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貴族的反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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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生命,都有對於危險的預知,那是一種銘刻於靈魂中的本能。


  就如同地震之前的老鼠,蛇和蟲子,就比如被熊孩子用水灌下的螞蟻,就比如溫水中的青蛙……是的,青蛙是會跳出來的,別問我為什麽知道。


  人,其實也是一樣。


  在某時的心血來潮,突然心慌,就是一種本能的示警,你的軀體在試圖告訴你,可能有些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而這時候,人們就會顯得慌亂,而在威脅之下,他們往往做出並不理智的判斷。


  比如現在,比如此時的帝國貴族們。


  一股山雨欲來的危機感,在之前的數天中如一陣橫掃卡利姆多的颶風,讓那些貴族們從自己的大宅中衝出來,如瞎掉的老鼠和無頭的蒼蠅一樣四處亂竄,打探著各種各樣的內幕消息,試圖了解到更多的信息,但了解的越多,他們就越對眼下的局勢感覺到恐懼。


  南邊的瘋子入住皇帝寶座似乎已經是無法阻止的趨勢了。


  那號稱“鮮血王”的瓦裏安,沒準會在成為皇帝的第一天,就把他在暴風王國做的那些慘絕人寰的事情再在帝國範圍裏做一遍。


  他會殺光所有的貴族,抄掉他們所有的家產,把他們的妻兒趕出豪宅,再殺掉幾個社會名流來平息平民們被煽動的憤怒。


  整個帝國都會血流成河,那個瘋子會踏著他們的屍骨名留青史,而他們,他們失敗者,曆史裏不會有他們的位置,隻會用腐朽和墮落這樣的形容詞來形容他們,而這一次,這一次再沒有其他地方能給他們躲了,聯邦不會接收他們,隻要貴族敢踏上那片叛逆的大地,他們就會被立刻吊死在聯邦的電線杆上。


  部落的獸人們都會嫌棄他們,因為他們不是好的戰士。


  而暗夜精靈更不會接納他們,那群紫皮精靈看不上任何的人類,哪怕他再有錢,再有地位也一樣。


  在這個危機的時刻,一直標榜血脈高貴的貴族們就如同醉倒街邊的酒鬼一樣,他們突然發現,他們高貴的血脈和他們的富有,並不能挽救他們.……在這個時刻,那東西,反而會將他們拖入更深更可怕的地獄裏。


  死亡的陰影,如跗骨之毒的恐懼,籠罩在這些惶惶不可終日的貴族頭頂上,讓他們睡不著,吃不好,甚至連平日裏的享樂,都沒心思再繼續了。


  洛丹倫的貴族們是最先得到消息的,大貴族們的反應極快,他們第一時間就用彈劾來威脅阿爾薩斯國王,要求他不能站在瓦裏安那邊,一些異想天開的“浪漫”貴族們,甚至提議在教宗冕下舉行加冕儀式之前,他們就將阿爾薩斯推上皇帝的寶座。


  來個鳩占鵲巢!

  但隻要少有腦子的人都清楚,沒有了教宗冕下的認可,這所謂的加冕儀式,隻能是如耍猴戲一般。


  不過即便是貴族中少數有腦子而且有實力的人不會去做這麽愚蠢的事情,但不代表著他們會坐以待斃,他們還可以做其他的事情,一些帶有破壞性的、煽動性的、充滿血腥味的事情,來阻止自己的末日到來。


  就像是被掀開的洞穴中那些瘋狂反擊的無恥老鼠一樣,即便是末日的到來無法避免,他們也要拉著很多人……

  一起陪葬!

  這和智慧無關,和勇氣無關,甚至和這件事本身無關,那是流淌在他們血管中的惡毒實體,所謂的浩蕩退場,所謂的驚天大事,這一切都是為了證明他們的與眾不同,他們那畸形而醜惡的高貴,必須以生命獻祭!


  而從白塔城港傳來的消息,隻是掀開了那層偽裝,將他們赤裸裸的惡毒與瘋狂,暴露在世人眼前,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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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了嗎?我們“偉大”的大領主李奧瑞克.馮.澤爾迪格閣下,在昨天坐上了去新暴風城的船,他去投降了,去向烏瑞恩家族的“鮮血王”投降了!”


  在新洛丹倫城外的一座鄉間別墅中,一場大貴族們的私下聚會正在進行,這顯然是一次秘密聚會,大人物們為了保密,甚至沒有仆人出現在這裏,就連倒酒都是高貴的人兒們親自進行的,而端著一杯酒的托尼.羅曼諾靠在房間的窗戶邊,一邊和其他人說著話,一邊看向窗戶之外。


  這家夥曾經是一名刺客,但並非因為國家使命或者家族的傳承,純粹是因為自己的興趣使然。


  托尼.羅曼諾是原暴風王國的實權領主,他曾擁有17個城鎮的領地,但他本性風流,還喜歡做一些不那麽“正經”的事情來取樂,在黯刃軍團攻伐暴風城時,他幸運的躲過了那場屠殺,而哪怕是遷徙到了卡利姆多,在瓦裏安回歸之前的那一段時間裏,他依然是舊王國裏的大貴族。


  但現在,他是一名逃亡者,在瓦裏安對貴族們舉起屠刀的那一夜,他夥同北地的貴族一起越過了國境,在洛丹倫王國避難,所幸父輩留下的餘蔭還在,他在這個國家裏也過的很不錯。


  但有些事情,是躲不過去的。


  這個前盜賊眼中閃耀著一抹寒光,他眯起眼睛,將手中的酒杯狠狠的砸在地麵上,在那玻璃破碎的聲音中,托尼.羅曼諾的聲音也變得越發陰狠:

  “我真是瞎了眼!那個老軍人剛硬了一輩子,那一晚,瓦裏安對我們舉起屠刀的時候,我還想著拉著他一起逃亡!格雷森,我們的李奧瑞克大領主當時是怎麽說的?他要和我們一起,對抗瓦裏安的暴行!我還記得清清楚楚,現在呢?那個懦夫!那個老不死的家夥,居然拋棄了我們,去向瓦裏安跪地請降,他會死!而且會死的很慘!”


  “瓦裏安不會放過他的!”


  這貴族的聲音變得非常尖銳,就像是被人卡著脖子的雞一樣尖叫著,但他的詛咒和喝罵,卻暴露出了這家夥內心的虛弱與畏懼.……他曾行走於暗影之中,現在置身於陽光下的戰場,那種真刀真槍,你死我活的局勢,讓他感覺到害怕了。


  “夠了!停下這無能的犬吠吧!”


  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這房間的角落裏傳出,其他人紛紛放下了手裏的酒杯,看著那個說話的人,那是個穿著一身黑色獵裝,坐在角落裏默默喝著酒的中年人,哪怕頭上已經有了白發,但他的腰杆依然挺得筆直,就像是那些老派的軍人一樣。


  這是格雷森.維克沙公爵,也就是當初瓦裏安屠殺貴族時逃亡的那些貴族中地位最高的,他曾是暴風王國的王室騎士團的團長,也是跟隨過萊恩先王的戰士,他的家族,更是比暴風城存在的時間更古老,甚至可以直接追溯到索拉丁大帝時期。


  在這群惶惶不可終日的貴族中,他才是真正的首領之一。


  而現在,即便是麵對瓦裏安可能加冕為皇帝這件糟糕的事情,格雷森公爵也完全沒有慌忙,他抬起頭,瞪了托尼領主一眼,他沉聲說:


  “我和李奧瑞克兒時就認識,我們一起上戰場打巨魔的時候,托尼,你還在娘胎裏呢!所以閉嘴!我了解李奧瑞克,他是個真正的聖騎士,信仰之於他乃是不可違背的準則,如果教宗真的要瓦裏安成為皇帝,那麽李奧瑞克即便是再憎恨瓦裏安,他也會選擇服從,更何況!”


  這身材高大的公爵站起身,他看著眼前的所有人,他說:

  “李奧瑞克在離開前,曾與我長談了數個小時.……”


  “那你為什麽沒有阻止他!”


  喝得有些醉醺醺的托尼.羅曼諾領主大喊到:


  “你本該挽留他的!”


  “閉嘴!”


  格雷森公爵指著托尼領主,他的手指如戰刀一樣:

  “接下來我要是再聽你多說一句話,在聽到你渲染這種無聊的恐懼,我就把你的舌頭拔下來!你可以試試!”


  托尼領主顯然沒有和格雷森公爵正麵對抗的想法,他冷哼了一聲,便不再言語了。


  “李奧瑞克告訴我,他當初參軍,成為聖騎士,是立下誓言要守護人民的,而不是將利刃對準自己的同胞,瓦裏安做的事情很殘酷,但李奧瑞克看到了這幾年裏,暴風王國的變化,我就多說一句,你們和我,也都看到了,我們的眼睛還沒瞎!”


  格雷森公爵一口喝幹了手裏的酒,他舒了口氣:


  “我們以為沒了我們,瓦裏安的王國會亂成一團,我們認為我們是一個國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們認為我們的存在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但事實呢?”


  “瓦裏安用事實狠狠的抽了我們一耳光,那些人民,他們在瓦裏安那個沒有貴族的國家裏活的比我們治下好一百倍!我們錯了,朋友們,兄弟們,我們沒有我們想的那麽重要,至於你們今天請來我,大概是要我拿個主意.……”


  這位公爵笑了兩聲,他毫不遲疑的轉過身,打開門,扔下了一句話,給那些呆若木雞的貴族們:

  “我給你們的主意就是……吃點好的,喝點好的,然後把家族賬本收拾一下,把親人照顧好,等待瓦裏安皇帝來接收吧……這樣,我們最少能保住一條命,最少能活著看到孫子孫女成婚……不管你們在密謀什麽,也不管你們想幹什麽.……”


  “我退出!”


  “我已經錯了一次,我不想再錯第二次!”


  “懦夫!懦夫!”


  在格雷森公爵走出房門的那一刻,托尼.羅曼諾領主在他身後咆哮著,就如同一頭被逼入角落的野獸一樣,他赤紅著眼睛,尖叫著:


  “瓦裏安不會放過你的,你背叛了他!他會殺了你,殺光你的家人!要麽反抗,要麽死!格雷森,回來!”


  麵對這種憤怒的嗬斥,老公爵轉過頭,他看著托尼領主,他麵無表情的說:


  “不!我了解瓦裏安,他不會!”


  “砰”


  房門在這一刻徹底關閉,隻留下了房間裏呆若木雞的貴族們,他們不知道該做什麽,格雷森的離開,就像是抽離了這些貴族們的主心骨,讓他們茫然無措。


  “砰”


  又一聲巨響,是托尼領主捏碎了手裏的酒瓶,這個全身都纏繞著暴躁氣息的領主走到房間中心,他惡狠狠的看著其他人:

  “還有誰要走?滾!去向你們的瓦裏安卑躬屈膝的求饒吧!滾!”


  一片死寂,有數個小貴族站起身,如逃離一樣逃開了這房間,而剩下的那些,雖然沉默不語,但顯然,他們並不願意就這麽失去一切。


  看到這一幕,剛才還極其憤怒的托尼.羅曼諾領主那陰狠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稍有些扭曲的笑容,他低聲說:


  “很好!很好,懦夫們都走了,剩下的都是戰士!”


  “不要怕,兄弟們,格雷森走了,他怕了,但這不是末日,我們也不需要再依靠他了,我們有了更好的首領……”


  “我想,你們都聽說過一個古老而高貴的姓氏,巴羅夫……是的,別擔心了,兄弟們!”


  “巴羅夫家族,將帶領我們反抗那暴君!我們將撥亂反正,我們將捍衛我們的一切!”


  “別怕!勝利,終會屬於,高貴的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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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在洛丹倫王國的最邊緣,在千針石林與菲拉斯荒野交界的密林之中,那裏是巴羅夫家族的一座別院,表麵上看起來,這裏沒什麽特別的,但隻有巴羅夫家族最核心的成員才知道,這裏居住著巴羅夫家族最尊貴的主人。


  哦,並不是在帝國中代表巴羅夫家族的兩個年輕的男爵,而是這個傳古家族真正的當代家主……

  外界傳聞早已經死去的,阿厲克斯.巴羅夫!

  當然,實際上這位老伯爵確實已經經曆過一次死亡了,但他卻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死去,而是換了一種形式,體驗著近乎永恒的……生命!


  “唰”


  就在這安靜的莊園前方,就在這幽深的黑暗中,一抹血色的陰影,出現在了巴羅夫家族的血仆衛兵眼前,那股屬於高階血族的威壓,讓這些最下等的血仆們根本不敢抽出武器。


  “去!告訴阿厲克斯.巴羅夫!”


  “我帶來了.……”


  “鮮血始祖的意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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