是會拖後腿。」年紀稍大的一人微微點頭同意。
「準備吧。」長修沒有多言,隨後便轉身離開,走向那等了許久的護衛。
眾人等待,等待雨落,陰雲密布,看起來這雨馬上就要落下來了。
不過,卻正在此緊張時刻,包括長修在內的幾個人卻猛地朝著山上看過去,眾人視線步調一致,讓周遭的人也不禁詫異。
「有人下來了?不對,不是人,是什麼?」幾人同時不解,又不禁擔憂,莫不是這山上真有什麼?
長修則沒有言語,根據這群鬼盡炸窩散開的勢頭,他好似知道下來的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