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本王喜歡的味道2
夜幕裏的盛京城,秋月如素,浮雲如鏈,掛在那一望無盡的深天之上,俯瞰著半座城池。
雀影司。
負責看守的差衛靠著門坐著,忍不住打瞌睡。
忽而,耳邊傳來一陣風聲,好像有什麽東西從他們頭頂上掠過。
猛然驚醒的差衛騰一下站了起來,拔出腰間的佩劍,盯緊了夜幕下的街道:“什麽人?”
身旁的差衛被驚醒,連忙爬起身來:“怎麽了?”
“好像有人。”
“人?看清了?”
“沒看清,就是感覺,好像有人。”
聽著這話,另一個差衛不禁看了一眼雀影司被封條貼上的大門。
“別……別瞎說啊,這大半夜黑燈瞎火的,哪裏有人?”
“可方才……”
那差衛話沒說完,緊跟著倒吸一口冷氣。
“你的意思是說,雀影司裏真的鬧……惱那個東西?”
另一個差衛趕緊搖了搖頭,卻明顯的朝著外麵走了走,不敢太靠近大門:
“反正,傳言說這裏頭不幹淨,畢竟當年的事,到現在都沒個定論,那麽多 冤魂……呸呸呸,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說完,他用力的拍了幾下嘴巴:“一會兒巡邏的人該來了,精神著點吧。”
那差衛趕緊點了點頭,卻忍不住朝著身後看了一眼。
冷不丁的,門縫後麵,好像有什麽東西一晃而過。
他嚇的趕緊閉上了眼睛,連大口喘氣都不敢了。
而此時,雀影司前院的廂房門前。
孟嫿隱趕緊扶住差點摔倒的盛元澈,一腳踹開了被封條鎖住的門扇。
後窗,正對著斜掛在樹梢上的月亮。
朦朧的月色裏,孟嫿隱見盛元澈扶到了床邊躺下,低聲道:“王爺,卑職去打水。”
盛元澈緊皺著眉頭,咬緊的牙根繃著下頜,泛起一道道青筋。
看著孟嫿隱匆匆的背影,他拚命的呼吸著,本想起身,卻禁不住腳下一軟,摔倒在地。
抬手摁在大腿上,使勁兒的掐著,這點疼,已經不足以讓他繼續清醒下去了。
沉了沉,他從懷裏拿出一把刀來。
竟然是孟嫿隱的那把烏金手刀。
拔刀出鞘,盛元澈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鋒利的刀刃,眼芒也隨之一凜如深。
門外,孟嫿隱很快就提著一桶井水回來了,剛一進來就瞧見坐在地上的盛元澈手裏正拿著她的刀。
“王爺,你……”
盛元澈抬了抬眼,強烈的呼吸迫使著他胸膛用力的上下起伏,但嘴上,他卻不以為然的說:
“本王可不想讓你再一刀紮在腰上,再偏一點,本王下半輩子隻能坐椅車上了。”
他還有閑心思揶揄她。
孟嫿隱沒言聲,而是趕緊提著水桶朝著他走過去,可還沒等靠近,就被盛元澈喝住了。
“別過來。”
孟嫿隱一怔,看了看手裏的水桶,又看了看他皺緊的眉頭。
這才發現他一手拿著刀,另一隻手,卻是死死的掐著右腿的。
難怪路上的時候,他剛開始還好好的,落地的時候突然就走不動了,原來他一直在用這樣的方法克製自己的藥力。
孟嫿隱抿了抿嘴角:“王爺,卑職把水遞給你。”
剛要抬腳,盛元澈又是一聲利喝:“放在那裏,不許過來。”
他的理智,一旦碰到她,就會離奇的崩潰。
他本是打算把孟嫿隱送回後堂的,但是恰巧有府衛巡視過來,他隻能先帶著孟嫿隱跳上屋脊,但他不能多留,他不知盛淳安的人有多少躲在暗處在監視著宸王府的動向,而且,他這樣消失不見,若被常罄察覺出什麽,後堂也不安全了。
他隻能帶著孟嫿隱,趁著沒被人發現的時候,將她送到雀影司暫避。
這一路上,他抱著她,如果不是那些巡邏的侍衛無處不在,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用掐自己的方式來讓自己清醒,他真的堅持不到雀影司。
他懷裏的這小人兒,聞上去就像是花一樣的香,就像是蜜一樣的甜,勾著他身體衝撞的燥熱,連他的呼吸,都好像隨時要吐出火焰來。
而現在,他們安全了,他擔心自己的理智最終會被徹底的淹沒,對她做出什麽事來。
就在方才,他們險些被守門的差衛發現時,他懷裏的人兒緊緊抱著他,把臉緊貼著他胸膛上時,眉眼流露的擔憂和慌張,一如此刻的茫然和失措,那閃動的眸光如同星辰爍爍,一下子撞上了他心底深處最柔軟的地方。
緊緊凝望著孟嫿隱眸間的蹙起,盛元澈深吸了一口氣,語氣柔軟了下來,但卻依然夾雜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聽話,下去。”
孟嫿隱立刻將嘴角抿的更緊了,看著飽受煎熬的盛元澈,他的尊重,就像是一把刀,狠狠的紮在了她心中那一直隱隱作痛的悲涼。
輕輕的點了點頭,她轉身要走,可就是在走到門前的時候,她邁出去的步子頓在了半空,而後緩緩的收了回來。
如果沒有那些陰差陽錯,如果當初她第一眼便喜歡的人,與那後來要迎娶她的人,是同一個,她現在又會是怎樣的光景呢?
曾經那個在她心裏留下無盡歡心的少年郎依然還在這裏,隻是她變了。
可就在她以為自己變得很徹底,早已經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莫家嫡女莫雲晚,那些久遠的記憶也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的時候,她卻在這一刻意外的發現——
原來,她心裏,依然喜歡著那個少年。
盛元澈一把提起水桶,打算將那一桶冰冷的井水迎頭澆下去。
就在他將水桶翻覆的瞬間,一雙素白的小手從他身後環抱了上來。
他不覺一頓,想要把水桶放下已經來不及了,隻能任由那一桶冷水將他們二人澆了個濕透。
孟嫿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手臂不由得鎖緊了幾分,將整個人都貼在了他的身後。
盛元澈眉心用力一擰,丟下手裏的桶,想將她拉開,同時沉聲厲喝:
“快放開本王,不許胡鬧!”
孟嫿隱搖了搖頭,非但沒放,反而將他抱的更緊了。
盛元澈呼吸一凝,繃緊了背脊,聲音更加低沉和壓抑了:
“你可知自己在做什麽。”
“知道。”
她知道,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她從未這麽的清醒過。
她隻是想要為他做點什麽。
他已經為她做了這麽多,她想明白了以後,便再也無法心安理得了。
盛元澈緊咬著後槽牙,拉開她勒著自己的手臂,而後轉身,看向了眼前一身是水的人兒。
這一眼,卻讓他不覺呼吸一滯。
朦朧的月色裏,眼前的人兒仿佛是剛從水中摘取的一朵睡蓮般嬌美動人。
額前濕漉漉的頭發緊貼著她小巧精致的臉頰,那身淡色的裙裝濕透之後,將她嬌小的身線勾勒的淋漓盡致。
那雙透亮的明眸也仿佛被水洗的更加清澈,映著他的倒影,清晰可辨,清透白皙的肌膚,被水滋潤的愈發嬌嫩,好似吹彈可破。
盛元澈眯了眯眼睛,眼裏的火熱吞吐,仿佛隨時都會把眼前的人兒點燃。
但他依然在克製,隨著胸膛的起伏,他再次沉聲:“你可想清楚了。”
孟嫿隱輕輕的笑了一下,絕美的麵容之上,沒有半分的遲疑,就連那眼神也堅定如鐵。
盛元澈緩緩抬起手來,輕輕的拂去她鬢邊滾落的水珠,指尖碰觸的微涼,讓他不禁心尖一個顫動。
“不後悔?”
“不悔。”
聽著她斬釘截鐵的回答,盛元澈深吸了一口氣,緊跟著俯身打橫將她抱了起來,大步朝著牆邊的矮床走去……
皎潔的月色如水,斜斜的透過窗欞,裹上那一雙糾纏的身影。
點燃的火,在二人恣肆的放縱間熊熊燃燒。
仿佛在這一刻,世間的萬物,人世的炎涼,都不過是一場虛空,唯獨彼此才是最真實的。
“嫿嫿。”他呼喚著她的名字。
那深淵一樣的眸子裏,暗火洶湧,貪婪的吞噬著眼前人兒,隻屬於他的嬌媚如花。
是花。
是一朵,潔白無瑕,隻為他綻放的花。
在他徹底擁有她的那一刻,他看到那朵花,在她被火焰燎燒成淡粉色的肌膚上綻放。
從她後頸,迅速生長,沿著她脊骨的直線盛放,猶如是一簇攀附藤蔓上的曼荼羅。
空氣裏被熱浪蒸騰的香氣,讓他迷醉,他心裏的冰,似乎也徹底的融化了。
或許,他心底的堅冰,從在羊圈裏見到她的那一刻,就被她眼中的鋒芒撞開一道裂痕,埋下了一粒火種。
從那一刻,便已經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