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代母受刑

  正妻陸氏微愕,唇角殘忍的弧度一轉,化為譏諷,道:「你不過十二歲,要代母受刑?」


  「樓月,別!」音希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美眸,面露驚色,看向自己的女兒。


  江樓月沒有看母親,而是直勾勾地盯著陸氏,目光灼灼,道:「不錯,樓月願意代母受刑!」


  陸氏笑了,嘲笑。


  「如果你願意代母受刑的話,就用你的臉來換吧。」


  江樓月微微皺眉。


  臉?

  什麼意思?

  陸氏的指甲很長,包養的很好,外面套著皇宮裡的妃子才允許戴的景泰藍指甲套。


  陸氏向著凌珞邁出一步,把長指甲放在江樓月白皙柔嫩的面頰上,輕輕滑過。


  冰涼且鋒利的觸感,讓江樓月的心裡劃過寒意。


  「才十二歲,就長成這樣,真是讓本夫人一個女人看了,都禁不住心旌搖蕩啊。」陸氏的語氣有些陰陽怪氣,輕輕地搖了搖頭。


  「七丫頭,你最有價值的,就是你這張臉了。而你娘,最有價值的是她的才學和琴技。你若是想要帶母受過,不如就用你的顏來換你娘的舌頭和手筋吧。」


  江樓月面不改色,甚至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美眸晶瑩,唇角微揚,雲淡風輕。


  「大娘如果想要,儘管拿去就是。」


  她的聲音很平靜,宛若初雪,澄澈且寧靜。


  陸氏愣了,尖銳的指甲掐在江樓月的瓷肌之上,動作猶疑了。


  這丫頭是怎麼了?

  怎麼不害怕?

  十二歲的豆蔻少女,不是應該最珍視自己的容顏嗎?


  江樓月定定地看著陸氏,像是看懂了她眼睛里的疑惑,道,「樓月是庶女,一無地位,二母身份低微,此生不可能有作為,留著這張臉,只會帶來災難。大娘今日之舉,還真是成全了樓月。」


  容顏再美又有何用?


  前世血的教訓,至今讓她顫抖。


  上輩子,她傾慕於顧世子,顧世子喜歡她的臉。


  可後來呢?


  同樣愛慕顧凌書的大姐江子心,三番四次欲害她,弄死了她的丫鬟柳絮。


  未婚夫顧凌書更是絕,直接把她送到了暴君的床-上,作為交易討好的籌碼。


  「好,你這丫頭還算識相,本夫人就成全你。」


  說著,陸氏的眸子里劃過殘忍之色,尖銳的指甲划入了江樓月絕美精緻的小臉上。


  一道驚心動魄的血痕,從內眼角,一路滑到了后耳根,三寸來長!

  「不——」


  音希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吼聲,「大夫人,您怎麼能這麼狠?!」


  江樓月甚至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唇角勾著溫柔的淺笑,看向音希,道:「娘,我沒事,一點都不疼。」


  這點痛算什麼?

  她江樓月被暴君壓在身下凌辱,咬舌自盡而死的那種痛苦,才是真正的錐心噬骨!

  而後,江樓月轉向陸氏的方向,恭敬地福了福身子,道:「多謝大夫人恩典,樓月不勝感激。」


  「哈哈哈哈——」


  看到江樓月容顏盡毀,看到音希崩潰哭泣的模樣,陸氏別提有多高興了,仰天狂笑。


  「走!」


  陸氏解氣了,暢快了,廣袖一浮,紫紅色的影子一閃,轉身離開了柴房。


  跟在陸氏身後的家丁婆子們,也紛紛低著頭跟著離開了。


  「樓月,樓月!」


  音希宛若瘋了一般,滿臉都是悔恨的淚痕,從地上爬起來,緊緊地抱住了自己的女兒,語無倫次道,「對不起,對不起,是娘對不起你,是娘毀了你,是娘……」


  「是娘救贖了我。」


  江樓月打斷了音希的話,輕輕地拍了拍母親的後背,就像是在哄一個驚慌失措的孩子。


  音希的啜泣逐漸淡了,情緒趨於平穩。


  她不明白,樓月的「救贖」到底是什麼意思,也沒有去問。


  她唯一明白的一點是,女兒跟以前不一樣了。


  娘倆兒攙扶著,回到了琴閣。


  琴閣位於侯爺府的西北角,偏僻且荒涼,地方也不大,終日無人問津。


  這就是小妾的待遇。


  回到屋裡之後,音希幫女兒處理傷口,上了金瘡葯,綁上了白色的繃帶。


  包紮完畢之後,音希轉身就入了內室。


  江樓月還有些詫異,過了一會兒,就看到母親在院子里搭了個火盆,然後把珍藏的所有詩集,都扔到了火堆里。


  「娘,你幹嘛?」


  江樓月起身,衝到了院子里,看著母親怪異的行為。


  「燒了!全部燒了!」


  音希滿臉決絕之色,眼睜睜地看著大火把自己昔日最珍愛的東西焚成灰燼,唇角勾著蒼白的微笑,道,「如果沒有這些東西,我的樓月今日也不會遭此劫難。」


  江樓月愣住了,一股暖流湧入心間。


  「娘,你其實大可不必……」


  話還沒有說完,音希又轉身沖入了屋子裡,不一會兒,把她摯愛的那一把木琴給抱了過來,嘴裡喃喃著,「砸了,都砸了,這些都是禍害,都是禍害!」


  彷彿是泄憤一般,音希拿著曾經最摯愛的木琴,用力地砸在了石柱上。


  「哐——」的一聲巨響。


  然而,令人驚訝的是,那把木琴,竟然沒有被砸斷,安然無恙地躺在音希的手裡。


  「還……還真是結實啊。」音希的唇角勾起一抹慘笑,「呵呵。」


  江樓月看著娘親如此歇斯底里的行為,並沒有上前去阻止。


  她知道,母親的情緒幾近崩潰,內心堅持多年的信仰轟塌了,急需一個發泄口。


  「既然砸不斷,那就燒了吧。」


  說完,音希毫不留情地就把手裡的木琴,扔到了火盆子裡面,火舌迅速湧起,把看上去很是有些年份的木琴給吞噬了。


  江樓月一聲輕嘆。


  也罷,由著母親去吧。


  後來,母親哭累了,也燒累了,就回到房間休息去了。


  時至黃昏,夕陽西下,霞光漫天。


  江樓月坐在荒涼寂靜的門檻兒上,雙手抱著膝蓋,唇角勾著如釋負重的微笑。


  「從今天開始,就是新生。」她這樣告訴自己。


  就這樣坐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漸黑,秋蟲暗鳴,星子漫天。


  火盆里的書籍都燒成了灰燼,只餘下明滅不定的小火星。


  忽然之間,江樓月的視線被火盆里一片金色的光芒所吸引住了。


  「那是什麼?」


  江樓月心下驚奇,站起了身子,向著火盆走去,用樹枝挑開了灰燼,發現了金色的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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