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尋來
事情並沒有超出夜搖光的預料,大約子時的時候,他和溫亭湛的房門終於被敲響,兩人一隻在等著顧元生,所以都沒有歇下,坐在距離大門較近的桌前看書的溫亭湛放下書,起身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正是顧元生,他此刻臉色有些發白,眼底的驚恐之色還沒有完全褪去,恰好落入溫亭湛的眼裏:“顧大人請進。”
“你就是長孫殿下口中的夜大師?”顧元生看著眼前這個長得過分精致的少年,雖然年輕,但是渾身充斥著一股子令人想要靠近,卻又害怕靠近後會被他比的自慚形穢的天然氣韻。
“不是學生,學生乃是白鹿書院學子溫亭湛。”溫亭湛態度謙和道。
“我才是顧大人要尋之人。”溫亭湛身後夜搖光的聲音清脆的響起,溫亭湛讓開之後,她進入了顧元生的視線。
顧元生一愣,沒有想到又是一個漂亮的少年,雖然他覺得少年的麵目有些模糊讓人看不清,但就是莫名覺得是個漂亮的少年,美得有些不真實,才會讓人看不清晰,而且這個少年竟然比溫亭湛還要小。
“顧大人不必疑惑,學生也是白鹿書院學子,姓夜名天樞。”夜搖光向顧元生作揖,“今日在飯堂時,顧大人和尊夫人路過我身旁,不知顧大人可有印象?也就是那時我便感覺到一股陰氣從身後飄過,然則顧大人和夫人都不是鬼物,尊夫人身體裏的陰氣已經重得不遜於女鬼,我才猜測尊夫人的腹中乃是一個鬼胎,我乃修行之人,遇此等之事不可置之不理,故而借長孫殿下之口,提醒顧大人。”
夜搖光三言兩語將事情的經過給講清楚,顧元生也就沒有什麽疑惑,若是方才他沒有親眼所見,他是不會輕易相信眼前這個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的少年郎,可一想到方才那一幕,他此刻背脊還在發寒,尚且心有餘悸。
穩了穩心神,顧元生才道:“夜大師,我們可否屋內談話。”
夜搖光和溫亭湛連忙將顧元生請了進來,溫亭湛給顧元生倒了一杯茶,夜搖光才道:“顧大人喚學生名諱即可。”
“夜公子。”看著夜搖光小小年紀,喚大師實在是有些不好聽,但是出於禮貌和尊重,顧元生也不好倚老賣老直呼其名,於是折了中,才謝過溫亭湛,接過茶水喝了一口,定了定神之後開口,“夜公子,你可知我適才看到了什麽?”
這是顧元生的試探,畢竟關乎妻兒,誰知道夜搖光是不是哪裏得到了一點好東西出來招搖撞騙呢,畢竟夜搖光的年紀太小了。
對此,夜搖光也沒有覺得有什麽,於是笑道:“顧大人什麽也沒有看見,我給顧大人的乃是化煞符,鬼魂皆有陰煞之氣,化煞符會傷了它,但是它在尊夫人的腹中,便是現了形顧大人也看不到,顧大人會受驚,是因為聽到了那鬼胎吃痛的尖叫之聲。”
顧元生捧著茶杯的手微微一抖,倒不是被夜搖光嚇得,而是聽到夜搖光的敘述讓他又想到了方才的一幕,因著是長孫殿下特意暴露身份來告知,顧元生雖然覺荒謬,但還是聽了進去,夜裏是輾轉反側。耳邊傳來了夫人熟睡的聲音,他最終抵不過心中的猜疑,將符紙貼在了夫人高凸的小腹上,卻沒有想到那符紙瞬間化作一束金黃色的光沒入了夫人的體內消失的幹幹淨淨,旋即夫人皺著眉頭似乎要清醒,好在他想起長孫殿下的叮囑,把夫人給弄暈,就聽到了一陣陣淒厲不似人的尖銳叫聲從夫人的肚中響起,嚇得他從床榻上栽了下來。
好在那聲音隻叫了幾下,就平複了下去,他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產生了幻覺,但再無睡意,最後猶豫了半晌,還是穿衣來尋長孫殿下指點的人。
“夜公子,我想知道內子腹中的孩子為何會是……”顧元生這一刻再也不懷疑夜搖光,就直接問了出來。
“這個要問顧大人和尊夫人了。”夜搖光道,“這鬼胎必然和大人還有尊夫人有間接關係。”
“此話何意?”顧元生不太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鬼,乃人死戾氣怨氣所凝聚。”夜搖光道,“我且問大人,夫人懷胎期間可有夜間經過墳地?”
“不曾。”
“再問顧大人,夫人懷胎期間可有沾染過人命,嗯,並非親手,也可是派人行凶。”
“這一點我可以保證,內子素來寬厚,便是家中下人犯下大錯,也隻是小懲大誡之後驅逐出府,從不曾動用大刑。”他自己是提刑按察使,最反感的就是家中濫用酷刑,折磨下人致死,雖則下人都是簽了死契,但他一樣不喜歡這樣的行為,娶妻的時候格外慎重,就怕娶了一個不把下人當人的嬌蠻之女。
“又問大人,夫人有孕期間,可有人在她麵前含恨而終,即便與夫人無幹之人。”夜搖光又問。
“不曾。”顧元生依然回答的很果斷。
夜搖光點了點頭:“那這鬼胎便不是夫人之故,應與大人有關。”
“與我有關?”顧元生有些不解。
“接下來,我可能要冒犯大人。”夜搖光道,“大人身為中州提刑按察使,近半年手中可有冤獄。”
顧元生當即臉色不好看,但是因為夜搖光有言在先,卻也沒有生多久的氣,便理直氣壯道:“我任中州提刑按察使三年,不敢說令中州無冤獄,也不敢說沒有失察令人蒙冤,但絕對沒有一人枉死於我的審判之下。”
顧元生說的很坦然,夜搖光也看過顧元生的麵相,他是一個絕對正直的人,所以她也就相信了他的話,但是他沒有覺得自己錯判一人,並不意味著死了的人不是喊冤而亡,因為有些時候,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明察秋毫,故而夜搖光道:“那麽最後問顧大人一個問題,夫人懷胎之後,大人可有審判過什麽特別的案件,讓大人心中其實有所保留,並不十足的認為自己所判無錯,且案件中有人喪生,死狀略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