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回歸10
從麒麟莊出來,孟嫿隱在前麵快步走著,時不時側過視線看向身後隱約可見的人影。
暗暗咬了咬嘴角,孟嫿隱抬眼看向不遠處的矮牆,腳步也加快了幾分。
然而,就在她打算翻牆過去的時候,卻被身後之人一把抓住了衣領,直接給拽了下來。
“跑什麽。”
頭頂上落下的冷聲清厲,孟嫿隱微垂著頭,一邊掙著自己的領子,一邊訕訕的笑道:
“沒有,卑職隻是想快點回去準備一下,明日還要隨王爺出城辦事,耽擱不得。”
“差不了這一刻。”
盛元澈的手,就像是鉗子一樣,把她的衣領拽的緊緊的,掙紮無果,她隻好歎了口氣,原地站著,好像獵人手中一隻可憐的小白兔。
“為何要躲著本王。”盛元澈語氣略略一沉。
孟嫿隱連忙搖了搖頭:“沒有啊,卑職怎麽會躲著王爺呢。”
看著月光下,她明顯在躲閃的視線,盛元澈不由得一緊眼芒,語氣也跟著愈發低沉了:
“早上不告而別,晚上得了空,第一時間卻來見上官楚岫,還說沒有躲著本王。你就這麽不想見到本王?”
“怎麽會呢,早……早上是卑職瞧見王爺睡的香,來不及……來不及叫醒王爺,但卑職給王爺留信兒了,這不算是不告而別吧。至於晚上,莫家一團糟,卑職也是剛得了空,想著這個時候王爺應該已經休息了,就順便找上官莊主詢問一些私事,天亮了再去給王爺請安,向王爺稟告卑職查到的有關雀影血案的事,沒想到竟這麽巧的,在麒麟莊碰見了王爺。”
孟嫿隱一口氣說了一大串,說完之後,立刻深吸了一口氣。
隨著她肩膀的起伏,盛元澈緩緩放開了手,可是眼裏的暗芒卻是更加深邃了:
“有莫家給你撐腰,在本王麵前說謊都不帶眨眼了。”
孟嫿隱訕訕:“卑職怎麽敢在王爺麵前撒謊呢,卑職說的都是真的。”
盛元澈不緊不慢的冷嗤了一個鼻息:
“本王倒想聽一聽,你找上官楚岫到底是為了什麽私事,非得大半夜的見麵。”
孟嫿隱不由得抿了下嘴角,不免有些鬱悶的偷偷看了一眼眼前之人的神色,卻猝不及防的正撞上那眼裏的鋒芒。
趕緊扭頭看向別處,孟嫿隱忍不住皺眉道:“既然是私事,卑職沒必要告訴王爺吧。”
盛元澈一聽這話,緊盯著她的視線瞬間一凜如深,猛然抬手一把掐住她的下頜,迫使著她看向自己。
“還真是養不熟的小人兒。”
孟嫿隱被他掐的下巴有點疼,頓時不高興了,慍著眼裏的不悅看向他,抬手使勁兒扒拉著他的手指,沒好氣的說:
“本來就是,卑職跟王爺又沒有多熟,卑職要做什麽,要見誰,王爺沒必要追問到底。”
說著,她又忍不住加了一句:
“王爺,男女授受不親,請放開卑職!”
不等她話音完全落下,盛元澈眉心的褶皺又緊了幾分。
睨視著她的抗拒,他不禁一聲冷嗬,凜著視線向前一步,一把鉗住她手腕向上一扯,將她牢牢的抵在了矮牆下:
“你昨晚抱著本王的時候,可不像是與本王不熟的樣子,也沒在意什麽男女之別,現在倒是緊張起來了。”
他這口吻實在有些陰陽怪氣,孟嫿隱心尖上頓時一陣悸動,隻覺得臉頰發熱,止不住的一陣惱羞成怒:
“才……才不是,卑職就是瞧著王爺於水火中煎藥實在於心不忍,所以想要報答王爺往日的恩情,幫王爺解毒,僅此而已。卑職都不在意,王爺也不必放在心上。”
聽著她雲淡風輕的將昨晚的事一筆帶過,盛元澈略略一頓。
他是以為自己並不在意的,可是一想到這小人兒吃完就跑,還一副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他就有一種說不出的不爽。
而此刻,這人兒還真是打算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倒顯得他好像多在意一樣。
暗暗咬了一下牙根,盛元澈不動聲色的將她放開,看似淡漠無瀾的臉上,連那眼睛裏呼之欲出的鋒芒也在這一刻盡收眼底,冷冽的好像從來都是那一汪不經半點波瀾的深水。
“有道理。”
他看著眼前緊抿著嘴角的人兒,淡淡:
“是本王唐突了,既然三小姐並不在意,本王以後也不必多此一舉。方才三小姐說,有關於雀影血案的消息,三小姐可是查到了什麽。”
他突然冷漠起來的口吻,卻讓孟嫿隱不由自主的把嘴角抿得更緊了。
這本來就是她想要的結果,不想在那件事上與盛元澈糾纏太多,可她的目的達到了,卻不知為何,心裏好像哪裏變得空落落了。
沉了沉,她隻好不動聲色的說:
“卑職打探過娘親的口風,關於寧常郡王委托給莫家的四眼契文,娘親知道的不多,但娘親說,寧常郡王出事前的那段時間的確很奇怪,常常與父親夜談至天亮,父親對這件事也忌諱如深,不肯多言。寧常郡王出事之後,娘親擔心那些賊人會找到莫家來,所以詢問過父親關於那段時間,寧常郡王和他到底在做什麽,可父親卻不肯說,甚至為此跟娘親發了火。娘親雖然沒有再問起這件事,但娘親一直以為,父親肯定知道些什麽。隻是父親那邊,他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中,誰也不見,卑職想要查清四眼契文的事,還需要一點時間。”
盛元澈淡淡的點了點頭:“無妨。慢慢來,不急。”
孟嫿隱看了看他,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忍不住問道:“王爺就不怕,卑職對莫家有私心,故意隱瞞不報?畢竟,卑職現在可是莫家的三小姐,與莫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真查出莫家與雀影血案有什麽牽扯的話,卑職……”
“你若真對莫家有私心,也無可厚非,但本王既然說過相信你,便是信你,本王信你能拿捏好其中的分寸,分得清是非黑白。”
孟嫿隱意外,望向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微微一個顫動。
而這個時候,盛元澈卻耐人尋味的又說了一句:“不管你是誰,姓莫也好,姓孟也好,以前的你也好,現在的你也好,在本王眼中,你,就是你。”
孟嫿隱不由得眼睛又是微微一顫,但不等她琢磨明白這話裏隱藏的 意味到底是什麽,盛元澈抬眼看了看天邊西沉的月色。
“骨灰明日一早就會送回莫家,你安排好一切再到麒麟莊與本王會合。”
說完,他抬手打了個響指。
停在街尾的馬車,飛快的疾馳而來,停在了孟嫿隱的身側。
盛元澈道:“時候不早了,你該回去了。”
孟嫿隱卻看向他:“王爺……不一起走?”
盛元澈看似若無其事的淡淡看了她一眼:“不了,男女授受不親。送三小姐回府。”
馬車徐徐駛動,向著街角而去。
盛元澈站在原地目送她離開,隨著一陣掠過耳畔的晚風,不由得一聲歎息,無奈的搖了搖頭:
“很好,本王倒要看看,你打算裝到什麽時候。”
馬車裏。
孟嫿隱透過窗簾的縫隙,偷偷的看著逐漸消失在暗夜裏的身影,一陣寒風襲來,吹的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姑娘可是冷了?”車夫關切的問。
孟嫿隱連忙把窗簾放下,揉了揉鼻子:“有一點。”
車夫忙說:“姑娘禦寒的大氅一直在車裏備著,姑娘找找。”
孟嫿隱左右看了看,並沒有看到什麽大氅。
“不用了,也沒多遠的路。”
“那可不行,姑娘若是凍病了,王爺該心疼了。”
孟嫿隱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低斥了一聲:“趕你的車,胡說八道什麽。”
她雖然這麽說,可手卻不由自主的朝著暗格伸了去。
“奴才沒有胡說,昨個兒王爺緊趕慢趕的往莫家去,路上有些著了風都沒舍得拿出來穿上。姑娘,您別怪奴才多嘴,奴才跟了王爺這麽多年,王爺對人好還是不好奴才一眼就能看得出來,王爺對姑娘,那可是真心的好,沒有半點虛的。”
聽著車夫頗有些為盛元澈抱不平的意味,孟嫿隱掀開暗格的手頓了一下。
看著那件熨疊整齊的大氅,輕輕的抿了下嘴角:
“昨天,王爺去莫家了?”
“當然了,姑娘在莫家受屈,王爺怎麽可能不去,王爺擔心萬一安王的人和莫家的人對姑娘不利,親自帶著人埋伏起來,以防萬一。直到姑娘沒事,王爺這才離開。”
捧著那件大氅,孟嫿隱不由得把嘴角抿的更緊了。
她沒見他,還以為他不在。
原來,他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