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救與不救
“林長老所言非虛，”宋長老走到廳中的林長老身旁，抱拳應和道，“那日老夫隨著林長老一同去追回月雲心的時候，還一直心存著顧慮，可是自測試場那三場比試之後，老夫對月雲心這個小丫頭卻是有了極大的改觀，可以說是心悅誠服，這樣年紀的天才在我們玄靈大陸之上都是屈指可數的存在，若是我們禦靈學院可以將她留下，學院的未來便指日可待。”
冷輝身上的寒氣越發的濃鬱，他冷冷的坐在首位，眸子被長長的睫毛遮住了情緒，他的手指有一下無一下的敲擊著椅子的扶手，他的威壓就連堂下的長老們都感覺力不從心。
“關於月雲心是否可以進入巔峰學院之事暫緩再議，我會單獨對她進行一個小小的測試！”冷輝淡淡的說道，這所學院是他一手創辦起來的，他當然知曉一個天才加入對學院未來的影響，可是他心中有著不可磨滅的怨念，又豈是會一朝一夕可以平複下去的？他既已經蘇醒過來，若月雲心進入學院之中學習，免不了會有相見的時候，每每自己想起這個女人，都會壓製不住心中的怒火。
林長老和宋長老兩個人相互望了望，彼此的眼裏帶著不解的尋問，他們不明白為何老祖宗會這樣針對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女娃，可是此時既然他老人家都鬆了口，自己也不好再追問什麽。
冥殤回到藥園竹苑的時候，一諾正坐在院子裏，一動不動的看著天上的月亮，如波的眸子裏氤氳著化解不開的愁緒。
冥殤還是一副冷顏直接向著房間之中走去，對於一諾的存在視而不見。
“殤哥哥，你回來了？我已經等你許久！”一諾的臉上綻放開如花的笑顏，直接像著冥殤迎了過來。
“何事？”冥殤停住腳步，淡淡的問道，對於一諾的接近，他本能的想要與她拉開距離。
“最近……你一直像是在躲著我，是不是……有人讓你不要理會我？”一諾悲切的問道，像是個受盡了委屈的小媳婦。
“若是無事，便回去休息吧！”冥殤因為月雲心的事情，心裏煩亂的很，他哪裏還有旁的心思去安慰胡思亂想的一諾？
一諾怨懟的望著冥殤的背影，雖說他們並沒有血緣關係，可是自小是在一起長大的，歸根究底，這份青梅竹馬的情分難道還比不過他剛認識幾個月的月雲心不成？然而這一刻，她真的沒有這樣的自信了，冥殤對她的態度越發的冷淡，淡到與陌生人並無二至。
“殤哥哥，我知道你因為月雲心的事情記恨著我，可是不管怎麽說我都是你的義妹，爹爹和娘在臨終的時候將我托付給你照顧，可是現在你的心裏哪裏還有我存在的位置？”一諾的聲音不大，可是卻歇斯底裏，因為月雲心的事情，她已經失去了曾經所擁有的一切驕傲與自信，但是這些雖然使她心裏不痛快，卻沒有真正在意，她真正在意的是冥殤對她的態度。
冥殤微微蹙了蹙眉，對於一諾的質問他有些無耐，更多的是一種被他人強加的道德束縛，他沉思片刻低聲的說道，“一諾，你我皆已經是成年人，彼此有彼此的選擇與生活，義父義母的恩情我自是不會忘記，然而必竟男女有別，況且我已經實現了諾言護你周全，為此我也一直留在學院之中並未遠行，難道這樣你還要不知足嗎？”
“我……”一諾吱唔著，不知道該如何去解釋自己對他的那份男女之間的愛慕之意。
“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你也早點回去，免得被長老們責罰！”
“等等……”一諾見冥殤的不耐煩，將他喚住，“你的月雲心也不會在學院之中停留太久，所以你也不要因為生命之中的一個過客而將自己的感情交付出去！”
冥殤聽到月雲心的名字，緩緩轉過身來，打量的看著眼前哭紅了眼睛的一諾，問道，“你所言為何意？”
一諾苦澀的幹笑起來，她看著天上那清冷如水的月光，心中難掩著一抹苦悶，看來她與冥殤之間若是想要正常的說上幾句話，也是因為事情要與月雲心有關才行。
“你可知道？老祖宗今日召見了長老們，並且在巔峰學院之中進行了一場十分隱晦的會議？”
冥殤搖了搖頭。
“這場會議的焦點，便是對月雲心去留的問題進行決定！”
“可是月雲心已經通過了學院之中最難的三場測試，換言之她此時已經是禦靈學院之中的學生，為何還要探討去留的問題？”冥殤已經感覺到，自己之前的猜測或許已經發生，那個剛剛蘇醒的老祖宗怕是與月雲心有著不為人知的過往，或許是月雲心不小心得罪過的人，可是他們之間年紀相差的未免也太大了吧！
“有沒有資格進禦靈學院是一回事，月雲心能不能留在禦靈學院又是另外一回事，總歸所有的決定權並不是在月雲心的手中，而是在於學院！”一諾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快意，報複的快意，“老祖宗親自提出不許月雲心踏入學院半步，你覺得以長老們可以說服他嗎？”
冥殤的手在寬大的袖子下緊緊攥成了拳，可是臉上卻不帶一絲情緒，他不想讓一諾知曉他心頭那縈繞不斷的擔憂，轉過身去回到了房間。
“殤哥哥……”一諾失望的看著房間的門冰冷的將她拒之門外，心頭突然浮現出了邪惡的念頭，她不會讓月雲心進入學院的，她要讓她在這個世界上消失，隻有這樣才會真正的斷絕了冥殤對她的執念。
夜，極其靜謐，在禦靈學院的山頂處有一間青竹製成的居所，名為仰星集，此居所周邊設下了層層的結界，從外向裏看去隻不過是雲霧所繚繞的山間之色，可是隻有學院之人才知曉，這裏是學院的禁地，除了冷輝之外誰也不能接近那裏，因為即便是來到這裏，也決計找不到進去的入口。
允曄靜靜的站在一片被天幕所輻射下來的結界之前，這裏還是冥殤之前曾經無意之中與他提及的，強大的精神力源源不斷的散發出來，結界的輪廓便已經映入他的腦海。
冷輝之前一揮之下便將允曄困住之事，成為了他心中的一抹揮之不去的結，本來他並不欲親自前來向冷輝討個說法的，可是月雲心的狀況已經令他不敢耽擱半分。
蒼夷並不知道允曄來到禦靈學院的事情，他也不欲告訴他，在他的心裏，或許真正可以救治月雲心的便隻有那個像是從地獄之中蘇醒的冷輝一人。
允曄將手扶在那片結界之上，催動著體內的玄力不斷的撕扯著它的能量，直到一個可以容納一人通過的豁口出現，允曄頓時消失在了結界之外。
仰星集四周是無盡的花海，和房前屋後的小片竹林，遠處的一方溫熱的天然溫泉氤氳著嫋嫋的藥香之氣，允曄看著懸崖邊上的一方小涼亭裏似乎有個人正在品飲著清茶，還未走近那清香之氣便撲鼻而來。
“看來我還真是小瞧了你！”冷輝優雅的將茶杯放在石桌上，月光下的他更顯得清冷光華，“能來到我這仰望集的，你還是第一個，可以破開我所設的結界的，你也算是第一個，說吧，你前來學院之中尋我，到底所謂何事？”
允曄半眯著眸子打量著此時十分隨和的冷輝，與那日相較之下顯得有些不同，他輕輕清了清嗓子，緩聲道，“月雲心自你走後到現在一直也沒有醒過來，我是他的守護靈，自是知道她的沉睡並不是來自身體，而是心靈，她不願從夢境之中走出，若是這樣的話，用不了幾日，夢魘之中的魔便會將她的元神吞噬待盡，怕是永生永世都隻能沉浸於夢境之中，永遠也不會醒過來了。”
冷輝的手略略停滯，但很快便恢複如常，他若無其事的看著眼前的允曄，不帶一絲情緒的問道，“即便是這樣，與我又有何幹係？”
允曄沒有想到冷輝竟然會這樣的絕情，他不是一直深愛著月雲心的嗎？難道隻是因為一些沒有解釋清楚的誤會，便會這般冷靜的，眼睜睜的看著曾經深愛的人永遠沉落？
“看來，我還是找錯人了！”允曄不想多言，轉身便要離去。
“等一下！”冷輝的聲音之中多了一絲怒意。
允曄並未回轉身子，而是淡淡的冷笑一聲，“不知道冷王還有何吩咐？”
“你覺得此處是你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嗎？”冷輝手中端舉著冒著熱氣的茶杯淡淡的說道。
“不然呢？”允曄感覺周身的空氣開始不斷的凝滯起來，他甚至想要多走一步都會舉步維艱。
“留下來，月雲心的玄海之中少了你這個守護靈，想必那夢魘之魔很快便會將她的元神吞噬著幹幹淨淨。”冷輝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他的恨意竟然已經到了無法自拔的程度了嗎？他捫心自問，是不是真的希望月雲心就這樣死去。
允曄沒有想到記恨會讓一個人變得如此瘋狂甚至連人性也丟失，雖為人，卻與魔並無不同。
“你知道為何我會來尋你，而不是將這些事情告知蒼夷嗎？”允曄孤注一擲，想要用人性來喚醒他曾經的心。
聽到蒼夷的名字，允曄周身的壓迫感小了許多，繼續問道，“你也知道，現在心兒那丫頭的身邊，蒼夷和季鸞都在，可是我卻對他們隻字未提，我所擔心的正是因為他們一人為魔，一人為妖，都不是可以依仗之人，雖說現在看起來並沒有什麽異狀，或許那隻是他們還並未覺醒異界的神識，隻有你，可以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