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各自為好
從長修的懷中掙脫出來,柳嬋坐起身,瞧著悄無聲息靠近床邊的人,一邊緩緩搖頭,「本來我是問心無愧,可是瞧你這鬼鬼祟祟的模樣,我都開始懷疑我是不是已經給大師戴綠帽了。」
朱猙似乎懶得理會她胡說八道,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有什麼可心裡有愧的,搞不明白她的想法。
「你看,他睡得多沉。按照以往,只要我稍稍一動他就會醒過來。眼下你都進來了,我又說了這麼多話,他還陷入夢中。這心魔之說,我是確定的。就看你了,要想得到我的血,就把他治好。」露出自己的手腕晃了晃,柳嬋更像是在勾引。
「既然著急那就別廢話了,把他扶起來。」朱猙截住柳嬋的嘮叨,有時他真覺得人類很吵。
「好。」朱猙一直就是那態度,柳嬋倒是不介意,更況且,眼下最重要的是長修。
和朱猙合力,將長修扶了起來,就是這般移動他,他都沒有任何反應。
將他已經過了肩頭的髮絲撥開,柳嬋抱著他的腰,一邊歪頭盯著他的臉,他額頭汗濕,眉頭也是皺起來的。
「開始吧,我看他真的很痛苦。他母親死的時候他年紀很小,其實我覺得和你的經歷差不多,眼睜睜的看著卻根本無力幫忙。他母親慘死的一幕之後就成了他的心魔,以前就是在大燕帝都你那小窩裡,他陷入心魔之中,好不容易醒來卻跟發瘋了一樣,我肩膀的肉險些被他咬掉。」看著他的臉,柳嬋邊說邊嘆氣,那時對於他的心魔她沒什麼感覺,但是現在想想,卻諸多心疼,他肯定很痛苦。
朱猙坐在床邊,面上一派冷漠,好似柳嬋的話他根本沒聽到,但其實都聽到了耳朵里。
父母慘死,是他這些年最大的噩夢。所以他才要找無暗生報仇,多少年也不放棄。
看著長修的後腦,朱猙的一隻眸子緩緩變色。那是金黃的顏色,比之珠寶的顏色還要好看,屋子裡的燈火儘管明亮,但卻敵不過他的這隻眼睛。
柳嬋抱著長修固定他,無意的轉眼看向朱猙,卻不由得一詫,他的臉、、、他的臉變了。
那不是朱猙的臉,而是,一張獸才擁有的臉。
那張臉和那時在帝都他小窩裡牆上看到的一樣,但是卻沒有那般英武霸氣,反倒有些稚嫩。
人的身體,有著一顆獸的頭,不是一般的奇怪。只是柳嬋卻沒覺得懾人,反倒覺得還有那麼幾分可愛。大概是因為朱猙稚嫩吧,大部分的小動物,小時候都挺可愛的。
收回視線,柳嬋不再看朱猙,長修額頭上的汗愈發的多,而且眉頭也皺的更緊了。
收緊手臂抱住他的腰,一邊不眨眼的觀察他的表情,他好像越來越難過了。
柳嬋也不禁皺眉,她不太清楚此時長修在經歷什麼,但顯然不痛快。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終於,朱猙的臉恢復了原來的模樣,那隻眼睛也恢復了黑色。
與此同時,長修的身體一松,便砸在了柳嬋的身上。
用力撐住他,柳嬋一邊看向朱猙,「這就成了?」
「應該可以。明晚他若是還陷入心魔,我就再來一次。」站起身,朱猙的臉色也幾分蒼白,看得出他也很費力。
「你還不確定?真成,算我佩服你。回去休息吧,明兒見。」扶著長修躺下,柳嬋的態度倒像是卸磨殺驢。
朱猙也沒有說什麼,轉身離開,如同來時那般悄無聲息。
看著長修,柳嬋的視線逐一的在他臉上劃過,最後抬手擦了擦他額頭上的汗,看他的樣子好像沒那麼難受了。
「大師?」輕喚一聲,不過沒得到長修的回應。
嘆口氣,柳嬋身子一歪躺下,不眨眼的看著他,希望他今晚能脫離心魔。
這一晚柳嬋都沒怎麼睡,直到清晨時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會兒。
忽然感覺身邊的人好像動了,柳嬋也在瞬間睜開了眼睛。
「醒了?」看向長修,視線有些模糊。
「你倒是醒得早,只是這眼睛有些紅,昨晚沒睡好么?」溫熱的手落在她臉上,拇指輕撫著她的眼角,很舒服。
「大概睡多了。」翻身起來,柳嬋上下看了看長修,驀地伸手順著他中衣的縫隙鑽進去,撫上他的胸膛。
長修似乎幾分詫異,畢竟她的襲擊很突然。眸子動了動,「怎麼了?」
「摸摸你熱不熱啊!這溫度好像降下來了,你沒感覺到么?」手在他胸膛上滑動,除卻結實細膩的手感,沒有以前那般如同發燒般的炙熱了。
「的確。」長修看著她,淺褐色的眸子氤氳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變化,他真的是個隱藏的高手。
「瞧你那樣兒,不熱了其實你也舒坦了是不是?你這人啊就是嘴硬,算了,我也不追問了,免得你覺得我煩。」看他那樣子,柳嬋覺得他是好了。
抓住她的手,長修微微施力將她拽到自己懷中,擁住。
任他抱著自己,柳嬋彎起紅唇,希望今晚他不會再做噩夢。
早飯早已備好,眾人洗漱,隨後聚集於餐桌。
一大早,幾個人似乎都有所變化,一空和尹逸飛他們倆顯然是睡眠不足,因為昨晚他們倆去城門口驅邪捉鬼去了。
朱猙臉色略蒼白,看起來他好像生病了一樣。
柳嬋眼睛微微發紅,長修則一切如常,若是細看,好像更精神了。
「朱公子,你生病了?」藏不住話的一空問出口,很想知道朱猙怎麼了。
朱猙看了他一眼,沒有回應。
一空已經習慣了,沒有任何尷尬,繼續道:「若是不舒服的話,要儘快吃藥,不然會耽誤大家行路的。」
隨著一空說話,幾個人都將視線落在朱猙身上,他果然看起來好像生病了。
「行了,操心操心你自己吧。一會兒上路你就睡覺,瞧你那黑眼圈都快落到肚臍眼兒上了,到時候怎麼娶媳婦兒?」柳嬋輕嗤,那邊一空立即閉嘴。
康娜忍不住笑,柳嬋的斥責聽起來也是好笑。
隊伍啟程上路,繼續朝著戍城的方向走。其實距離戍城很近了,只是不著急,所以一直慢慢悠悠。
夜幕再次降臨,在鎮子上的典當行停留,今晚柳嬋勢必要觀察長修,看他還會不會陷入心魔不可自拔。
長修查賬,不同於前些日子,今晚他倒是熬了很久。
柳嬋在一邊躺著迷迷糊糊睡了一覺了,再次睜開眼他還在查賬。
心裡有了底,柳嬋覺得他是好了,側過身子,繼續睡。
終於,房間里的光線暗了幾分,自己的後背也被溫熱所包圍,柳嬋緩緩睜開眼睛,長修終於睡下了。
任他抱著自己,許久過後,柳嬋翻身平躺,不眨眼的盯著床頂。
又堅持了一會兒,她才掀開長修的手臂,然後坐起身。
看著他,柳嬋微微眯起眼睛,光線幽暗,但是看得清他的臉。他看起來,好像睡得挺安逸的。
不似之前很不安,額頭汗濕的樣子,現在看起來就是在睡覺。
翹起唇角,柳嬋微微傾身湊近他,然後伸出一隻手,打算摸摸他的額頭。
可是,手剛伸到他的額頭上,那睡著的人忽然睜開了眼睛。
柳嬋也一詫,看著他,忘記了眨眼。
淺褐色的眸子在幽暗的燈火中顏色幾分深暗,看了一眼自己眼前的手,又看了一眼眼睛也不眨的柳嬋,「做什麼呢?」
眸子動動,柳嬋把手握成拳頭,「我說我要非禮你,你信么?」她這個樣子,相信一般人都會覺得她是要揍人。
薄唇微彎,長修抓住她那僵住的拳頭,「信。」他相信她做得出來。
幾分無言,不過還沒等她說什麼,就被長修拽到了懷裡。隨後他翻身而起,只是一個翻覆,柳嬋就被壓到了下面。
「大師,你變身啊。」看著身上的人,柳嬋不禁笑,這麼些日子了,每到夜裡他就早睡然後叫不起,都忘了他們原本可以在夜晚做一些少兒不宜的事情的。
「成全你啊,總是吹牛又沒膽子,不如眼下我主動送上門,成全你。」貼著她的臉,他聲音很輕的一字一句,吹的人熏熏欲醉。
「別上臉啊,不然你的貞操真不保。不過,你應該早就沒貞操了。」最後一句,柳嬋小聲嘟囔,他已經不神秘了,她摸過了。
「所以,你更應該負責才是。否則,我懷疑你始亂終棄。」壓下來,他貼著她的唇,卻字句像威脅。
躺在那裡躲無可躲,她索性抬手摟住他的頸項,先下手為強。
這一夜,長修沒有再陷入夢中,如同以前似得,只要柳嬋稍稍動彈,他便會醒過來。
翌日,柳嬋早早醒來,洗漱一番便出了房間。
走廊里無人,她步履輕快,走到走廊盡頭,便身子一閃直接進了一個房間。
這間房裡,住的是朱猙,他喜歡清凈,所以總是住在最邊角。
他還是臉色有些蒼白,看起來像是生病了,他已經穿好了衣服,坐在床邊。
「知道我會來?你這神獸,討要便宜是眼睛都不眨。」走過來,柳嬋一邊挽起衣袖,露出手腕來。
「你的心上人已經好了,所以這是我應得的。」朱猙的語氣還是那樣,他實事求是。
「你說的有理,所以我也遵守承諾了,來給你送血。」抽出匕首,她眼睛也不眨,直接在腕間一劃。
下一刻,松香味兒的血流出來,朱猙那一隻眼睛在瞬間變成金黃色,抓住柳嬋的手腕便送到了嘴邊。
他這般表現柳嬋的確是有些詫異,畢竟她真不知自己的血這般有吸引力。看朱猙的樣子,自己的血更像毒品。
松香的味道很濃,朱猙的喉嚨一直在動,那些血對於他來說的確像是毒品,充滿了誘惑。
看著他,柳嬋不禁也皺眉,她的血真的那麼好喝?看他那模樣,惹得她也不禁想嘗嘗自己的血了。
不過,雖然自己的血有吸引力,但是朱猙最後還是停下了。鬆開柳嬋的手臂,他的唇上還染著一些血,看起來像個吸血鬼。
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柳嬋倒是不甚在意,總割開自己的手,她已經習慣了。
「你還好吧?你喝的太多,會不會出現幻覺什麼的?」她很懷疑,畢竟她記得毒品吃多了會產生幻覺,還會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兒。
朱猙似乎很無言,「快回去吧,免得時間久了你的心上人又誤會了。」
放下衣袖,柳嬋轉身離開,看來自己的血真的有用,瞧朱猙的臉就知道了,恢復如常,剛剛的蒼白都不見了。
不知自己的血有這種效果,現在她十分好奇,若是哪天自己精神極差,喝一點自己的血會不會管用。
她的血專治邪祟,而朱猙是一隻上古傳說里才有的獸,看來,她的血效用有兩極。
終於抵達了戍城,此時已時近秋季,秋高氣爽,用這個詞形容戍城一點也不為過。
戍城是邊關城池,兵將較多,而且城池十分大。
進入戍城,隊伍便直奔早已置辦好的宅邸,據長修所說,此時的裝修差不多已經都完成了。
高門大院,外表來看,沒有那般奢華,但若進入大門,便會發現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這宅子真不錯,和陽戟城的宅子有異曲同工之妙。長修說將一側院子辟出來做了藥房,他沒有說謊,果然有個藥房。
上好的煉藥爐,精緻的葯櫃,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藥房。
「不錯,我喜歡。」看了看,柳嬋十分滿意,更況且她已經打算好以後專門做生意了。她做出來的東西在這個世界是少有,肯定很有市場。
「既然這裡滿意了,那就去瞧瞧起居室,希望你也能滿意。」站在她身後,長修語氣很輕,不過卻很是真誠。如若柳嬋不滿意,他定然會當即就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