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風雷
三十六峰峰主，除了天元峰主是衛道玄親傳弟子，其他峰主其實都和衛道玄不熟。
他們短暫的千餘年生命中，很少能接觸到這位元嬰祖師。
這種距離感，也更加深了眾多峰主對衛道玄的敬畏。
眾多峰主不明白衛道玄的意思，大多數人都保持了沉默。
這個時候，少陽峰主葉青峰卻站了起來，他恭敬給衛道玄稽首施禮，「祖師，高謙此人來歷不明，居心叵測，弟子不懂，祖師為什麼要誇獎此人？」
自家徒弟輸了，還輸的這麼難看，葉青峰肚子里憋著一肚子火。
祖師居然誇獎高謙，那他可要問個清楚才行。
衛道玄啞然失笑，這兩千年來，他已經很少過問宗門的具體事務。
三十六峰的峰主，更是換了一茬又一茬。
三十六峰的峰主不了解他，他其實也不太了解這些峰主的性格。
這個葉青峰，到是有點生猛。徒弟輸了，就忍不住要站出來為徒弟說話。
年輕的金丹，就是有銳氣。
衛道玄心裡感嘆了一句，他還挺欣賞這種銳氣的。
他稱讚高謙，就是單純高謙戰鬥方式很有趣，僅此而已。
到了他這個年紀，見的太多，經歷的太多，對一切都已經失去了興趣。
能讓他覺得有趣的東西，實在是太少太少了。
衛道玄笑了笑：「不論高謙什麼出身來歷，又或有什麼居心，只說他以武破法，以武御法，就大有可觀之處。值得稱讚。」
高謙擅長武功，這一點所有峰主都看出來了。
擊敗葉飛京那一掌，更是強行突破厚土元磁之力，稱得上霸道。
修者吐納靈氣，身體被靈氣日夜淬鍊，非常強大。
凡人武者再如何修鍊，就是氣返先天，最多也就是個練氣層次。怎麼都比不上築基修者。
在練氣層次，也許還會有修者學兩手武技防身。
到了築基層次，一舉一動都引動靈氣，有不可思議的威能。
武道技巧，根本不值一提。
天靈宗的修者，更是從小就修行法術，都不會接觸到武道。
眾多金丹真人，眼光高明閱歷豐富，對武道還有一些認識。
所以，他們都能看出高謙用的是武道。
這種不入流的體術，居然也能擊敗元磁厚土盾這的重寶，的確讓金丹真人們意外。
他們更意外的是，元嬰祖師衛道玄居然對此很欣賞。
以武破法，他們都能理解。以武御法，又是什麼意思？
葉青峰再次躬身：「祖師，弟子愚鈍，不知道以武御法何解？」
「武者，臂長兩尺，劍長四尺，所爭不過七尺之地。這七尺之內，生死就在瞬息之間。
「我輩修者，以法禦敵。盡可以從容施展法術、法器，戰鬥的節奏、思路，都和生死一發的武者大不相同。」
衛道玄解釋道：「高謙贏的這幾局，就是憑著他的武者思路去戰鬥。尋找破綻，全力一擊。
「葉飛京、衛九淵的資質都不錯，法術法器也都有模有樣。他們輸的這麼慘，主要是他們不習慣高謙的戰鬥思路……」
眾多峰主都點頭受教，衛道玄隨口講幾句，卻指出了高謙和其他修者的本質差別。
他們也都有所領悟，的確，武者和修者是有著極大不同。
葉青峰卻有些不贊同，他說道：「祖師，武者爭勝與刀劍之間，生死系與一發，所以要勇猛爭勝，不留餘地。
「就像朝生夕死的蜉蝣，從生到死都在忙碌不休，因為它們的生命只有一天。
「我輩修者壽命悠長，不必爭一時之短長。」
衛道玄點點頭：「說的好。我輩修者，就是要有這樣的覺悟。」
葉青峰得到祖師的讚賞，也不由露出幾分喜色。他想了下又說道：「所以，高謙雖然贏了，也只是贏在一時。再過三百年，他也許早已經化作飛灰。」
「這卻未必，我看高謙神滿氣足，內外如圓，已經有金丹之相。」
衛道玄淡然說道：「若有幾分氣運，他日成就元嬰也並非妄想。」
眾多峰主都是一驚，祖師居然對這個外來的高謙有如此高評價。
築基晉級金丹，已經是千難萬難。
由金丹到元嬰，中間更是隔著一道天塹。
六千年來，天靈宗不知出了多少金丹，卻再沒有出過一位元嬰真君。
對於天靈宗這樣大宗門來說，只有元嬰真君，才能鎮得住周圍宗門，才能守得住眾多資源。
葉青峰、衛平原都跳出來當眾抗議，還不是為葉飛京、衛九淵出頭。
為什麼要這樣，還不是因為這兩個都是元嬰的種子。
在這樣的大考中，未來元嬰種子當眾慘敗，對於兩個人肯定會造成巨大影響。
這甚至會斷送掉兩人未來的大道。
為此，兩名峰主不顧祖師的威嚴，也要當眾要個說法。
高謙其實無關緊要，關鍵是要為弟子爭取到好處。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萬一祖師看不過去，給補償一顆天元丹，那至少節省了百年修鍊的時間。
退一萬步說，祖師什麼都不給，他們這麼抗議一下，至少也能加深祖師對兩名弟子的印象。
不至於因為一場慘敗，就在祖師這掛上了沒用的標籤。
兩名峰主不是輸不起，是他們明白，這個時候絕不能默默忍耐，必須為弟子爭取一個說法。
結果，祖師衛道玄居然這麼看好高謙！
哪怕高謙是個外人，來歷不明，可他有成就元嬰的天賦，就這一個優點，足以掩蓋高謙所有的缺點、問題。
來歷不明，沒關係，可以慢慢調查。甚至可以使用先天至寶卜算，還可以把高謙和宗門氣運綁定等等。
不論高謙是什麼出身，都有很多種辦法讓他認可天靈宗。
畢竟，前面幾百年的短暫生命，和幾千年的元嬰真君生涯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三十六峰峰主，個頂個的都是絕頂聰明之輩，自然明白衛道玄說出這番話的意思。
衛平原、葉青峰也不好再說什麼了，他們的弟子雖然是元嬰種子，卻也只是種子。
祖師衛道玄，哪會看不出這一點。他卻只說高謙有機會證道元嬰，可見，祖師更看好高謙的天賦資質。
就是一直沉默的衛真，都有點不安了。高謙真要這麼有前途，放在她的門下，可未必是好事。
天元峰主衛平陽站出來給衛道玄勢力：「師父，不說傅清泠、蘇清風他們。就是我們三十六峰主，也都有機會晉級元嬰。
「沒必要太在意一個外人。」
衛平陽不是拆老師的台，只是衛道玄剛才的話太傷眾人心氣，難免讓人心生怨念。
作為天元峰主，也是天靈宗主，他必須站出來表個態，團結眾多同門。
衛道玄笑了笑：「大道難測，我天靈宗百萬修者，都是人中之傑。其實都有機會證道元嬰……」
他看了眼諸位峰主，「你們更是宗門棟樑，切不可妄自菲薄。」
眾多峰主都站起來整齊給衛道玄施禮。
衛道玄擺擺手：「不必如此，都坐下。」
他微笑道：「還有蘇清風、傅清泠，且看他們如何……」
這一輪戰鬥很快全部結束，新一輪戰鬥開始。
第二輪出戰的蘇清風，對手正是高謙。
宗門這一代天才，傅清泠名聲很響，卻最低調。
蘇清風卻常年遊走各處，以仗義疏財、瀟洒不羈著稱。
在宗門之中，蘇清風的名聲最高，聲勢也最盛。比起衛九淵、葉飛京明顯強一個檔次。
蘇清風一出場，引來了萬眾歡呼。
不知誰帶頭大叫『蘇師兄必勝』，很快就帶領全場的節奏，不知多少人一起高聲大叫蘇師兄必勝。
試劍台上法陣還沒啟動，蘇清風聽著穿破雲霄的歡呼聲，他手握摺扇瀟洒抱拳施禮。
如此風姿氣度，更是引發了又一輪的歡呼。
對面的高謙平靜等在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很吵鬧，但也就如此而已。
他身經百戰，神魂更是經歷無數淬鍊。別是幾十萬人，就是幾十億幾百億修者一起吶喊歡呼，又能如何。
等到法陣開啟，隔絕了所有聲音。
高謙一拱手：「請。」
蘇清風傲然一笑：「請。」
客套過後，蘇清風一展手中摺扇，黑色扇面上一個巨大青色龍紋：風。
另一面的扇面寫著另外一個龍紋：雷。
蘇清風一晃摺扇，狂風頓起，千百道雷霆隨之落下。
剎那間，風雷激蕩，有橫掃天地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