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9章 血咒
“自然是我將她帶來。”夜搖光從陰影處走出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坐在稻草鋪好的床榻上的蚌精。
蚌精幾乎是本能的將汪淺月一把護在了身後:“你到底要做什麽?”
“做什麽?”夜搖光輕笑,“自然是做威脅你之人一樣的事兒。”
“你!”蚌精幾乎立刻就想要動手,可惜它渾身靈氣都被抑靈符封住,根本與凡人無異,他隻能焦急的握著汪淺月的雙肩:“月月,你告訴爹爹,她對你做了什麽?”
汪淺月已經淚如雨下,蚌精的反應已經告訴她,它的確是受人威脅,且這個威脅它的軟肋就是自己,她再也忍不住的痛哭出聲,撲入了蚌精的懷裏,緊緊的抱著它:“爹爹,你說過要保護我一輩子,你為什麽要丟下我?”
“月月……”
“溫夫人什麽都沒有對我做。”汪淺月推開了要說話的蚌精,她眼淚朦朧的看著它,“但在來之前,我將毒藥咬在嘴裏,若你當真是因我受迫於人,我便服毒自盡。”
“你說什麽!”蚌精嚇壞了,連忙抓住她的脈門,想要用靈氣將她體內的毒全部排出來,結果卻發現自己現在像個廢物,根本無能為力,它極力的冷靜,“月月,你是在騙爹爹對麽?”
“不,我沒有騙你,我是真的服了毒。”汪淺月唇角綻開一抹哀戚的笑容,“我小的時候叫過你母親,懂事之後又叫了你十多年的父親,可其實你根本不是我的父母。你為什麽舍不得我呢?我曾經怨恨老天爺,讓我從小失去生母,又有一個禽獸一樣的生父,可是我知道我受的苦難都是為了從你這裏得到補償,謝謝你待我這般好。好到我真的相信,你就是我的親生父母,既然是親生爹娘,我為何不能為你犧牲?”
“你本來可以無憂無慮的活在遼闊的深海之中,我和你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當年我救了你的性命,你給了我半生喜樂,已經足夠。我沒有資格讓你以命相護。像你疼惜我的心一樣,我也敬愛著你,我沒有辦法在你用性命為代價的餘生之中歡樂無憂,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說著,汪淺月的麵色就開始發紫,那是中毒的前兆。
“月月,月月!”
毒發的似乎非常緊促,汪淺月很快就翻白眼,身子無力,甚至喉嚨發緊發不出聲音。
“救救她,救救她,我求求你救救她,隻要你救救她,我什麽都聽你的!”蚌精抱著汪淺月,跪在夜搖光的麵前,雙眸再也沒有冷傲和戾氣,隻有卑微的乞求。
夜搖光冷漠的別過臉:“我解得了她的毒,也救不了她的人,你比我清楚。”
這句話讓蚌精一愣,他突然沉默了下去,仿佛抱著一個布娃娃一般愛憐而珍惜的抱在懷裏,順著她的頭發,汪淺月滿是渴望的看著她,她顫抖的雙唇依然還能夠有口型:為什麽?
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蚌精喃喃自語:“我當年修煉至淬體期,淬體失敗,修為盡毀,被勁氣彈出了太湖,讓汪德力看到,命人打撈起來,由太湖一路運到沈州府,已經油盡燈枯,我已然做好了淪為人類盤中餐的準備……”
那是在絕望之中看到了一絲希望,它被抬著經過她的身邊,那麽小小玉雪可愛的一個孩子,它想她一定是這個人的愛女,她也許能夠救它。甚至不顧會不會嚇到她,用盡了最後一點靈氣密音給她,那之後它已經昏過去。
當它再有意識的時候它已經在沈州府的湖中,是裏麵絲絲縷縷的靈氣滋養了它。那時候它的確很感激汪淺月救了它,他們靈修講究機緣,這是它的塵緣,它必須的了結。
在它於湖裏療傷的那一年,這個寂寞的小姑娘總是每日清晨無論嚴寒酷暑,風吹雨雪都會在同一個時間來喚醒它,那奶聲奶氣的語調軟軟的叫到人的心坎裏。
她竟然叫它母親,多麽陌生卻又莫名溫暖的稱呼。
她仿佛真的將它當做母親一樣依賴著,什麽煩惱憂愁都向它傾訴。
靈修是孤獨寂寞的,當突然有一個鮮活的生靈這樣全心全意的信賴、依賴的時候,很容易被這種感情戳中軟肋,而產生了共鳴,從而迷戀上。
它就是一個例子,它漸漸喜歡上了被她依賴的感覺,若是哪日見不到她,聽不到她的聲音,它會無心修煉。它發現她的世界全是灰暗的,它想給她光明,盡了它所能給與她喜樂。
所以,才會在借助湖內靈石修煉一年重新聚靈,不顧再一次大敗會灰飛煙滅的危險,在她最脆弱的時候強行淬體,但這一次它成功了,它竟然成功了,再最危急的時候它想到了她竟然挺了過來,那一刻它就知道它恐怕再也舍不得離開她。
它一直緊守著靈修的底線,起初還擔心自己是不是動了凡心,後來發現汪淺月和汪孝宗情投意合,它沒有覺得心痛反而是高興,它就知道它對她不是那種靈修不該有的感情。
它隻是想要安安分分的守到她壽終正寢,保證她一世無憂之後,就離開世俗,回到太湖接著修煉,它沒有想過殺人染罪孽,也沒有想過給她續命。
但它終究是奢求了,這種溫暖的感覺,靈修是不能貪心的想要擁有。
“我不知道它是誰,它是靈修,來自於海裏,對我有絕對的威壓,它給月月下了咒,是最殘忍的三大詛咒之一——血咒!”
夜搖光大驚,關於三大詛咒夜搖光從百裏綺夢那裏了解到,當初她所中的乃是非生即死之最的生死咒。而血咒乃是生不如死之最,據說中了這個咒,代代血緣之人皆會因其而死,而其卻無損,即便是輪回轉世都不能擺脫,因為禁咒在靈魂上,所以是生不如死。
這時候,汪淺月已經沒有了呼吸,靜靜的倒在蚌精的懷裏:“我不能讓她因我之故,而遭受到生生世世的折磨。所以,這個罪,我必須得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