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本王身體力行6
老陸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麽辦了,看看莫岐山,又看了看莫秋韻,再把視線朝著孟嫿隱看過來。
??莫岐山暗暗的繃緊了下頜,冷冷的望著孟嫿隱,一聲嗤笑:“三小姐這是要從我手中奪了管賬的權了?”
??孟嫿隱忙搖頭道:“父親說什麽呢,隱兒隻是擔心父親身體,看賬勞心勞神,父親這幾日不都是因為身體不適,所以一直在書房養病嘛,隱兒也是為了父親的身體著想。”
??莫岐山一下子啞言了,裝病是他要裝的,沒想到卻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孟嫿隱立刻望向莫秋韻:“娘親,父親好像誤會隱兒了,您快幫隱兒解釋幾句吧。”
??莫岐山忽而一聲沒好氣的冷嗬:“不用了,既然你想要這管賬,拿去就是。老陸,把帳印一並給她。我也懶得清閑。”
??孟嫿隱麵不改色:“那隱兒就多謝父親了。”
??“父親?”他看著孟嫿隱微微聳起的眉梢,陰陽怪氣的一聲嗬笑,“我身體不好,可擔不起三小姐這一聲父親。”
??說完,他竟驀然一個轉身,拂袖而去。
??孟嫿隱的臉色僵硬了一下,但緊跟著一個輕嗤,不以為然的看向皺緊了眉頭的莫秋韻:
??“娘親該累了,隱兒送娘親回房休息。”
??莫秋韻輕輕的歎了口氣,任由她扶著往前走,猶豫了一會兒之後,還是沒忍住輕聲道:
??“娘親知道你還在生你父親的氣,可他畢竟是你的父親,你知道他心氣高,還這樣當著別人的麵把管賬都拿去了,這樣豈不是讓你們之間的關係更緊張?”
??孟嫿隱暗暗的咬了咬牙根,繼而一個輕嗤:
??“娘親方才也聽到了,父親他可不認我,不是我不認他。”
??莫秋韻立刻將眉頭皺緊了幾分,解釋道:“那是他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若他知道你是……”
??“娘親。”孟嫿隱打斷了她,緊跟著站住了腳。
??微垂著頭,她略略一眯眼睛,語氣不溫不火的淡淡笑道:“當初他明知我出了事,卻從未想過為我討回公道,娘親難道以為,他今日知道了我的真身,就會樂得看見我嗎?娘親,我是嫿隱,不是雲晚,您下次可別忘了。”
??孟嫿隱的眼睛雖然沒有看向莫秋韻,就連說話聲也是輕輕柔柔的,可就是這樣,卻還是把莫秋韻給驚的背脊發涼。
??不由自主的將胳膊向後縮了縮,莫秋韻突然發現,她一直把眼前之人看做她的女兒雲晚,是一個很大的錯誤。
??莫雲晚已經死了,不管是在外人眼裏,還是在莫家,莫雲晚早已經不複存在,甚至還是她親手把莫雲晚的骨灰送到了修緣道觀。
??所以,現在麵前的人,已經不能用以前看莫雲晚的眼光去看待。
??經曆過那麽多事,眼前之人早已經是一個完整的,活生生的孟嫿隱,並不是誰的替身,即使曾經的她,也不行。
??莫秋韻不知道是應該高興還是應該害怕或悲傷。
??她高興,是因為她的女兒能夠重新開始,她害怕,是因為她的晚兒變得不再像她的晚兒,她悲傷,是因為她的孩子受了那麽多的苦,她不僅悲傷,還很歉疚,每次想到這裏她的心中都是五味雜陳,說不出的滋味,隻能盡數咽下去,強顏歡笑。
??“好,娘親記下了。”莫秋韻不動聲色的笑著,看似毫不在意的邁步朝前走。
??孟嫿隱默默的看著莫秋韻的背影,嘴角勾勒的笑容逐漸沉下,眉間蹙緊。
??她以為莫秋韻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她們的關係就能回到從前,她隻是換了一個模樣,可她還是莫雲晚啊,然而事實上,一切都變了。
??她們都在小心翼翼的處理著彼此之間的關係,謹慎的像是在捧起了一塊隨時都會散掉的碎玉。
??她以為,在莫家裏,父親可以不在意她,她的親妹妹也可以恨她,但娘親依然是愛她的,可她似乎把一切幻想的太過於美好。
??她終究,還是不能成為一個完整的莫雲晚。
??更可笑的是,她也不是一個完整的孟嫿隱。
??因為,她根本不知道這原身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西院。
??孟嫿隱把喜娟帶來的賬目都看了一遍,天也黑透了。
??這兩個月的賬,跟她想象的一樣,入不敷出,這麽多年了,莫家還是第一次出現這樣的境地。
??而接下來這一個月,莫家改革,又與官家扯上了關係,對於莫家明麵上的賬來說,倒不會有再大的起伏了,主要是那些見不得光的東西。
??這也是莫家的一大利潤來源,畢竟這些人不怕出錢,隻怕莫家辦不成事,而一般來說,沒有莫家的密報刺網找不到的東西,查不出的人。
??可是,這也基於莫家從不參與官場,官家的手,也伸不到莫家來。
??但現在不一樣了,莫家跟雀影司聯了手,這些人有所戒備,哪裏還敢輕易找上莫家。
??即使在她看來,莫家和雀影司合作歸合作,莫家的生意歸生意,她從來就沒有打算混為一談。
??然而,她是這樣想,但那些人卻怕是不會願意輕易冒這個險了。
??聽著孟嫿隱的歎息,一旁正在給她剪蠟心的喜娟說:“小姐若是累了就趕緊休息吧,這賬本就在桌子上,又不會跑了,明日看也一樣。”
??孟嫿隱扶著額角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麽,但是卻把手裏的賬簿放了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合上的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推開,帶起一陣陰冷的夜風來,險些把燭台給吹滅了。
??喜娟連忙用手擋住,同時回頭看向進門的問月,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你們宸王府裏,進來前都不敲門的嗎?”
??問月被喜娟這麽衝了一下,不禁有些懵,怔怔的抬起手敲了一下門框。
??喜娟瞪了瞪眼睛,著實覺得有被冒犯到,臉上的惱火更明顯了。
??看著她這麽生氣的樣子,問月實在不知道她這是抽的哪門子風,自己就是沒敲門而已,姑娘都沒說什麽,她至於這麽大氣性嗎?
??孟嫿隱不耐煩的看了看二人,隻好說:“喜娟,去看看我的夜宵做的怎麽樣了,我快餓死了。”
??喜娟這才回過神來,趕緊應了一聲拔腿就往跑。
??問月撇了一眼她的背影,不由得嗬了一聲,抬腳朝著孟嫿隱走來。
??“姑娘,雀影司那邊奴婢都已經安排好了,明日起,咱們的人會在四座城門巡視,畫像也都準備好了,已經分到了城官的手裏。”
??孟嫿隱點了點頭,略作遲疑之後,她問道:“聽雨那邊可有什麽消息?”
??問月搖頭:“據奴婢所知,聽雨那邊進展並不算順利,不過王爺吩咐了,讓他繼續找,那些賊匪盤踞在西上坡數年,即使再謹慎,肯定也有疏漏的時候。哎,姑娘,今日應該就是聽雨回府複命的時候了,要不奴婢這就回宸王府看看,若聽雨回來過了,不管找到了什麽,奴婢打聽到之後,立刻回稟姑娘。”
??“也好。”
??問月躬了躬身,正要挪步,突然想到了什麽,忙說:
??“姑娘,還有件事。奴婢回來的時候,偶然經過安王府,瞧見了安貴妃的近侍宮女錦兒和禦醫局的人從安王府出來,奴婢就多了心眼,偷偷的打探了一下,說是莫雲沁的胎像不穩,安貴妃吩咐了禦醫局的人,每日都要到安王府為莫雲沁請脈安胎。奴婢也是奇怪了,這莫雲沁在莫家的時候不是挺好的,去的時候也是好好的,這安王一走,她就胎像不穩了?”
??孟嫿隱眯了眯眼睛,輕嗤了一聲:“不必管她,她既進了安王府的門,她的事,隻有安王安貴妃照看。你早些回去吧,明日也不必過來了,到雀影司把之前王爺帶過去的那些,有關雀影血案的文案重新整理一下,我晚些時候過去。”
??“是。”問月應聲,繼而轉身離開。
??就在問月離開後沒多久,喜娟端著一碗紅燒肉燜飯走了進來。
??見問月已經離開了,她的臉色也好看了許多,連忙把碗筷放在孟嫿隱的跟前:
??“三小姐快吃吧,燜的剛剛好。”
??孟嫿隱聞了聞,真的是噴香撲鼻,香的她直咽口水。
??趕緊拿起筷子扒了一口,孟嫿隱咽下去的瞬間,舒服的長嗬了一口氣:“好吃。”
??喜娟笑道:“小姐喜歡吃就好,後廚還有,怕涼了就悶在鍋裏,小姐吃完,奴婢再去盛。”
??孟嫿隱點頭,大快朵頤。
??她許是白天沒怎麽好好吃東西,晚飯吃了很多不說,沒多久又餓了。
??“你跟問月是怎麽回事?”孟嫿隱咕嚕著問了一句。
??喜娟抿了下嘴角,搖頭道:“沒有啊,小姐為何這麽問?”
??“你們兩個方才一見麵就炸毛,還說沒有?”
??喜娟躲閃了一下視線,努著嘴角低聲道:“真……真沒有。”
??孟嫿隱不動聲色的看了她一眼:“你若不想說,就當我沒問。”
??喜娟連忙搖頭:“不是的,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就是……就是覺得自己沒用,比不過問月。”
??孟嫿隱怔了一下:“你怎麽會這樣想?”
??喜娟委屈的撇嘴道:“明明就是,萬新甲能幫小姐處理莫家的事,問月能幫小姐處理雀影司的事,就奴婢什麽都不會,幫不了小姐的忙。”
??孟嫿隱不禁被她的話逗樂了,她原來是因為這個,吃問月的“醋”,所以才一見問月就嗆。
??正要安慰兩句,孟嫿隱忽而想到了什麽,當即眼前一亮,她突然想到了一個解決莫家那些暗密交易好法子。
??“你當真想幫我?”孟嫿隱笑問。
??喜娟用力點頭:“奴婢當然想為小姐分憂了。”
??“很好。”孟嫿隱放下手裏的筷子,轉手拿起桌角的紙筆,一邊寫一邊說,“你一會兒到大長老的府上穿句話,就說明日辰時,我在長老堂見他,過期不候。”
??喜娟不禁瞪大了眼睛:“大長老聽到這話,估計氣的根本不會來吧。”
??孟嫿隱把寫好的紙條折好,遞給了她:“把這個交給他,他看了之後,明日肯定會來見我。”
??喜娟好奇:“小姐寫了什麽?”
??孟嫿隱挑眉,示意她自己看。
??喜娟連忙打開紙條看了一眼,立刻笑出聲來:“小姐英明,奴婢這就去。”
??與此同時。
??宸王府。
??聽雨每隔幾日便會回來匯報情況,即使收獲不大,但也會及時匯報進度。
??從書房出來的時候,他剛走出院門,就看到雨富躲在角落裏,見他出來,連忙迎上。
??“大人您回來了。”
??聽雨淡淡的點了點頭:“有事?”
??雨富趕緊頜首道:“有有有,大人,您不在的時日裏,卑職一直在關注三小姐的事,還真讓卑職發現了一個不得了的事。”
??雨富興奮不已,連忙示意聽雨靠近一些。
??聽雨皺了皺眉頭,但還是靠近了一些。
??隻聽到雨富說:“大人,前幾日常罄郡主跟三小姐在後堂打起來了,郡主不留神扯了三小姐的衣裳,卑職親眼所見,三小姐的後頸有刺青!”
??聽雨當即把眉頭擰得更緊了:“你膽子不小,敢偷聽宸王府的牆根。”
??雨富一怔,緊跟著連忙躬身:“大人饒命,卑職不敢,卑職就是……無意間瞥了一眼,然後王爺就把衣裳脫給上三小姐了,真的……”
??“行了。”聽雨不耐煩的嗬了一聲,“說,你都看到什麽了。”
??雨富點了點頭,趕緊應聲道:“卑職隻是看到一點輪廓,並不是很清楚是什麽,瞧著像是花。”
??“花?”
??“對,是花,有棱有葉的,不像是常見的那些花。卑職想著,三小姐在回莫家之前,是死囚出身,或許是在麒麟莊的時候刺上的,可卑職一想,死囚的刺青沒這麽精致好看,而且,咱們大盛人也不會在未出閣的女子身上刺青,總覺得奇奇怪怪的,卑職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隻能等大人回來,告知大人,請大人定奪。”
??聽雨暗暗的咬著牙根,雨富說的沒錯,孟嫿隱身上的刺青,肯定沒那麽簡單,但是,他也並不特別的意外,畢竟在孟嫿隱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了。
??隻是,照雨富的話來說,王爺似乎早就知道了孟嫿隱身上有刺青,難怪王爺會禁止他再繼續調查孟嫿隱的事。
??冷冷的嗤了一聲,聽雨對著雨富勾了勾手指頭。
??“你可能畫出來你看到的那刺青,大概是個什麽樣子?”
??“卑職……卑職隻是看到一點輪廓而已。”
??“無妨,你看到什麽就畫什麽。”
??“是。”
??問月快步朝著撫蒼閣走著,遠遠的瞧見聽雨在跟雨富說話,雨富畢恭畢敬的遞給了他一張紙。
??不等聽雨看仔細,雨富突然衝著他身後躬了躬身:“問月姑娘。”
??聽雨立刻不動聲色的把手裏的紙塞進了袖口,繼而轉身:“你怎麽回來了?”
??問月看了看他,眯著眼睛道:“我怎麽不能回來?你緊張什麽。”
??“誰緊張了。我隻是奇怪,你不是跟著三小姐去了莫家,這個時候突然回來,難道是三小姐出了什麽事?”
??“我呸,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姑娘好的不得了!”
??聽雨挑了挑眉梢,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抬起腳頭也不回的走了。
??問月當即把眼睛眯的更緊了,他居然走的這麽幹脆,肯定有古怪。
??轉身看向雨富,問月冷聲問:“你跟聽雨都說什麽了?”
??雨富連忙搖頭:“沒什麽,大人隻是問了卑職這幾日府中可好,沒別的了。”
??“真的?”
??“真的,卑職不敢撒謊。”
??問月冷冷的看了看他,也沒瞧出什麽問題來,隻好轉身朝著撫蒼閣大步走去。
??雨富也在問月轉身的同時,忙不迭的向後退了一步,快步離開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牆頭上,一個不仔細看幾乎要與夜色融為一體,趴在哪裏不知道看了多久的腦袋,緩緩的抬了起來。
??扒下黑色的兜帽,聞風抬手擦了擦鼻尖上蹭到的積水,望向聽雨離開的方向,皺緊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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