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沒得選
誰在叫我？
宮止清迷迷糊糊地聽到有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這並不是景彥的呼喚，因為他從來都是霸道的，刺痛靈魂的。她有一種不想睜眼的衝動，下意識地緊閉著眼睛。一點一點感受陌生的氣息漸漸接近自己。
“醒醒，醒醒。”
終究是醒來了，因為她已經知道是誰了，她和景彥的主仆契約的聯係在此刻盡數被截斷，意識到這點，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了。
映入眼簾的是侑之的臉，他稍遜於景彥的臉孔，不管是魔族亦或是人族，都是妖孽級別的，這也說明了他的強大，以及他身後那個人的強大。
或許，她可以利用，手腕上殘存的力量，她清楚地知道是一種極其強悍的未知力量，她要賭上這一把。
“我們來做個交易怎麽樣？”
侑之很滿意女子此刻的反應，就像小貓一樣乖順地依偎在懷裏，一動不動，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怪不得魔王大人這麽喜歡她呢，連他自己都動心了呢。
“什麽交易？”她現在似乎沒有可以讓他心動的籌碼吧？
“我知道你想他死——”
他的眼睛閃過一道殺意，同樣的，她的黑曜石般的瞳孔裏也迸發出一道比他更明顯的殺意，在悠然花散發出的熒光下，就像壓抑到了極點。
勾唇一笑，他要的就是這個：“我想，為了這個，要你放棄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吧？”
宮止清身體一僵，他要她的命，“憑什麽我要跟你合作？”
哪怕是死，她也要死在自己手上，絕不假借他人之手。
“你沒得選。”他其實隻是奉命行事罷了，她要你今天死，你就活不到明天。
此話一出，殺機畢現。
刹那間，紅色的火焰熱烈地焚燒著一切。
紅蓮業火，傳說中可以焚盡一切汙濁之物的火焰，對於巫族來說，是克星。
宮止清立刻將巫鐲吸收的巫力聚集到周身，形成一個薄薄的保護層，透明脆弱的防護罩仿佛一戳就破，絲毫抵擋不了紅蓮業火的再次攻擊。
當她被燃燒著無盡烈火的悠然花逼到死角時，黑色的瞳孔裏綻放出紫色的精芒。
“你竟然能飛了？”詫異在他眼睛裏一閃而逝。
她的腿廢了，但不代表不可以用巫力飛行。宮止清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深知他不會放過自己，一狠心直直地向身後倒去。
萬丈懸崖，她就像是一隻紫色的小鳥一般，撲簌簌地從崖底跌落下來。
依照她現在的能力根本就支持不到崖底，可她的命隻能由她選。
主仆契約，生生世世的靈魂羈絆麽？
那麽，她燃燒掉自己的靈魂，將所有的灰燼都扔進空間的夾縫裏，他應該就再也找不到自己了吧？
殺了他？已經有人想殺他了，那樣的人，一定也是恨他入骨了吧？
況且，她沒有那個能力，也沒有那份心，每當看見他的時候，她都會恐懼。
恐懼已經在她的心裏生了根，發了芽，再也拔不出來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該是要謝謝侑之的。畢竟，是他掐斷主仆契約的聯係，雖然時間不長，但足夠了。
這次，她終於可以擺脫了。
自由啊，她就要得到了呢。
淺淺地彎起一道弧度，她的媽媽，再見了。
下墜的速度越來越快，宮止清也沒閑著，唇角的弧度越來越大，仔細地摩挲著母親送給她的巫鐲，乳白色的光暈流轉，這是最後一次了。
紫色的瞳孔裏迸濺出血色，點點猩紅斑斑駁駁地就要噴湧而出——言靈術。
一抹決絕在她非常人的眼眸裏閃過，她要撕裂自己的靈魂，燃燒成灰燼，再扔進空間亂流裏，哈哈哈哈！
血液在嘴角歡樂地流淌著，她想，她終於解脫了，仰望著天空，星辰與月光閃爍著亙古不變的光輝，悠然花早被紅蓮業火化作靈子了吧？
不知為何，看到掛在夜空裏，無數醒醒捧起的那輪明月，想起了揚子。
他俊逸帥氣的臉龐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青梅竹馬。
他住在她家對麵那條街上，是個孤兒，養父養母對他很好，揚子，月揚子。
要是能在臨死之前，見上一麵就好了，可惜，這也成了奢望。
眼角流出一滴眼淚，身體在墜落，夜風仍舊在耳邊劃過，僅僅是幾息之間，她便跌落了一半的距離。
手仍舊摩挲著已經燙手得嚇人的巫鐲，纓紅色的血液浸染了衣襟，輕啟朱唇，一字一句，說得極其緩慢。
每說一個字，空間的扭曲程度加上一分，巫鐲上的熱度炙熱得比之紅蓮業火百倍有餘。
“獻上吾之所有，將吾之靈魂撕裂、燒毀，灰燼皆扔進空間亂”
“嘩——”一道柔和的風刃襲來。
可聲音在最後一個字上，戛然而止，所有的一切都靜止在了她下墜到地麵的前一秒。
玉簪花的香氣盡管很淡，卻充斥著宮止清的肺部，她明亮的紫紅色眼眸刹那間對準了緊緊抱著自己的男子。
微微卷起的水藍色長發蓬鬆柔軟，遮蓋住了他所有的臉孔，可宮止清清晰地感受到了這個人的氣息，血液脈搏的跳動。
他穩穩地落地了，仍舊維持著打橫抱住她的姿勢。當他看清楚她的臉時，蔚藍色的眸子裏皆是不可置信。
“止，止清？”聲音裏帶著顫抖，試探，又生怕不是她。
聲色還是像往常一樣，陽光又溫柔，宮止清這樣想著。
興奮之情，在臉上展現得淋漓盡致：“揚子？”
隻有短短的五個字，卻讓兩個人的身體和心連得更緊了。
紛繁亂世，詭異的異界中，遇上故鄉之人——青梅竹馬，還有什麽比這更高興的呢？
心在噗通噗通跳個不停的宮止清想要驗證什麽般的，毫不猶豫地拂開他遮蓋了整個臉蛋的劉海。
一張熟悉的卻又不盡相同的臉蛋出現在了眼前。
兩顆水藍色的眼珠子像海水一樣，內裏閃現著的光，一波一波滌蕩著她的心。
彎彎的眉宇，一如既往地縈繞著溫和的氣息，帥氣俊朗的臉龐絲毫沒有改變，隻要笑起來，淺淺的酒窩總會讓小姑娘偷偷多看兩眼。
發覺他要將自己放下來，宮止清忙止住他：“別，就這麽抱著就好。”
“抱著？我怎麽給你療傷？你傷得這麽重”瞥到她嘴角不停地流出的暗紅色血液，眼裏閃過一道紅光。
就在宮止清不知道怎麽說的時候，一道戲謔至極的聲音從空中降落下來。
“她站不起來了，當然要你一直抱著了！”
宮止清蹙眉，感覺到揚子的充滿憐惜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分外不舒服。
她什麽時候，需要這樣了······
“止清，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揚子知道她是驕傲的，永遠也不會將自己的脆弱表現出來，可現在的她，怎麽不讓他擔心？
“好。”
她笑了，揚子感受到了，這次的笑容是真摯的。
“那麽，你們一塊死好了。”
話音一落，一道快如閃電的風刃直直襲來，這可是前任魔王的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